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慈善家的养女程雨站在社区活动中心的角落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上的淤青。
即使隔着长袖衬衫,那块皮肤仍然隐隐作痛,就像她每次见到林美芝时心脏的抽痛一样。
"下面有请'最美养母'获奖者林美芝女士上台领奖!"主持人的声音通过劣质音响传来,
刺得程雨耳膜生疼。掌声中,林美芝缓步走上台。她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旗袍,
花白的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脸上挂着程雨熟悉的那种笑容——温和、慈祥、完美得不真实。
"首先感谢社区给我这个荣誉..."林美芝的声音哽咽了,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作为一个单身养母,把小雨抚养成人确实不容易,
但我从不后悔..."程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舞台上的灯光太亮了,照得她眼睛发酸。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因为打碎了一个花瓶,林美芝用皮带抽她的背。那天晚上她趴在床上,
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发誓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家。"程小姐,能谈谈您母亲吗?
"一个记者突然把话筒戳到她面前。程雨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
脸上迅速堆起笑容:"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她的声音甜得发腻,
"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这句话是真的,只不过不是记者理解的那种意思。没有林美芝,
学四年里每晚做噩梦惊醒;不会在每次听到钥匙转动声时浑身僵硬;不会在二十六岁的年纪,
手腕上还留着十二岁时被烟头烫伤的疤痕。颁奖典礼结束后,程雨搀扶着林美芝回家。
老人的手臂轻飘飘地搭在她手上,像一片枯叶。"你今天表现不错。"走进电梯后,
林美芝突然说。她的声音很轻,只有程雨能听见,"我还以为你会像高中毕业典礼那样,
摆着一张死人脸。"程雨的手指微微发抖:"怎么会呢,妈妈。
""记得把阳台的衣服收进来。"林美芝拍了拍她的手,"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
"这是命令,不是提醒。程雨点点头,胃里翻涌着熟悉的恶心感。公寓里弥漫着中药的味道。
林美芝最近总说自己头疼,程雨知道那不过是又一场表演的开始。她帮养母脱下外套,
挂进主卧的衣柜。就在衣柜门即将关上的瞬间,程雨瞥见了一个铁盒。它被塞在最角落,
上面落了一层薄灰,但锁扣却锃亮如新——经常被打开的痕迹。程雨的心跳突然加速。
她回头看了眼客厅——林美芝正在泡茶,背对着卧室。
程雨的手指像有自己的意识般伸向那个铁盒。锁是坏的。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一叠纸。
程雨抽出最上面的一张,呼吸瞬间凝固。"XX医院诊断证明:患者程雨,女,9岁,
左臂二度烫伤,伴有皮下出血..."她的手不受控制地翻动着那些纸张。十岁的肋骨骨裂,
十一岁的脑震荡,十三岁的脊椎轻度变形...每一张都像一把刀,
将她早已结痂的伤口重新剜开。最底下是一张照片。小小的程雨蜷缩在浴室角落,浑身湿透,
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日期和一行字:"不听话的下场"。
程雨的视线模糊了。她突然听见脚步声,慌忙把东西塞回去,但已经晚了。"找什么呢?
"林美芝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两杯茶。"我...我想给您拿件外套。
"程雨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林美芝慢慢走近,把茶放在床头柜上。
她的目光扫过微微敞开的铁盒,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都看见了?"程雨的后背抵着衣柜,
无路可退。"这些可都是珍贵的回忆。"林美芝拿起一张诊断书,像欣赏艺术品般端详着,
"记得这张吗?你八岁那年,因为偷吃邻居给的巧克力...""我没有偷!
