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嫁冲喜 枕星鱼 2025-03-18 18:5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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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顾晚。替嫁这种事,搁在电视剧里我都嫌老套。可当它砸在自己头上,

我除了硬着头皮上,好像也没别的路可走。要嫁的人叫陆景深。陆家在本市,

那就是盘踞山顶的巨龙,吐口气都能让下面抖三抖的庞然大物。陆景深,

更是这条龙最锋利的那片逆鳞。年纪轻轻,手腕狠厉,

硬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界杀出一条血路,坐稳了陆氏掌舵人的位置。可惜,天妒英才。

半年前一场离奇车祸,让他成了躺在顶级私立医院VIP病房里的植物人。医生摇头,

说醒来的几率渺茫。陆老爷子,这位跺跺脚地面都要颤三颤的老人,

不知从哪儿听来个方子——冲喜。非得找个八字相合、命格旺夫的姑娘嫁过来,

用喜气冲冲这煞气死气。千挑万选,选定了顾家。顾家,

就是我那个便宜爹和他后娶的娇妻组成的“幸福”家庭。被选中的,

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顾明珠,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顾明珠一听要嫁给一个活死人守活寡,当场哭得晕过去三回。我那后妈,王美娟女士,

更是哭天抢地,仿佛天塌了。她搂着顾明珠,指桑骂槐地哭诉:“我的明珠命苦啊!

我们顾家是造了什么孽!陆家这不是把我们明珠往火坑里推吗?

”便宜爹顾建国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在客厅里踱步,烟灰缸都塞满了烟头。我像个隐形人,

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里,翻着手里那本快翻烂了的室内设计杂志。这场景,我太熟悉了。

从小到大,但凡有点好事,都是顾明珠的;但凡有点麻烦,需要人顶缸,

那必然是我这个“多余”的大女儿。果然,王美娟哭累了,

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朝我这边瞟了一眼,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救星。她捅了捅顾建国。

顾建国脚步一顿,视线也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带着点犹豫,更多的是算计。

“晚晚啊……”他开口,声音干涩。我合上杂志,抬眼看他。没说话。

“你看……明珠她年纪小,身体也不好,这要是嫁过去,万一……”他搓着手,眼神躲闪,

“陆家那边说了,只要是个顾家的女儿就行……八字都合过,

是顾家的女儿就行……”“所以呢?”我平静地问。王美娟抢过话头,带着哭腔,

却字字清晰:“晚晚!妈求你了!你妹妹还小,她受不了这个苦!你不一样,你从小就懂事,

能扛事!你就替你妹妹嫁过去吧!陆家说了,只要人过去冲喜,不会亏待你的!

等……等陆景深那边……以后妈再想办法把你接回来!”“想办法接回来?”我扯了扯嘴角,

“是等我‘克死’了陆景深,被陆家扫地出门的时候吗?”王美娟被噎住,脸色一阵青白。

顾建国赶紧打圆场:“晚晚!话不能这么说!陆家是讲道理的!再说,

陆景深那情况……你过去,也就是走个形式,安安老爷子的心。陆家不会为难你的。

而且……”他压低声音,带着诱哄,“陆家给的聘礼,足够我们顾家再上一个台阶!

爸不会亏待你,等这事了了,爸给你买套大房子,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房子?

衣食无忧?我看着他眼中闪烁的精光,看着王美娟那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再看看紧闭的房门后,顾明珠大概正竖着耳朵听,心里指不定怎么乐。真是讽刺。

用我一个“多余”的女儿,换顾家飞黄腾达,换顾明珠逃脱火坑,这笔买卖,在他们看来,

简直太划算了。我沉默了很久。客厅里静得可怕,

只有顾建国沉重的呼吸和王美娟假意的抽泣。“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没什么波澜,

“我嫁。”没有婚礼。没有宾客。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嫁衣。陆家派来的车低调得近乎寒酸,

停在我家楼下。来接我的是个穿着黑色套装、表情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自称姓陈,

是陆景深别墅的管家。我拎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日常换洗衣物。

顾建国和王美娟站在门口送我,脸上堆着笑,

说着“到了陆家要懂事”、“好好照顾陆先生”之类的场面话,眼神却飘忽,

带着急于摆脱的轻松。顾明珠躲在门后,没露面。我拉开车门坐进去,没回头。车子启动,

驶离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却从未感受过温暖的地方。后视镜里,

那对“父母”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陆景深没住在医院,

而是被安置在市郊半山一座庞大的庄园式别墅里。车子驶过森严的雕花铁门,

穿过大片精心修剪却透着一股萧瑟的草坪,停在主楼前。这里与其说是家,

不如说更像一座守卫森严的堡垒。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熏香混合的怪异味道,

安静得可怕,佣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面无表情,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影子。

