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欢被剥灵根、逐宗门那夜,所有人都等她死。 她在雨里捡了个“痴儿”,
取名阿元—— 傻子会给她摘仙草、唱失传神咒,还会红着眼说“姐姐别不要我”。
后来宗门大会,她带阿元杀回清虚。 众目睽睽下,傻子一剑劈开鉴灵石,
魔气滔天: “她是我溟渊的妻,谁敢动?” 陆清欢这才知,自己捡的不是可怜虫,
是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魔尊。 她利用他,他却甘之如饴:“姐姐用完我,就该我收利息了。
” 那一夜,魔尊将她困在怀里,咬破她唇:“现在,换你求我。
” ——复仇修罗场+病娇强制爱,全程高甜高虐,不疯魔不成活!
第一章 仙门弃徒清虚仙宗,玄天殿。白玉为阶,穹顶悬浮着宛若日月的明珠,光辉清冷,
照不进人心半分。陆清欢跪在冰冷的殿中央。昔日被誉为宗门百年不遇的天才,
此刻却像个任人审判的囚徒。“陆清欢,你可知罪?”掌刑长老的声音如洪钟,一字一句,
砸在她的心上,震得她神魂发颤。罪?她何罪之有?“弟子不知。”她抬起头,
清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唯有一双眼眸,黑白分明,透着倔强与不解。“放肆!
”长老怒喝,“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所谓的人证,
是几个平日里与她素有嫌隙的同门,此刻正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所谓的物证,
是一封她写给魔族的“亲笔信”,信上沾染着宗门至宝《玄天心法》的气息。可那字迹,
分明是模仿她的笔锋!那心法的气息,她更是从未接触过!“那不是我写的!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从未盗取《玄天心法》,更未与魔族有任何勾结!
”“姐姐……”一道柔弱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陆盈一身白衣,扶着殿柱,
弱不禁风,美眸含泪,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事到如今,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我们都知道你天资高绝,心气也高,可……可勾结魔族是逆天大罪啊!”她说着,
仿佛悲伤过度,身形一晃,险些栽倒。立刻有弟子上前扶住她,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好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陆清欢的心,一瞬间冷到了极点。她终于明白,
这是一个为她精心布置的局。一个让她万劫不复的局。她的目光越过众人,
望向高坐于宗主宝座上的那个男人。君临宗主。他一袭月白仙袍,面容清隽,神情淡漠,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是清虚仙宗的领袖,是仙道公认的第一人,
也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此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没有信任,没有温情,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冰冷与威严。“宗主。”陆清欢的声音嘶哑,
“你也认为我有罪吗?”君临宗主没有回答。他只是抬了抬手。一面水镜凭空出现,
镜中映出的,是陆家府邸。她的父亲,陆家族长,正满脸肃容地对着镜头发声。
“陆清欢品行不端,勾结魔族,罪无可恕!我陆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女!从今日起,
陆清欢被逐出家族,与我陆家再无半分干系!”字字诛心。陆清欢的身体晃了晃,
眼前阵阵发黑。连家人,都这么迫不及待地与她划清界限。“姐姐,你听到了吗?
回头是岸啊!”陆盈“泣不成声”。哈,哈哈……陆清欢突然笑了,笑声凄厉,
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缓缓站起身,脊梁挺得笔直,目光如刀,
扫过殿中每一个人。扫过那些曾经对她笑脸相迎,此刻却避如蛇蝎的同门。
扫过那个满脸虚伪,夺走了她一切的陆盈。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君临宗主脸上。“我,
陆清欢,对天道起誓,若我曾盗取心法,勾结魔族,便叫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若此事乃是小人诬陷,
今日所有构陷我、冤枉我、落井下石之人……”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血一般的决绝。
“他日,我必将尔等挫骨扬灰,以祭我今日之辱!”“大胆妖女,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掌刑长老勃然大怒,手中法诀一掐。“执法弟子何在!废其修为,逐出山门!
”数道金色的符文锁链凭空出现,如毒蛇般缠上陆清欢的四肢百骸。剧痛传来!
