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错梦_第1章

第一章：初遇市图书馆古籍区的空气里，

永远沉淀着旧时光的味道——干燥的纸页、陈年的油墨、还有老木头书柜散发的沉静气息。

林悦穿着洗得泛白的淡蓝色棉布衬衫，踮着脚尖，

小心翼翼地从最高一层书架取下一本厚重的线装书。

书脊上烫金的繁体书名《金石萃编》已有些黯淡模糊。这是库房里仅存的清光绪年间善本，

纸页脆薄如蝉翼，每一次翻阅都需屏息凝神。她抱着书，像抱着一个易碎的旧梦，

转身欲走向修复台。就在那一瞬，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撞在她手臂外侧。

“嘭”的一声闷响，那本《金石萃编》脱手飞出，狠狠砸在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

林悦的心跳骤然停止，眼睁睁看着泛黄的纸页如同受惊的蝶群，哗啦散开、飘落，

几页被摔裂了边缘，留下刺眼的伤痕。“抱歉。”一个低沉冷冽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歉意。林悦甚至顾不上抬头，膝盖已重重砸在地上。

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裤料渗入。她手指微颤，极其轻柔地、一片一片，

将那些散落受伤的书页拢起，捧在掌心，像捧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生活。“开个价。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惯于掌控一切的疏离。一张空白支票递到她低垂的视线边缘，

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名贵的机械表闪着冷光。林悦终于抬起头。逆着光，男人身形挺拔，

昂贵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压迫感十足。阴影中，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清晰可见，

目光锐利如鹰隼——财经杂志封面上那张翻云覆雨的脸，顾城。她没接支票，

指尖极轻地抚过书页上狰狞的撕裂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顾先生，有些东西，

钱补不回来。”眼底深处，是深切的痛惜，如同看着自己同样无法修复的人生。

顾城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深潭般的眼睛紧攫住林悦低垂的脸庞。

她身上那股与浮躁世界格格不入的沉静与固执，像一颗小石子，意外投入他冷硬心湖的死水，

激起一丝陌生的涟漪。第二章：纠缠此后的日子，顾城成了古籍区的常客。

他总有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查阅某份商业史料，寻找某位历史人物的传记，

甚至询问古籍修复的冷门知识。林悦困惑于这位商界巨鳄突如其来的“求知欲”，

但出于职业素养和礼貌，她一一应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顾城却在这看似乏味的交谈里，捕捉到她不经意流露的善良与言语间那份支撑生活的坚韧，

一种异样的感觉悄然滋生。生活的重锤却从不因任何人的出现而留情。母亲颅内再次出血，

医生的话冰冷而残酷：“手术，越快越好，先准备三十万。”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巨石压得林悦喘不过气。亲戚早已借遍，通讯录翻烂，回应皆是叹息或推脱。

尊严在生存面前，薄如蝉翼。她守在母亲病床前，泪水无声滑落，

绝望如冰冷的潮水淹没头顶。“林小姐？”刻板的声音打破死寂。

顾城的助理出现在病房门口，面无表情地将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塞进她手里。

“顾总吩咐送来的。救急要紧。

”林悦像被烫到般想推拒：“我……不能……”助理的手更快地按住她，

力道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顾总说，这是预支给你的工资。从明天起，你到顾氏总部报到，

担任他的私人助理，用以偿还。”公式化的通知完毕，助理颔首离去，

留给她一个沉重的枷锁和别无选择的窒息感。第三章：情愫顾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冰冷的钢铁森林。林悦穿着不合身的廉价套装，

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对面，身体绷紧。顾城放下文件，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

如同评估一件物品。“图书管理员？”他唇角勾起没有温度的弧度，“背景干净。但我这里，

不需要只会整理书的人。”林悦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我会学，顾总。

”“最好如此。”顾城淡淡收回目光，“去法务部，校对这份合同补充条款，

下午三点前放我桌上。错一个字，后果自负。”顾城的工作节奏快得令人窒息，

要求严苛到残酷。凌晨的跨国会议准备，深夜的紧急文件翻译，

精确到秒的行程安排……林悦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眼下的青黑日益加深。

一次出差邻市签约，她彻夜核对合同文本，凌晨趴在酒店套房办公桌上短暂昏睡。

身上微微一沉，带着清冽雪松气息的西装外套盖了下来。林悦惊醒，

抬头正对上顾城近在咫尺的复杂目光，他眉宇间有疲惫，却少了平日的冰冷。

“去里面睡两小时。合同没问题了。”他声音低沉沙哑，近乎温和。林悦心头猛地一悸，

慌乱地脱下外套塞还给他。“不用了顾总！我整理资料！”她转身背对他，心跳如擂鼓，

不敢再看那陌生的柔和。第四章：误会沉闷的午后，林悦正在茶水间冲咖啡，

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表哥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悦悦！快回来！姨……姨快不行了！

医生让……让准备后事……” 如同晴天霹雳，林悦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泼在手背上，