陈管家带我上了三楼,穿过铺着厚厚地毯、光线幽暗的长廊。走廊两边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

却只让人觉得冰冷压抑。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门。陈管家停下,低声说:“太太,

这就是先生的房间。先生需要静养,您以后就住在这里照顾他。日常起居,

会有专门的护理团队负责,您只需要……陪着先生,说说话就好。”她推开门。

一股更浓郁的消毒水和药物味道扑面而来。房间极大,却异常空旷。

厚重的深色窗帘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

勉强照亮中央那张巨大的、如同手术台般的病床。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那就是陆景深。

他静静地躺着,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只露出一张脸。脸色是病态的青白,瘦得颧骨突出,

眼窝深陷,薄唇毫无血色。氧气面罩覆盖了他大半张脸,

旁边的仪器发出规律而冰冷的“滴滴”声,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线条和数字,证明他还活着。

像个精致又易碎的琉璃人偶。床边,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医疗仪器闪烁着幽光,

输液管、导尿管……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房间里温度调得很低,我穿着单薄的外套,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陈管家示意我过去,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男人,

以及那些仪器单调重复的声响。巨大的孤独和荒谬感瞬间将我吞没。这就是我的“新婚”。

这就是我的丈夫。一个活死人。我慢慢走到床边,

看着那张即使病弱憔悴也难掩深刻轮廓的脸。他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呼吸微弱而均匀。这就是传说中的陆景深。那个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

此刻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我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椅子是硬木的,硌得慌。

“陆景深……”我尝试着开口,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我叫顾晚。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妻子了。”我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是替嫁过来的。

”当然,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仪器的“滴滴”声。“你可能不知道,也不想管。反正,

我们就这样了。”我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繁复却冰冷的水晶吊灯,“我爸妈,

用我换了笔天价聘礼,还有你陆家可能漏下来的一点好处。顾明珠,我那妹妹,

现在大概正庆祝自己逃过一劫吧。”“至于我……”我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图什么。图个安身之所?图你陆家手指缝里漏下的那点残羹冷炙?

还是图……等你死了,拿笔钱走人?”我说得直白又刻薄。房间里只有我的声音,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这个沉睡的躯壳听。“算了,想那么多没用。”我站起身,

走到窗边,拉开了一点厚重的窗帘。外面天色已暗,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

“你躺着吧。我……就当找了个包吃包住的清净地方,顺便……给你当个吉祥物,冲冲喜。

”我转过身,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男人,语气带了点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和认命。“陆景深,

以后请多指教了。虽然,大概只有我单方面指教你。”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滑过去。

我的生活极其规律,也极其枯燥。每天早上七点,陈管家会准时敲门。

专业的医疗护理团队会进来,给陆景深做全身检查、***、擦洗、更换床品和导管。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冰冷。我只需要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等他们离开,

房间重新恢复死寂,就是我的时间。我会坐在那把硬邦邦的椅子上,对着昏迷的陆景深说话。

说什么?什么都行。说我那糟心的原生家庭,说顾建国如何偏心,王美娟如何刻薄,

顾明珠如何装模作样。说我大学学的室内设计,画了好多图,投了好多简历,石沉大海。

说网上看到的八卦,吐槽昨天阿姨做的汤太咸,抱怨这别墅大得像迷宫,冷得像冰窖。

有时候,说着说着,我会盯着他沉睡的脸看很久。他的睫毛真的很长,鼻梁很高,

下颌线的弧度很完美。如果睁开眼,应该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可惜,现在只是个漂亮的摆设。

“喂,陆景深,”有一次,我忍不住用手指,

隔空点了点他放在被子外、那只骨节分明却苍白的手,“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睡下去?