那不仅仅是肉体的疼痛,更是修为被强行剥离、灵脉被寸寸封印的锥心之痛。
她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力量如潮水般褪去。“唔!”她闷哼一声,
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示弱的悲鸣。鲜血从唇角溢出,滴落在素色的道袍上,
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怀里,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发出一声悲戚的“呜咽”,
拼命地想从她怀中挣脱,却被她死死按住。“小宝,别动。”这是她唯一的徒弟,
一只尚未完全开智的九尾灵狐。也是此刻,她身边唯一的温暖。不知过了多久,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才缓缓退去。陆清欢浑身虚脱,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
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两个执法弟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她往殿外走去。在她被拖出玄天殿殿门的最后一刻,她用尽全力,
回头望了一眼。君临宗主依旧端坐高台,神色未变。而陆盈,正依偎在一位长老身边,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得意的笑。那一眼,陆清欢刻骨铭心。……山门之外,是凡尘。
淫雨霏霏,泥泞的小路上,一个瘦削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陆清欢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被逐出清虚仙宗已有三月。仙门天才的光环早已褪去,
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带着灵宠、艰难求生的凡间孤女。修为被封,灵力十不存一,
连最简单的御风术都无法施展。为了给生了病的小宝买药,
她卖掉了身上最后一支母亲留下的凤钗。此刻,她怀里揣着几包草药,还有半个冰冷的干粮,
这就是她们全部的家当。“咳咳……”怀中的小狐狸又发出一阵虚弱的咳嗽,
毛茸茸的身体烫得惊人。陆清欢心如刀绞,她加快了脚步,想找个能避雨的山洞,
先给小宝熬药。雨越下越大,天色昏暗,仿佛预示着永无止境的绝望。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前方林中隐约传来一阵喧闹声。“打死他!这个疯子!
敢偷我的鸡!”“对!打死他!”陆清欢皱了皱眉,本不想多管闲事。
但那拳脚到肉的声音和夹杂着的微弱闷哼,还是让她停下了脚步。她拨开湿漉漉的树丛,
看见几个五大三粗的村夫,正围着一个倒在泥水里的***打脚踢。那人蜷缩在地上,
一身破烂的衣衫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长发混着泥水,狼狈不堪。他只是抱着头,
不躲不闪,也不求饶,像个没有痛觉的木偶。陆清欢本欲转身离去,
她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可就在这时,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抬起了头。
一张被泥污掩盖的脸,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空洞,茫然,
纯粹得像一张白纸,里面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初生的婴孩。陆清欢的心,没来由地一颤。
“住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声。那几个村夫被这突如其来的清喝吓了一跳,
纷纷转过头来。看到是一个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的纤弱女子,他们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哪来的小娘子,敢管你爷爷的闲事?”陆清欢没有理会他们的污言秽语,
她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扔在地上。“这些,够买你们十只鸡了,放了他。
”她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种与她狼狈外表不符的威慑力。村夫们看到银子,眼睛都直了,
捡起银子掂了掂,立刻眉开眼笑,骂骂咧咧地走了。雨还在下。陆清欢站在原地,
看着那个依旧蜷缩在泥水里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救他,只是一时心软。
她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哪里还有能力再带一个累赘。她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一步,
衣角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回头,对上了那双空洞的眼睛。他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
半跪在地上,仰着头看她,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雨水顺着他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庞滑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姐……姐……”那声音沙哑,天真,又带着一种极致的依赖。陆清欢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看着他,又看了看怀中病得奄奄一息的小宝。
一个痴傻的疯子。一个重病的灵宠。还有一个修为尽废、被三界追杀的自己。
真是……好一个绝境。```第二章 捡来的痴儿雨水冰冷,像无数根针,
刺入陆清欢的骨髓。她的衣角,被一只沾满泥污的手紧紧攥着。那力道不大,
却带着一种不肯放手的执拗。“姐……姐……”沙哑而模糊的呼唤,像一只迷途的幼兽,
在绝望的荒野里发出最后的悲鸣。陆清欢的心,被这声呼唤撞得生疼。她低头,
看着这个仰头望着自己的男人。他的脸很脏,头发被雨水和泥土糊成一团,可那双眼睛,
却干净得可怕。空洞,茫然,像蒙着一层厚厚的雾,看不见底。可就是这片空无一物的雾,
却映出了她此刻狼狈不堪的倒影。一个被仙门抛弃,被家族逐出,修为尽废的丧家之犬。
她又看向自己怀里。小宝的身体烫得惊人,呼吸微弱,小小的身体在她怀中偶尔抽搐一下,
每一次都像是在凌迟她的心。一个重病的灵宠。一个捡来的痴儿。
还有一个……一无所有的自己。哈。陆清欢在心里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天道是要将她逼死,
所以又送来一个累赘吗?她试图挣脱那只手,可他却抓得更紧了,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声。
那声音,和小宝病重时的哼唧,竟有几分相似。陆清欢的动作僵住了。算了。她想。
烂命一条,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死,也要一起死。一股莫名的狠劲从心底升起,
她不再犹豫,反手抓住他冰冷的手腕,用力将他从泥水里拽了起来。“走。
”她的声音被雨声冲刷得有些破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男人踉跄地站起来,
比她高出一个头,身形却单薄得像一片风中的叶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不再出声,
只是任由她拉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她身后。林深,雨大,天色昏暗如墨。
陆清欢的体力早已透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肺里***辣地疼。
她必须找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必须给小宝熬药。就在她视线模糊,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前方岩壁下似乎有个凹陷的石缝。虽然狭小潮湿,但至少能挡住这要命的秋雨。她心中一喜,
拉着男人就要过去。可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死死地拽住她,不肯再往前。“你干什么?
