顾九幽被挚友和情人联手捅死在天台。血泊中他却突然放声大笑:“多谢成全。”再睁眼,
他回到十年前,一切悲剧尚未开始。前世夺走他一切的仇敌们正春风得意。
顾九幽翻开染血的日记本,笑容阴鸷:“这次,换我来毁掉一切。”---冰冷的雨点,
大得像是要砸穿骨头。它们狠狠砸在顾九幽的脸上,和温热的血混在一起,流进嘴里,
又咸又腥。天台的风,像刀子,刮过皮开肉绽的伤口,带来一阵阵麻木后的锐痛。
身体里的力气,正和身下那摊迅速扩大的温热液体一起,飞快地流失。
视线被血水和雨水模糊,只能勉强勾勒出两个熟悉到刻骨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
一个是秦屿,他掏心掏肺、视若手足的“兄弟”。一个是苏晚,
他捧在手心、爱逾生命的“爱人”。秦屿的手很稳,握着一把狭长的、闪着冷光的匕首。
刀尖上,正有浓稠的、属于顾九幽的血,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
苏晚依偎在秦屿身侧,那张曾经清纯如小白花的脸,
此刻被一种扭曲的得意和残忍的快意占据。她看着顾九幽,像在看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顾大总裁,”秦屿的声音,在风雨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他蹲下身,
用那染血的刀尖,极其侮辱性地拍了拍顾九幽沾满泥水血污的脸颊。冰凉的触感,
混合着死亡的腥气。“瞧瞧你这样子,”秦屿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像不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你那些引以为傲的财富、权势、地位……现在全是我的了。”他凑近了些,
呼出的气息喷在顾九幽脸上,满是胜利者的炫耀:“你精心构建的商业帝国?
我拆了骨头卖了肉,吃得干干净净。你视为禁脔的晚晚?”他一把将苏晚搂得更紧,
苏晚顺势发出一声甜腻得发颤的娇笑。“她一直是我的女人,”秦屿的声音里淬着剧毒,
“在你身边,不过是替我看着你这条蠢鱼罢了。看着你一步步走进我们为你挖好的坟墓。
感觉如何?嗯?”苏晚也俯下身,妆容精致的脸上,笑容恶毒如蛇蝎:“顾九幽,
你真以为我会喜欢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每次被你碰,我都觉得恶心!你的钱,你的地位,
用着倒是很舒服。现在,它们都是屿哥的了。”她伸出手,
尖利的指甲在顾九幽额头那道狰狞翻卷的伤口上,狠狠一按!
“唔……”剧烈的疼痛让顾九幽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更多的血涌了出来。意识,像风中残烛,忽明忽暗。身体越来越冷,
冷得像是要冻结这肮脏雨夜里的所有声音。秦屿的狂笑。苏晚的尖笑。雨水的哗啦声。
世界的光和声,都在迅速远去、模糊。黑暗,粘稠的、无边无际的黑暗,温柔地拥抱上来,
带着一种解脱般的诱惑。就这样结束?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最珍爱的人唾弃,
像条野狗一样死在雨夜里,成为他们胜利勋章上最耻辱的注脚?然后,让他们踩着我的尸骨,
享受用我的血肉换来的荣华富贵?让我在意的一切,都被他们继续践踏?
一股滚烫的、足以焚毁灵魂的岩浆,猛地在他濒死的躯壳深处炸开!那即将熄灭的意志,
被这股纯粹的、毁灭性的暴怒狠狠点燃!“呵……”一声极其轻微的气音,
从顾九幽染血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声音太小,小得连近在咫尺的秦屿和苏晚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秦屿皱眉,下意识地又俯低了些,想听清这只死狗最后的哀鸣。
就在他靠近的刹那——顾九幽猛地睁开了眼!那双原本因失血过多而涣散的眼瞳,
此刻却像是地狱深处燃起的鬼火,亮得骇人,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燃烧一切的疯狂!
所有的痛楚、虚弱,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这双眼睛里的火焰烧成了灰烬。他的嘴角,
以一种极其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向两边拉扯。咧开!
形成一个狰狞到极点、却又蕴含着某种极致快意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哈哈!!
”沙哑的、仿佛破风箱般撕裂的笑声,猛地爆发出来!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和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解脱感,硬生生盖过了狂暴的雨声!
秦屿和苏晚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他们像被这突如其来的狂笑吓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血泊中那个狂笑的身影。他疯了?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你笑什么?!
”秦屿色厉内荏地吼道,握刀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顾九幽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着秦屿和苏晚,那双燃烧的眼睛里,
翻涌着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仿佛跨越了漫长时光的疯狂和明悟。
鲜血不断从他咧开的嘴角涌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血沫,
清晰无比地砸进两人耳中:“多…谢…成…全!”话音落下的瞬间,
秦屿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只剩下被冒犯的暴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成全?