外面世界多精彩啊,你不想去看看?你那些商场对手,估计都乐开花了。”他的手指,冰凉。

时间久了,连抱怨和吐槽都变得乏味。更多时候,我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书,

或者用平板电脑看一些设计案例。房间里只剩下翻书页的沙沙声,

或者平板里传出的微弱讲解声,混合着仪器的“滴滴”声。别墅里的佣人对我很客气,

但也仅限于客气。那种疏离感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们称呼我为“太太”,眼神却平静无波,

仿佛我只是这栋房子里一件新添置的、不太重要的家具。陈管家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准时出现,交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消失。这里像一个巨大的、豪华的坟墓。

而我和陆景深,是坟墓里两个沉默的囚徒。直到那天深夜。我睡眠很浅,

在这个空旷冰冷又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房间尤其如此。窗外似乎起了风,

吹得厚重的窗帘微微晃动。突然,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攫住了我。

像是黑暗中潜伏的野兽,睁开了眼睛。我猛地从陪护的小床上坐起,心脏在寂静中狂跳,

几乎要撞出胸腔。房间里只有仪器屏幕发出的幽光和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我屏住呼吸,

僵硬地、一寸寸地转过头,看向那张巨大的病床。月光恰好偏移,落在他脸上。

陆景深依旧安静地躺着,姿势都没变。是我做噩梦了吗?还是风声让我产生了错觉?

我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想放松。就在这时。我看到他的手指,极其轻微地,

蜷缩了一下。不是抽搐。不是仪器干扰。是那种有意识的、试图抓住什么的蜷缩。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我死死盯着那只手,眼睛都不敢眨。几秒钟后,在死一般的寂静里,

那只苍白的手,又动了一下。幅度很小,但清晰无比。然后,更让我头皮炸裂的一幕发生了。

他那双紧闭了半年之久的眼睛,在浓密睫毛的覆盖下,

眼皮……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缝隙。缝隙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像两口幽深的寒潭。那目光,带着刚苏醒的茫然,随即是锐利如刀锋般的冰冷和审视,

精准地,穿透昏暗的光线,钉在了我的脸上。没有温度。没有情绪。

只有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像被施了定身咒,浑身冰冷,

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忘了。他醒了?!陆景深……醒了?!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

血液倒流的时候,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他那只刚刚蜷缩过的手,突然动了。

以一种完全不符合“植物人”身份的速度和力量,猛地抬起,精准地、带着冰凉的触感,

一把攥住了我因为惊吓而撑在床沿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指骨的坚硬和冰冷。“呃……”一声极其嘶哑、干涩,

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艰难地从氧气面罩下溢出。他死死盯着我,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我刺穿。薄唇在面罩下开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你……是……谁?”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像铁钳,

冰冷又强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那嘶哑的三个字,更是像冰锥,

狠狠扎进我混乱的脑子里。我是谁?我是你冲喜的老婆!替嫁的倒霉蛋!顾晚!

这些话在我喉咙里翻滚,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惊吓和眼前这完全打败认知的场景,

让我彻底宕机。我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床上那个男人。他醒了。他真的醒了!而且,这眼神,

这力气,哪里像一个躺了半年、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植物人?!“滴滴滴——滴滴滴——!

”床边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屏幕上代表心率的绿色线条疯狂地上下窜动!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像一盆冰水,

终于把我浇醒了一丝神智。“来人!快来人!”我失声尖叫,也顾不上手腕还被攥着,

另一只手胡乱地去按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砰!”门被猛地推开。

守在外面的值班护士和护工几乎是冲进来的,看到眼前景象也惊呆了。“先生?!

”“心率异常!快!准备镇静剂!”护士反应极快,立刻上前查看仪器。混乱中,

攥着我手腕的那股力道,在警报声和护士靠近的瞬间,极其突兀地松开了。

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陆景深眼皮一阖,刚刚还锐利如鹰隼的眼神瞬间消失,

整个人又软了下去,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秒只是我的幻觉。

只有那疯狂跳动的心率线还在屏幕上尖叫。护士迅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又检查了各种指标。

混乱持续了好几分钟。陈管家也闻讯赶来,脸色凝重:“怎么回事?

”护士一脸困惑:“不清楚,突然就心率过速,可能是……某种神经反射?现在稳定了。

”我惊魂未定地站在角落,手腕上还残留着那冰冷的触感和被攥紧的痛感。心脏还在狂跳,

后背全是冷汗。神经反射?那眼神呢?那力气呢?那句“你是谁”呢?