”陆清欢又急又气,声音都变了调。男人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摇着头,伸出另一只手,
指向左侧一片黑漆漆、长满了湿滑青苔的陡峭石壁。那里看起来根本没有路。
“那边什么都没有!”她低吼道,几乎要被这个不分轻重的痴儿逼疯。
他却依旧指着那个方向,喉咙里发出“啊啊”的急切声音,
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茫然之外的情绪——焦急。像是在说,信我。陆清欢的心猛地一跳。
她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那片混沌的眼眸中看出些什么。最终,她一咬牙,
鬼使神差地选择了相信这个痴儿的直觉。她拉着他,转向那片看似无路的石壁。
拨开垂落的、湿漉漉的藤蔓。一个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洞口有风吹出,干燥,
温暖,没有一丝雨水的湿气。陆清欢愣在了原地。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空洞的茫然,只是咧开嘴,
对她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山洞很深,也很宽敞,远比她想象的要好。
陆清欢找了些干枯的藤蔓和木柴,用身上仅存的一张火符,艰难地点燃了一堆篝火。
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起来,驱散了寒冷与黑暗,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安宁。
她将小宝小心翼翼地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怀里的狐狸幼崽已经陷入了昏迷。不能再等了!
她迅速架起一只破旧的瓦罐,倒上水,将那几包用最后积蓄换来的草药一股脑倒了进去。
痴儿安静地坐在火堆旁,抱着膝盖,好奇地看着她忙碌。火焰映照着他的侧脸,
洗去了泥污后,竟露出一张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庞。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空洞。
药罐里的水渐渐沸腾,草药的苦涩味道弥漫开来。就在这时,
一直安安静静的痴儿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山洞的一个角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伸手从石缝里拔出几根蔫巴巴、还带着泥土的野草。然后,他颠颠地跑到火堆旁,
在陆清欢惊愕的目光中,将那几根野草像扔柴火一样,随手丢进了沸腾的药罐里。“你!
”陆清欢瞬间血冲上头,一股怒火险些将她点燃。那是小宝的救命药!她猛地站起身,
想将这个只会捣乱的疯子推开。可当她对上他那双纯然无辜的眼睛时,所有的怒火,
都化作了无力的悲凉。他不懂。他只是个痴儿。她还能和一个痴儿计较什么?
陆清欢颓然地坐了回去,认命般地看着那锅被“污染”的药汤。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几根野草入锅之后,原本苦涩的药味,
竟渐渐被一股清冽的异香所取代。那香味钻入鼻腔,让她混沌的脑子都为之一清。
陆清欢心中一惊,连忙熄了火,将药汤倒出来。汤色碧绿,澄澈如玉,
哪里还有半分草药的浑浊。她顾不上多想,吹凉了药汤,用小勺小心翼翼地撬开小宝的嘴,
喂了下去。奇迹,就在她眼前发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宝滚烫的身体竟然开始降温,
原本急促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平稳悠长。它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嘤咛,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陆清欢的手在颤抖。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瓦罐的药渣,伸手从里面捻出了被痴儿扔进去的野草。
当她看清其中一株植物的根茎时,整个人如遭雷击。那是……还阳草!