我让你成全!”他狂吼一声,像是要驱散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
手中的匕首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猛地再次捅下!噗嗤!冰冷的锋刃,
彻底贯穿了顾九幽的心脏。剧痛。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尽头的黑暗。…………滴答。
滴答。不是雨声。是水龙头没拧紧的声音。
一股消毒水和陈旧织物混合的、熟悉的、带着霉味的气息,顽固地钻入鼻腔。
顾九幽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溺水的人终于破开水面,胸腔剧烈起伏,肺部贪婪地汲取着空气。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平稳地跳动着。咚、咚、咚……强健而规律。
他倏地睁开眼!视线没有模糊,没有血污。映入眼帘的,
是天花板上那盏老旧的、蒙着灰尘的吸顶灯,灯罩边缘还有一只小小的死飞蛾。灯没开,
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是清晨特有的、朦胧的青灰色。不是天台。没有暴雨。没有刺骨的寒风。
更没有……秦屿和苏晚。顾九幽猛地从硬板床上坐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低头,
看向自己的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没有血污,没有伤痕。
这不是那双沾满泥泞和鲜血、在雨夜里渐渐冰冷的手。他掀开身上洗得发白的薄被,
几乎是扑到床边那个廉价的、布满划痕的塑料全身镜前。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的脸庞。瘦削,
棱角初显,带着几分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眉眼锐利,鼻梁挺直,嘴唇紧抿着,
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脸上没有任何伤口,
额头光洁,没有那道被苏晚指甲狠狠按过的、深可见骨的翻卷皮肉。没有!什么都没有!
顾九幽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如同遭遇了最不可思议的幻象。
他猛地抬手,颤抖着,用力摸向自己的左胸心脏的位置。隔着薄薄的廉价T恤布料,
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那温热的、充满活力的、一下又一下沉稳跳动的肌肉。没有伤口!
没有被利刃贯穿的剧痛和冰冷!心脏……完好无损!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抽气声,从他喉咙里溢了出来。紧接着,
这声音开始扭曲、变形。“哈……”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耸动。
镜子里那张年轻却无比阴鸷的脸,嘴角开始咧开。起初只是微小的弧度,然后越来越大,
牵扯着面部肌肉,形成一个冰冷、疯狂、带着无尽嘲讽和……狂喜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压抑的、嘶哑的、仿佛从地狱最深处挣脱出来的笑声,
在这狭小破旧的出租屋里骤然爆发!他笑得弯下了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肩膀剧烈地抖动,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最后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嚎叫!笑着笑着,
冰凉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他眼角滚落。不是悲伤。是极致的荒谬感,是地狱归来的狂喜,
是滔天恨意终于找到宣泄口的扭曲释放!他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镜中的自己,那眼神锐利如刀,疯狂如兽,
又带着一种洞悉未来的、令人胆寒的冰冷清醒。笑声戛然而止。出租屋陷入死寂。
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水龙头那单调的、令人心烦的滴答声。
目光扫过这间狭小、逼仄、堆满杂物和泡面盒的房间。墙角那张掉了漆的二手电脑桌上,
放着一个翻开的硬壳笔记本。那笔记本的样式很普通,封面是深蓝色的,没有任何花纹。
边角磨损得厉害,显露出白色的纸板内芯。正是他前世最后时刻,
紧紧攥在手里、沾满自己鲜血的那本!顾九幽的眼神瞬间凝固。他像一头锁定猎物的凶兽,
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到桌前。脚步无声,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他伸出手。指尖冰凉,
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抚过笔记本粗糙的封面。没有血迹。没有雨水的湿痕。
只有时光留下的陈旧感。他翻开封面。泛黄的纸张上,
是他曾经熟悉的、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字迹。记录着一些琐碎的计划,关于如何省钱,
关于如何学习,关于如何……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叫苏晚的女孩。天真得可笑。愚蠢得该死!
顾九幽的目光冰冷地扫过这些字迹,如同看着一堆散发着腐臭的垃圾。他的手指没有停顿,
直接向后翻动。纸张哗哗作响。很快,翻到了笔记本的后半部分。这里的纸张明显更新一些,
字迹也变了,变得潦草、狂放、力透纸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戾气和毁灭欲。7月15日,
晴。秦屿这杂种又在老头子面前装孝子贤孙了!他以为他那点龌龊心思没人知道?等着,
等我拿到那个项目,第一个踩死的就是他!8月3日,阴。苏晚今天戴了条新项链,
秦屿送的?呵……***配狗,天长地久。你们现在笑得多开心,将来就哭得多难看!我发誓!
9月18日,暴雨。城南那块地必须拿下!不惜任何代价!那是撬动秦家根基的关键!
谁挡路,就碾碎谁!……一页页,全是前世他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复仇蓝图。字里行间,
充斥着对秦屿、苏晚,以及所有相关仇敌的刻骨诅咒和血腥计划。这些计划,在前世,
有的成功了,让秦屿狼狈不堪;有的失败了,让他自己付出了惨重代价;更多的,
则在他最终登上权力顶峰之前,被那场天台背叛彻底终结。顾九幽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
缓慢地、一字一句地刮过这些充满戾气的文字。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他的脑海,带来尖锐的刺痛和滔天的恨火。秦屿!苏晚!
还有那些依附于他们、吸食着他血肉爬上去的帮凶、爪牙!就在这时。
他的手指翻到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动作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这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