我看着重新陷入“沉睡”、呼吸平稳的陆景深,

第一次对这个男人的“病情”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他刚才……是装的吗?为什么装?

他什么时候醒的?还是说……他根本就没真正昏迷过?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

让我遍体生寒。陈管家的目光扫过我,带着审视:“太太,刚才发生了什么?

先生怎么会突然……”“我不知道!”我脱口而出,声音还有点抖,

“他突然……心率就上来了,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

藏起那只被攥过的手腕。陈管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X光一样,

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最终,她没再追问,只是对护士说:“加强观察。”然后转向我,

“太太受惊了,早点休息吧。”她带着人离开了,房间再次恢复死寂。我瘫坐在椅子上,

浑身发软。看着床上那个安静的男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从那晚之后,我留了个心眼。表面上,

我还是那个安分守己、每天对着“植物人”丈夫絮絮叨叨的替嫁新娘。但暗地里,

我开始观察。观察那些进进出出的医生和护士。他们的表情、动作、交谈的只言片语。

观察陈管家。她的一举一动,她看陆景深的眼神。观察这个房间的每一个细节。越观察,

疑点越多。比如,陆景深虽然“昏迷”,但他的肌肉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萎缩得厉害。

护工***时,我能看到他手臂和小腿的线条,依旧紧实有力。比如,

那些昂贵的营养液和药物,消耗量似乎……有点微妙?再比如,有一次,

负责清洁的阿姨不小心碰掉了床头柜上一本硬壳的商业财经杂志。我帮忙捡起来时,

发现那本书的边角,有被翻动过的、非常细微的磨损痕迹。一个昏迷的人,

需要看财经杂志吗?最让我心惊的是陈管家。她看陆景深的眼神,

绝不是一个管家看雇主那么简单。那里面,有敬畏,有忠诚,还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尤其是那天之后,她每次离开房间前,目光总会若有似无地在陆景深脸上停留片刻,

像是在确认什么。陆景深的手指偶尔还是会动。眼皮偶尔也会颤动。但再也没有睁开过,

也没有再抓住我的手。可我知道,不一样了。房间里那股死寂被打破了。

多了一种无形的、紧绷的张力。好像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无声地注视着我,

审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对着他说话时,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吐槽和抱怨。

我开始斟酌词句,甚至……开始演戏。“陆景深,今天阳光不错,可惜你晒不到。

”他会不会嫌我吵?“阿姨炖的汤还行,就是有点淡,你喜欢吃咸的还是淡的?

”他到底能不能听见?“哦,对了,我画了个设计图,想改造一下楼下那个小偏厅,

太阴森了,你觉得……呃,算了,你好好休息。”他懂设计吗?我像个蹩脚的演员,

对着一个可能清醒也可能沉睡的观众,努力扮演着一个“懵懂无知、安分认命”的替嫁妻子。

这种猜疑和伪装,比单纯的面对一个植物人,要累上百倍。

我甚至开始留意他房间里的电子设备。他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电子钟,

但我总觉得,那玩意儿有点过于精致了。一天下午,我“例行公事”地坐在床边,

用平板看设计图,心思却全在琢磨那个电子钟上。我假装不小心,把一杯水碰洒了少许,

水迹蔓延到床头柜边缘。“哎呀!”我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去擦。

纸巾“无意”中碰到了那个电子钟的侧面。

就在纸巾拂过某个不起眼的微小凸起时——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咔哒”一声。

电子钟光滑的侧面,弹开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暗格!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微型储存卡?!就在这时!“滴——”床上的心电监护仪,

突然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屏幕上代表心率的线条,猛地向上跳了一下!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几乎要窒息。飞快地用纸巾盖住那个暗格,

胡乱地擦着水渍,动作大得夸张。眼角余光死死盯着床上的人。陆景深依旧闭着眼,

呼吸平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有那声短促的“滴”和屏幕上瞬间的波动,像冰冷的嘲讽。

他在警告我。他不仅醒着,而且一直清醒地看着我!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试探!

那枚储存卡……里面是什么?证据?秘密?还是……另一个陷阱?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误闯入猛兽巢穴的兔子,四周都是无形的利爪和冰冷的视线。

我擦干了水渍,把纸巾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指尖冰凉。那个小小的暗格,

在我手指拂过之后,已经悄无声息地合拢了,电子钟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我慢慢坐回那把硬邦邦的椅子,后背挺得笔直,

手心全是冷汗。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强迫自己拿起平板,假装继续看设计图,

眼睛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他醒了。他一直在装。为什么?