瞬间红了一片，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四肢百骸都冻僵了。她脸色惨白如纸，魂不守舍地冲回工位，抓起包就要往外跑。

刚冲出办公室门口，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顾城。“去哪？”顾城皱眉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顾总！我……我妈……” 林悦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慌让她声音发颤，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医院……我得去医院……” 她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巨大的悲痛扼住了她的喉咙。顾城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和手背上明显的红肿，眼神骤然一沉。

“哪个医院？”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冷硬。“市……市一院……” 林悦哽咽着。

“跟我走。”顾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他的步伐又快又急，林悦被他拖着，跌跌撞撞，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但那疼痛在灭顶的绝望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电梯一路下行，

封闭的空间里只有她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和他身上传来的冰冷气息。他始终紧抿着唇，

一言不发。车刚停稳，林悦便冲了出去，扑向楼梯间。高跟鞋在台阶上敲出杂乱急促的回响。

推开安全门，她看到表哥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双手掩面，肩膀抽动。“哥！”她哭喊出声，

踉跄着扑向表哥寻求支撑。表哥张开双臂，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两个悲痛的人互相依偎。

走廊尽头，安全门后，顾城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他看着林悦扑进那个陌生男人怀里，

看着他们紧紧相拥……这一幕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眼底，

瞬间点燃了压抑的怒火和被愚弄的暴戾。最后一丝担忧被滔天的怒意和冰冷的猜忌吞噬。

他薄唇紧抿，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第五章：痛苦母亲终究在凄风苦雨的夜里离世。

简陋的殡仪馆小厅里，劣质香烛和潮湿发霉的气味弥漫。林悦一身刺目黑衣，

孤零零跪在母亲温婉笑容的遗像前，空洞麻木。灵堂冷清，几个远亲匆匆露脸又离去。

沉稳冰冷的脚步声打破死寂。顾城走了进来，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纤尘不染，

身后跟着两名助理。他径直走到林悦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如冰锥，

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灵堂里噤若寒蝉。他的目光扫过林悦苍白的脸，

最终落在她身旁同样悲戚的表哥身上，扯出一个极度讽刺的冷笑：“林悦，

葬礼办得挺‘热闹’。”他刻意加重“热闹”二字。林悦浑身一颤，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是我……”“不必解释。”顾城粗暴打断，眼中轻蔑几乎溢出，

“我对你的‘关系网’没兴趣。”他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冰冷蚀骨：“我只知道，为了钱，

你倒是什么都肯‘卖’，嗯？”轰——！林悦脑中一片空白。

极致的愤怒、屈辱和悲痛如同海啸将她吞没。“顾城——！”她发出凄厉嘶喊，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他！顾城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西装被抓出褶皱。他眼中戾气暴涨，

反手狠狠攥住她手腕，几乎捏碎骨头：“滚开！”他嫌恶地低吼，猛地将她甩开。

林悦被巨大的力量甩飞，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墙壁上，痛楚远不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她顺着墙滑坐在地，黑发散乱遮面，肩膀剧烈耸动，只余破碎压抑的呜咽。顾城整理西装，

冰冷扫过蜷缩的身影如同看垃圾。“处理干净，别脏了我的地方。”他冰冷命令助理，

再未看她一眼，大步离去，锃亮皮鞋踏碎她世界里最后一点微光。助理上前，

声音公式化：“林小姐，顾总请你立刻离开。你在顾氏的工作关系即刻终止。”姿态强硬，

不留余地。外面，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林悦像个破旧木偶，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冰冷雨幕。

雨水瞬间浇透她，刺骨寒意比不上心底冻彻骨髓的绝望。身后，母亲那方小小的骨灰盒，

孤零零遗弃在灵堂中央的桌上，隐没在滂沱雨幕和紧闭的门后。第六章：重逢一年时光，

风霜刻进林悦眼角眉梢，沉默的韧劲取代了脆弱。城市的褶皱成了她的栖息地。最后，

在一个废弃城中村的桥洞下，她用捡来的硬纸板和旧塑料布搭出勉强遮风避雨的窝棚。

生存是唯一目标。凌晨菜市场搬运水产箱，

双手被冰水和鱼腥泡得红肿溃烂；深夜烧烤摊洗刷油腻碗碟，腰背酸痛如折；最终，

在一个弥漫刺鼻油墨味、机器轰鸣的地下印刷厂，她找到一份“稳定”工作——折纸、装订。

工钱微薄按件计算。印刷厂空气污浊。林悦穿着沾满墨迹看不出颜色的旧工服，

坐在流水线末端小板凳上，机械飞快地折叠刚印出、散发刺鼻气味的宣传单页。

她的手指粗糙皲裂，指缝里嵌满洗不掉的乌黑油墨，像烙印。一个闷热的夏夜，

机器的轰鸣震耳欲聋。林悦刚结束一个漫长夜班，拖着疲惫身躯走出厂门。

汗水混着油墨在她脸上留下灰黑的痕迹。她走向桥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