只生长在灵气浓郁的仙家福地,能生死人肉白骨的极品灵药!这种东西,
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灵气稀薄的凡间山洞里?而这个痴儿,就像拔一根野草一样,
把它随手丢进了药罐?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个罪魁祸首。他已经靠着石壁睡着了,
蜷缩着身体,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陆清欢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巧合?还是……夜深了。小宝的状况彻底稳定下来。陆清欢终于松了一口气,
开始尝试运转体内那丝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灵力,探查自己被废掉的灵脉。
锁链般的封印依旧死死地捆缚着她的丹田和经脉,每一次灵力冲击,都带来锥心刺骨的疼痛。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哼唱声。是那个痴儿在说梦话。那调子很怪,不成曲,不成调,
像孩童的牙牙学语。陆清欢本未在意。可其中几个音节,却像一道惊雷,
在她死寂的识海中轰然炸响!那……那不是什么胡乱的哼唱!那是一段残缺的,
只存在于上古典籍中的《静心安魂咒》!此咒早已失传千年,据说能平复心魔,修补神魂!
她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她的师父,曾经在一次醉酒后,无意中提起过一句咒文的起手式,
音节与此一模一样!陆清ahhhh欢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她屏住呼吸,顾不上思考,
几乎是本能地,跟随着他梦呓般的哼唱,引导着自己那缕微弱的灵力,在被封印的经脉中,
按照那古怪的音节轨迹,缓缓流动。撕裂般的剧痛,竟奇迹般地减轻了一丝。
那坚不可摧的封印,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有用!竟然真的有用!
巨大的狂喜淹没了她,让她几乎落下泪来。她豁然睁眼,目光如炬,
死死地盯着那个在睡梦中还在哼着失传神咒的男人。雨停了,月光从洞口洒下,
落在他安静的睡颜上。俊美,无害,天真。陆清欢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让她浑身冰冷。这个被她从泥水里捡回来的痴儿……他,到底是谁?
```第三章 他到底是谁?月光如水,冰冷地流淌进山洞,
将篝火的暖意冲淡了几分。陆清欢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月色冻结的雕像。她的目光,
死死地锁在那个蜷缩在石壁角落的男人身上。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一副全然不设防的天真痴傻模样。可陆清欢的识海里,
却反复回荡着那几个古老、晦涩的音节。《静心安魂咒》。早已失传千年的神咒,能定心魔,
补神魂的无上法门。她体内那道坚不可摧的封印,在它的安抚下,竟有了一丝微弱的松动。
那不是错觉。绝不是!一个被她从泥水里捡回来的痴儿,
随手拔出的野草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还阳草。梦中无意识的哼唱,是失传千年的上古神咒。
巧合?陆清欢的心在疯狂地擂鼓,但四肢百骸却被一股彻骨的寒意所侵袭。这世上,
哪有这么多巧合!所有的巧合,不过是处心积虑的伪装!火焰“噼啪”一声炸响,火星四溅。
男人在睡梦中砸了咂嘴,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臂弯里,像是在躲避那刺眼的光。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可落在陆清欢眼里,却像是在刻意回避她的审视。她缓缓地,
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她不能慌,
更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已经起了疑心。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在她能为自己正名,
夺回一切之前,她需要他。需要他梦里的神咒,来敲开自己被封印的道途。这一夜,
陆清欢再未合眼。她一半心神用来警惕,另一半心神,
则贪婪地捕捉着他偶尔从喉咙深处溢出的、断断续续的梦呓,
将那些零碎的音节一个个烙印在神魂深处。天光微亮,山洞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男人悠悠转醒,他揉着眼睛坐起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当目光落在陆清欢身上时,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绽放出孩童般纯粹的喜悦。“姐……姐姐……”他咧开嘴,
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身边,
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几个被压得有些变形的红色野果。果子上还沾着他昨夜的口水,
看起来黏糊糊的。陆清欢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看着他那双干净到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
昨夜所有的惊惧和猜测,仿佛都成了一个荒诞的笑话。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一个能将伪装刻入骨髓,连睡梦中都不露破绽的人,
会是眼前这个连口水都擦不干净的痴儿吗?她接过野果,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
那温度真实得让她有些恍惚。“饿……”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陆清欢沉默地点点头,将一个野果递还给他,自己则面无表情地啃着另一个。果子很甜,