是为了麻痹外界的敌人?陆家内部也不太平?

还是为了……试探我这个突然塞进来的、来历不明的“妻子”?刚才的“警告”,

是告诉我别多管闲事,还是……别找死?那枚储存卡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它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陆景深这样处心积虑地隐藏,甚至不惜装植物人半年,

这秘密绝对非同小可!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履薄冰。对着陆景深说话时,更加谨慎。

只挑最安全的话题:天气,饭菜,花园里新开的花。绝口不提顾家,不提替嫁,

更不提任何可能引起他怀疑或兴趣的事情。就像一个真正安于现状、头脑简单的花瓶。

我甚至不再长时间待在主卧。白天,

我更多的时间泡在别墅那间巨大的、却几乎无人问津的书房里。借口是找些书看,打发时间。

书房里灰尘味很重,书架上多是些厚重的经济、管理、外文书籍,冰冷又无趣。

我在角落发现了一些蒙尘的艺术画册和建筑杂志,如获至宝。每天抱着一大堆,

坐在宽大的书桌前,埋首其中,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我把自己缩进了一个安全的壳里。

尽量减少存在感。陈管家对我的“转变”似乎很满意。她看我的眼神,少了几分审视,

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这天下午,我又抱着几本旧画册窝在书房角落的沙发里。

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我正翻到一页介绍某个北欧极简风格的别墅改造案例,看得入神。书房门没关严。

外面走廊传来刻意压低、却因为安静而显得格外清晰的交谈声。“……真的醒了?老天爷!

我就说先生福大命大!”一个略显激动的声音,是负责厨房的刘阿姨,嗓门天生有点大。

“嘘!小点声!”另一个声音立刻制止,是打扫卫生的张姨,语气紧张,

“陈管家下了死命令,这事儿谁都不准往外说一个字!先生有安排!”“我知道我知道!

”刘阿姨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敬畏,“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

你是没看见,那天晚上,先生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啧,跟刀子似的!吓死个人!

那个顾……太太,当场脸都白了!”“可不是嘛!”张姨也心有余悸,“谁能想到呢?

躺了半年,说醒就醒了!还那么……吓人!不过,先生既然醒了,干嘛还要装啊?

”“这你就不懂了!”刘阿姨语气神秘,“我听老李司机提过一嘴,

好像是……外面有人不想先生醒过来!先生这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呢!”“天呐!

这么吓人?那……那个顾太太呢?先生打算怎么办?

她可是顾家硬塞过来冲喜的……”“谁知道呢?”刘阿姨语气有点微妙,“看她那样子,

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先生的心思,咱们哪猜得透?反正陈管家让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伺候着,

就当先生没醒。我看啊,先生大概也在……观察她?”“唉,也是……你说她图啥呢?

年纪轻轻,守个‘活死人’……”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僵在沙发里,

手里的画册滑落到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阳光依旧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手脚冰凉。她们的话,像一把钥匙,

咔嚓一声打开了我心中所有的疑团,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陆景深果然早就醒了!他在装病,

是为了对付暗处的敌人!而我这个替嫁新娘,也在他的“观察”名单上!

难怪他那天突然抓住我,问我是谁。他在试探我的反应!他怀疑我是谁派来的?顾家?

还是……他那些“不想他醒过来”的敌人?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将我淹没。

我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下去了。我不知道他的“观察”期有多久,

更不知道他“观察”结束后,对我这个毫无价值、甚至可能是隐患的替嫁品,

会做出什么决定。顾家?他们把我卖了拿到好处后,还会管我的死活吗?我必须想办法!

在他决定处理掉我之前,找到一点自保的筹码!至少,要让他觉得,留下我,

比处理掉我更有价值。那枚储存卡!它再次浮现在我脑海中。那里面,

一定有陆景深极其看重的东西!也许……是关键证据?也许是能扳倒他敌人的东西?拿到它!