那是王奶奶主动给我的!""闭嘴!"林美芝突然变脸,茶杯被她扫落在地,
热水溅在程雨脚上,"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顶嘴的?"程雨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八岁那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美芝把她的头按进装满冷水的浴缸,一次又一次,
直到她昏过去。"对不起,妈妈。"程雨低下头,这是她多年来学会的唯一生存法则。
林美芝的表情又柔和下来:"去把地板擦干净,然后给我热杯牛奶。"她转身走向客厅,
"对了,明天陪我去趟医院,最近记性越来越差了。"程雨跪在地上擦拭水渍时,
一个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形。铁盒里的23份诊断书在她眼前晃动,每一张都在尖叫着复仇。
第二天在医院,当医生宣布林美芝患有早期阿尔茨海默病时,程雨哭得比养母还伤心。
"别担心,妈妈。"她紧紧握住林美芝的手,"我会照顾好您的。"回家的路上,
程雨拐进药店,买了一瓶维生素片。
药店的玻璃映出她的脸——那上面挂着和林美芝如出一辙的完美笑容。
第二章:药片与摄像头程雨将白色药片倒在掌心,数了七粒出来。阿尔茨海默病的治疗药物,
据说能延缓记忆衰退。她盯着那些小小的圆片,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小雨,
药好了吗?"林美芝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马上好,妈妈。"程雨应道,
声音平稳得连她自己都惊讶。她的另一只手在口袋里紧攥着那瓶维生素片。
两种药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维生素稍微小一圈。程雨深吸一口气,
迅速将真正的药物倒回瓶子里,换上维生素片。手指在颤抖。她咬住下唇,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是为了正义,她对自己说。让林美芝保持清醒,
让她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感受痛苦,就像自己这些年一样。"今天怎么这么久?
"林美芝出现在厨房门口,眉头微蹙。程雨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侧身挡住台面,
将药片放入小碟中:"医生说要饭后半小时吃效果最好,我算着时间呢。
"林美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碟子。程雨注视着她将药片一粒粒放入口中,喝水吞下。
没有迟疑,没有怀疑。"你今天不去上班?"林美芝问,一边擦着嘴角。
程雨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请了长假。您生病了,我得照顾您。
"她露出一个孝顺女儿应有的担忧表情,"王主任很理解,说家人最重要。
"林美芝的眼睛亮了一下,程雨熟悉那种光芒——掌控感带来的满足。
老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动作曾经让童年的她毛骨悚然。"没白养你。"林美芝说。
程雨微笑着,胃里却翻涌着酸水。她转身假装整理药柜,
不让自己扭曲的表情暴露在养母面前。等林美芝去阳台浇花,
程雨迅速将真正的药物藏进自己卧室的抽屉深处。她停顿了一下,
又从网上订购了几个微型摄像头。复仇需要谨慎,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三天后,
程雨借口要打扫卫生,在林美芝的卧室、客厅和卫生间都安装了隐藏摄像头。
她特意选择了能存储到手机上的型号,这样即使林美芝翻看她手机,
也只会看到一个普通的相册应用。"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快?"林美芝坐在沙发上织毛衣,
眼睛却一直跟着程雨移动。"医生说整洁的环境对您的病情有帮助。
"程雨擦拭着实际上已经很干净的书架,"记忆衰退患者需要规律的生活环境。
"她故意加重了"记忆衰退"几个字,想看看养母的反应。
林美芝只是叹了口气:"老了就是不中用。"程雨偷偷观察她的表情——没有恐惧,
没有焦虑,只有一种表演性质的无奈。这不对劲。确诊阿尔茨海默病的人不该这么平静。
晚上,程雨锁上卧室门,打开手机查看监控。
白天的画面显示林美芝一切如常:吃药、看电视、织毛衣。但到了午夜,画面突然有了动静。
凌晨1:17,林美芝从床上起来,径直走向卫生间。程雨屏住呼吸,
看着养母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丢进马桶,然后冲水。接着,
老人从卫生柜深处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片吞下。程雨放大画面,但分辨率太低,
看不清药瓶上的标签。她的血液瞬间冰凉——林美芝没有吃她给的维生素片,
而是在深夜偷偷服用别的药物。第二天早晨,程雨比平时早起了一小时。
她蹑手蹑脚地进入卫生间,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在放卫生棉的抽屉最里层,
她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小瓶子。瓶子上没有标签,里面装着十几粒白色药片,
比阿尔茨海默病的治疗药略大。程雨取出一粒藏好,将瓶子放回原处。"今天起这么早?
"林美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程雨差点惊叫出声。
她强自镇定地关上抽屉:"昨晚睡得早,就醒得早。"她转身面对养母,"您睡得好吗?
""不太好。"林美芝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总是忘事,昨天把盐当成糖放进咖啡里了。
"程雨仔细观察她的表情。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最常见的症状就是近期记忆丧失,
但林美芝描述得太准确、太教科书了,就像在背诵症状列表。"别担心,妈妈。
"程雨柔声说,"会好起来的。"她为养母准备了早餐,照例在饭后半小时送上"药物"。
这一次,她注意到林美芝吞药的动作有些迟疑,舌头顶了一下腮帮,似乎在确认药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