可她的心却一片苦涩。她必须再试探一次。喂小宝喝完剩下的药汤后,陆清欢抱着它,
装作不经意地哼起了昨夜听到的那段咒文。她的声音很轻,调子也因为记忆模糊而有些走样。
正在洞口追着一只蝴蝶的男人动作一顿,回过头,好奇地看着她。陆清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来了。他歪着头,学着她的样子,张开嘴“啊啊呀呀”地乱叫起来,
调子跑得比天边的云还远,甚至还手舞足蹈,把自己绊了一跤,摔了个结结实实。
他趴在地上,也不哭,反而抬起头,冲着陆清欢“嘿嘿”地傻笑。陆清欢哼唱的声音,
戛然而止。看着他那蠢笨的样子,她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一盆冷水无情浇灭。
是啊。自己在期待什么呢?期待一个痴儿能回应自己?她自嘲地笑了笑,
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疯子。然而,就在她收回目光,准备放弃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
却瞥见趴在地上的男人,那双沾满灰尘的手指,在地面上,
极其快速且无意识地划过一个极其复杂的符文轨迹。
那个轨迹……正是《静心安魂咒》的起手式!虽然一闪而逝,快到仿佛是眼花!
但陆清欢看得清清楚楚!轰——!她脑中最后一根弦,彻底绷断。他还在装!他从始至终,
都在演戏!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恐惧混杂着冲上天灵盖,让她浑身发抖。他到底是谁?
接近自己,又有什么图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头看着怀里气息已经完全平稳的小宝。
不管他是谁,他救了小宝的命,他身上的神咒是自己唯一的希望。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不能戳穿他。至少现在不能。她需要这把钥匙,一把能打开她身上枷锁的,
独一无二的钥匙。想通了这一点,陆清欢的心反而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
她再次尝试运转灵力,引导着那微弱的气息,按照记忆中完整的音节轨迹,
冲击着丹田的封印。剧痛依旧,但这一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坚冰般的封印之上,
被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希望,就在眼前!她需要更多的灵气,需要一个安稳的修行之所,
更需要查清楚,当年陷害自己的真相,为自己洗刷冤屈!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绝不是她的选择。她要回去。回到那个将她推入深渊的地方。清虚仙宗!只有在那里,
她才能找到陆盈的罪证,才能撬动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将所有的不公,百倍奉还!
陆清欢站起身,目光坚定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她熄灭篝火,
将破瓦罐和仅剩的一点干粮收进一个破旧的布袋里。“我们走。
”她对那个还在地上玩泥巴的男人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听话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乖巧地站到她身边。两人一前一后,
走出了这个给了他们一夜庇护的山洞。清晨的阳光穿过林间,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
山路分出两条岔道。一条通往山外,通往凡人的城镇,可以安稳度日。另一条,蜿蜒向北,
通往那云雾缭绕,仙气渺渺的清虚仙宗所在的山脉。通往她噩梦的开端,
也通往她唯一的复仇之路。陆清欢没有任何犹豫,抬脚便要踏上北去之路。可她的衣袖,
却被轻轻地拽住了。她回头,对上男人那双依旧空洞的眼。他指了指通往凡尘的那条路,
又指了指通往仙门的那条路,最后,他的手指停留在陆清欢的脸上,歪了歪头。那眼神,
分明是在问她,要去哪儿?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痴儿,怎么会懂得两条路的不同?
怎么会知道,那云深之处,对自己意味着什么?陆清欢的心,在这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所有的侥幸和自我安慰,被这一问,击得粉碎。她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
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是自己的。“你……到底是谁?
”```第四章 他不是痴儿,是魔尊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山风吹过林梢,
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却一丝一毫也传不进陆清欢的耳朵里。她的世界,在问出那句话的瞬间,
便被抽离了所有的声音。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被她拽住衣袖的男人,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来。他的动作依旧迟滞,眼神依旧空洞,
仿佛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儿。可陆清-欢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顺着她紧抓着他衣袖的手,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那不是错觉。男人脸上的痴傻表情,
正在一点点地剥落。像是风化的岩石,褪去了伪装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