这是我唯一的生路!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恐惧催生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主卧的布局,尤其是那个床头柜和电子钟。

电子钟的暗格开关极其隐秘,触发需要非常精准的位置和力度。那天我能碰到,纯属意外。

陆景深现在肯定更加警惕。我不能再贸然动手,必须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机会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也更具戏剧性。几天后,一个电话打到了别墅座机上,

指名要找我。是顾明珠。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依旧是那副娇滴滴、却掩不住颐指气使的腔调:“顾晚?是我。爸让你回家一趟,

有事跟你说。”“什么事?”我语气冷淡。自从替嫁,我和顾家几乎断了联系。

“你回来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嘛?”顾明珠不耐烦,“地址发你手机了,下午三点,

别迟到!爸心情可不太好!”说完,不等我回应,直接挂了电话。我看着发出忙音的话筒,

皱紧了眉。顾建国心情不好?找我?能有什么好事?无非是陆家给的好处没达到预期?

或者……又有什么麻烦想推给我?一股厌烦涌上心头。我真不想再踏进那个家门。

但转念一想,一个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型。离开别墅!

正好可以制造一个我不在现场的“完美”时机!陆景深那边,有陈管家和护理团队,

暂时不需要我。而且,顾家找我,也算是个合理的离开借口。也许,

这就是拿到储存卡的机会!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和紧张,走向主卧。

陈管家正在指挥护士给陆景深调整输液速度。“陈管家,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自然,“顾家那边有点事,让我回去一趟。

下午我想请个假出去一下,大概晚饭前回来。”陈管家转过身,

脸上没什么表情:“太太有事尽管去,先生这边有我们照顾。

”她的目光扫过床上“沉睡”的陆景深,又落回我脸上,眼神平静无波。但我总觉得,

那平静之下,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捉摸的东西。“好,麻烦你们了。”我点点头,

没再多说,转身离开。回到自己那间冰冷的客房,我迅速换好外出的衣服,心却跳得厉害。

成败在此一举!我故意在别墅里磨蹭了一会儿,让佣人们都看到我准备出门。然后才拿起包,

走到玄关换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楼梯方向。很好,没人注意。我迅速折返,没有上楼,

而是闪身进了主楼侧后方一条通往储藏室的、平时很少有人走的窄廊。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楼梯,可以绕开主楼梯和大部分监控,直接通到三楼一个备用小露台。

露台侧面,正好对着主卧那扇巨大的、为了通风常年开着一道缝隙的落地窗!

这是我观察了好几天才发现的“捷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我屏住呼吸,动作轻得像猫,

飞快地爬上狭窄的楼梯,推开露台的门。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我迅速蹲下身,

借着露台栏杆的掩护,透过那道窗帘缝隙,看向主卧里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房门被轻轻推开。陈管家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她走到床边,先是像往常一样查看了一下仪器数据,然后,

她做了一个让我几乎停止呼吸的动作。她微微俯身,靠近陆景深耳边,嘴唇开合,

低声说了几句话。声音太低,我完全听不清。但下一秒!床上那个“沉睡”了半年的男人,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漆黑,深邃,锐利如鹰,哪里还有半分病弱和混沌!

只有一片冰冷的清醒和掌控一切的漠然!他看向陈管家,眼神示意了一下。

陈管家立刻将手中的平板递给他。陆景深半撑起身体,动作流畅自然,

丝毫没有久病卧床的虚弱感!他靠坐在床头,接过平板,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浏览着什么。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侧脸线条冷硬,

浑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这才是真正的陆景深!

那个在商界翻云覆雨的陆景深!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虽然早有猜测,

但亲眼看到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力依旧排山倒海!他果然一直在装!而且,装得天衣无缝!

连陈管家都是他忠实的同谋!陆景深看了一会儿平板,似乎交代了几句。陈管家恭敬地点头,

然后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放下平板,目光随意地扫过房间,

然后……竟然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下了床!他赤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身形挺拔,

虽然穿着病号服,却丝毫不显羸弱,反而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他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背影宽阔而沉静。他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他转过身,

目标明确地走向——那个放着电子钟的床头柜!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要拿储存卡?!

只见陆景深伸出手指,精准地在电子钟侧面那个微小的凸起上按了一下。“咔哒。

”暗格弹开。他拿出那枚小小的储存卡,捏在指尖看了看,眼神深沉。随即,

他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同样不起眼的、带数据线的微型读卡器。他拿着储存卡和读卡器,

走向房间另一侧的书桌。那里放着一台看起来很普通的台式电脑。他弯腰,开机,

动作熟练地将读卡器插入主机接口。电脑屏幕亮起幽光。就是现在!他背对着窗户!

注意力全在电脑上!这是唯一的机会!我像离弦的箭,猛地从露台栏杆后窜起!

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拉开那道虚掩的落地窗缝隙,整个人几乎是滚了进去!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陆景深!他倏然回头!那双锐利冰冷的眸子瞬间锁定了我,瞳孔微缩,

里面充满了错愕和……瞬间席卷而来的暴戾寒意!“顾晚?!”他的声音低沉危险,

带着被冒犯的震怒。我根本顾不上看他!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我像疯了一样扑向书桌,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拔下了那个插在主机上的读卡器!连带着那枚小小的储存卡!

“给我!”陆景深低吼一声,大手带着凌厉的风声朝我抓来!我死死攥住读卡器,

像攥着救命稻草,身体猛地向后一缩,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他的手!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疼。“陆景深!我知道你醒了!别装了!

”我喘着粗气,举起手里的读卡器,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尖锐,“这东西归我了!

”陆景深站在书桌前,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他盯着我,

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薄唇紧抿,浑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我当然知道!”我挺直背脊,

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我在自保!陆景深,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只是一个被顾家推出来顶缸的倒霉蛋!我对你那些破事没兴趣!但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我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这卡里的东西,就当是我的保命符!你放我走!

我保证立刻消失,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这东西,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只要我活着,

它就安全!如果我死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你猜,会不会有人收到一份有趣的匿名邮件?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赌上了所有的勇气。空气仿佛凝固了。陆景深看着我,

那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要将我里里外外剖开看个透彻。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我压垮。终于,他紧抿的唇角,

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不是笑。是带着一种……奇异兴味的审视。

“顾晚……”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我倒是小看你了。

”他朝我走近一步。我心脏骤停,下意识地把读卡器死死护在胸前,后背紧紧贴着书架,

退无可退。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强烈的压迫感让我几乎窒息。

“放你走?”他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和掌控一切的傲慢,“你以为,拿着这点东西,

就能威胁我陆景深?”他的目光扫过我紧握读卡器的手,那眼神,

像在看一只不自量力、试图用爪子挠人的小动物。“顾家把你送进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你现在名义上,就是我陆景深的妻子。”他微微俯身,靠近我,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强势,“想走?晚了。”他伸出手,却不是抢读卡器,

而是用修长冰凉的食指,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被冒犯的怒意,有审视的锐利,

但似乎……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被我这种“胆大包天”的举动挑起的……兴趣?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能发现我的秘密,还敢来抢东西……”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

清晰而缓慢,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那就留下来。”“陆太太。

”“好好演完……你的这场戏。”“好好演完……你的这场戏。”陆景深这句话,

像一道冰冷的枷锁,瞬间套牢了我。下巴被他冰凉的手指捏着,

我被迫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只有不容置喙的掌控。留下来?继续演?演什么?演他“昏迷不醒”的妻子?

演一个被蒙在鼓里、任人摆布的花瓶?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涌上心头,我猛地一偏头,

挣脱了他的手指,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颤抖:“凭什么?!陆景深,我不是你的玩物!

顾家把我卖了,不代表我就要任你搓圆捏扁!”我攥紧了手里的读卡器,

指节发白:“放我走!否则……”“否则怎样?”他嗤笑一声,好整以暇地收回手,

***病号服的口袋里,姿态闲适,眼神却依旧锐利迫人,“用这卡里的东西威胁我?顾晚,

你太天真了。”他微微侧身,示意我看那台电脑屏幕。屏幕上,

赫然显示着读卡器插入的盘符。但里面……空空如也!我脑子嗡的一声!

“你……”“一点小把戏。”陆景深语气平淡,带着一丝嘲弄,“重要的东西,

怎么会放在这么容易拿到的地方?那不过是个诱饵,或者说……一个测试。”测试?

测试我的胆量?还是测试我是不是别有用心?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自以为孤注一掷抢到了筹码,原来从头到尾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像个跳进陷阱还沾沾自喜的傻瓜!巨大的挫败感和恐慌瞬间将我淹没。我踉跄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书架上,脸色煞白。“现在,明白了?”他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

语气没什么波澜,“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觉得,我还能放你走?让你带着我的秘密,

消失在视线之外?”他走近一步,强大的气场将我牢牢笼罩。“留下来,

扮演好你陆太太的角色。在我允许之前,你哪里也去不了。”他的声音不高,

却字字砸在我心上,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笃定。“至于顾家那边……”他顿了顿,

眼神闪过一丝冷芒,“我会处理。”处理?怎么处理?警告?还是……更可怕的手段?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反抗和愤怒,在他绝对的力量和掌控面前,

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从替嫁进来的那一刻起,

或许就注定了这个结局。只是我还不自量力地挣扎了一下。“陈管家。

”陆景深对着门口方向,扬声叫了一句。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出去。几秒钟后,

书房门被无声地推开。陈管家站在门口,垂着眼,

仿佛对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和站着的陆景深视若无睹。“先生。”“太太受了点惊吓,

带她回房休息。”陆景深语气淡漠,看都没再看我一眼,转身走向病床,“没有我的允许,

任何人不得打扰。”“是,先生。”陈管家恭敬应声,然后看向我,

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表情,“太太,请跟我来。”她的眼神平静无波,

仿佛我只是一个需要被妥善安置的物品。我攥着那个毫无价值的空读卡器,指尖冰凉,

浑身发冷。看了一眼陆景深冷漠的背影,巨大的无力感将我吞噬。我像个提线木偶,

麻木地跟在陈管家身后,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主卧。我被彻底软禁了。

活动范围仅限于主卧、客房、餐厅和那个巨大的书房。别墅的安保似乎无形中加强了许多。

每次我想靠近大门或侧门,总会有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恰好”出现,

礼貌而强硬地拦住我:“太太,外面风大,您还是回房休息吧。”手机信号时好时坏,

网络也被限制得厉害。想联系外界?难如登天。陆景深依旧“昏迷”着。但我每次进入主卧,

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落在身上的、冰冷审视的目光。他不再刻意在我面前伪装沉睡,

但也绝不会主动开口。只是在我靠近时,偶尔会睁开眼睛,

用那种深不见底、让人心悸的眼神看着我。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冰冷的默契。

我每天“尽职尽责”地扮演着陪伴“植物人”丈夫的妻子,

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装睡的他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他则像个高高在上的监工,

沉默地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试图再次寻找机会,寻找他真正的秘密所在,

寻找任何可以谈判的筹码。但这别墅像个巨大的精密牢笼,陈管家像最忠诚的看守,

陆景深本人更是敏锐得可怕。每一次微小的试探,都会被他冰冷的目光精准捕捉,

然后无声地碾碎我的念头。就在我以为这种令人窒息的囚徒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时,

一个意外的邀请函,打破了表面的平静。一封制作极其精美考究的邀请函,送到了别墅。

是本市一个顶级慈善晚宴。发起人是陆家的世交,周家。邀请函上,

受邀人清晰地写着:陆景深先生及夫人。陈管家拿着邀请函,罕见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敲开了主卧的门。我正坐在窗边看书,陆景深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醒后,

这些“违禁品”就正大光明地出现了。陈管家低声汇报了晚宴的事情。

陆景深翻文件的手指顿住了。他抬眼,目光先是落在邀请函上,随即,

缓缓地、带着一种审视和算计的意味,转向了我。那眼神,让我瞬间绷紧了神经。

“慈善晚宴?”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低沉,“周老的面子,不能不给。”他合上文件,

随手丢在一边,姿态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准备一下。”他看着陈管家,

目光却仿佛穿透她,落在我身上,“明晚,我和太太……出席。”陈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恢复平静:“是,先生。我立刻安排。”“太太,”陆景深终于把目光完全投向我,

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该你上场了。演好陆太太的角色,别给我……丢脸。

”那“丢脸”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我的心沉了下去。

出席晚宴?以陆景深“植物人”妻子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

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等着看陆家笑话的豺狼虎豹?这哪里是出席晚宴?

这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晚宴设在周家位于半山的奢华庄园。夜幕降临,庄园灯火通明,

如同璀璨的水晶宫殿。一辆辆顶级豪车悄无声息地滑入,衣着光鲜的男女挽着手臂,

谈笑风生地步入会场。空气里弥漫着香水、香槟和金钱混合的奢靡气息。

我和陆景深乘坐的加长林肯停在红毯尽头。车门被穿着白色手套的侍者恭敬拉开。

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身边的男人,

早已不复“病榻”上的苍白脆弱。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色手工高定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