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脸从红包开始
这是强效的镇静剂。
沈卓清被两个壮硕的男护工死死按在床上,手腕被压得生疼,但她的身体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条濒死的鱼,剧烈地弹动、挣扎。
她的反抗在医生周曼卿眼里,只是精神病人失控的又一佐证。
“加大剂量!”
周曼卿厌恶地皱眉,声音冷得像手术刀。
沈卓清的视线却死死锁在角落里那个不知所措的年轻护工——小张的手机上。
她拼尽全力扭动脖子,眼角的余光穿过杂乱的人影,清晰地看到那屏幕上还未退出的银行APP界面——转账成功,1960元!
那笔钱,还在!
药效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麻痹她的神经,剥夺她对身体的控制权。
眼皮越来越重,挣扎的力气也如潮水般退去。
不行!
不能睡!
剧痛从舌尖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
她狠狠咬破了舌尖,用这股尖锐的刺痛对抗着灭顶而来的昏沉。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那张用口红写在百元钞票背面的纸条能送出去,只要有人去查顾明远……就够了!
这一局,她赌上了一切。
夜色深沉,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沈卓清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仿佛早己陷入沉睡。
但她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却在微微颤动,耳朵贪婪地捕捉着门外走廊的每一丝声响。
来了。
“谁让你收病人钱的?!
张立,你是不是疯了!
你想因为这点钱去坐牢吗?!”
周曼卿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却依旧透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紧接着是小张结结巴巴、带着哭腔的辩解:“不……不是的周院长!
我没拿!
她……她说是代购,还给我返现了……我真的没拿她东西,那一千九百六十块,是……是……是她双倍退给你的?”
“你觉得我会信这种鬼话?
一个有严重被害妄想症的疯子,会给你双倍返现?
张立,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傻子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发誓!”
“你的誓言一文不值!
从明天起,你停职接受调查!
医院的所有监控,你的所有银行流水,我都会让人一笔一笔地查清楚!”
脚步声远去,走廊重归寂静。
黑暗中,沈卓清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
停职?
更好。
她要的,从来不是让小张继续在这里上班,而是让他怕,让他慌,让他被逼到绝境。
让他意识到自己被卷入了一个远超想象的漩涡。
恐惧,会是驱使他行动的最好燃料。
凌晨三点,精神病院的后墙上,一个黑影笨拙地翻了进来。
小张连滚带爬地冲回宿舍,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发抖。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点开了手机银行。
当那个刺眼的数字“1960.00”再一次出现在余额栏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是真的!
钱真的在他的账户里!
他发了疯似的翻找交易记录,将那笔转账的每一个细节都看了不下二十遍。
然后,他又点开与那个“海外代购”的聊天记录。
他甚至找到了自己最初支付给对方的980元付款凭证。
980元的口红,对方不仅没发货,还退给了他1960元。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
除非……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脑海。
那个女人……那个被所有人当成疯子的沈卓清,可能……根本就没疯!
她是在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向外界传递一个无法用正常手段送出的消息!
而自己,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信使!
小张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冷汗湿透了后背。
他终于明白周院长为什么会那么愤怒,也终于明白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恐怖。
他不是收了病人的红包,他是……成了“疯子”的同伙!
同一时间,17号病房内。
沈卓清侧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身体被被子完全遮盖。
在被子的掩护下,她的指甲,正一下一下、缓慢地在粗糙的床板上刻画着。
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黑暗中,西个字渐渐成型——瑞士银行。
记者、律师,甚至是……警察。
她不需要小张的忠诚,她只需要他那被金钱和恐惧双重催化下的行动力。
清晨,天还未亮透,周曼卿紧急召集了所有核心医护人员开会。
“17床的沈卓清,病情在昨晚急剧恶化。”
周曼卿的表情严肃得能滴出水来,她将一份连夜伪造的病历报告拍在桌上,“出现了严重的被害妄想、记忆错乱和暴力倾向。
从今天起,将她列为特级看护对象,禁止一切探视,切断任何与外界接触的可能!
她的每一顿饭,每一杯水,都必须经过双人检查!”
她环视众人,目光如刀:“都听明白了吗?
这是为了病人的安全,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
众人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护士脸色煞白地凑到周曼卿身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院……院长……刚刚……刚刚保洁阿姨说,小张……张立,他二十分钟前用一楼大厅的公用电话,打了一通很长的长途……”周曼卿的瞳孔骤然一缩:“打给谁?!”
“对方……对方是《都市晨报》的社会新闻部。”
“轰”的一声,周曼卿感觉自己的血液冲上了头顶。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巨响。
“查那个记者的号码!
立刻动用一切关系,把这条新闻给我封杀掉!
现在!
马上!”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慌而变得尖锐刺耳。
晚了。
沈卓清躺在病床上,静静地听着窗外由远及近、若有似无的警笛声。
她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唇角,一丝血腥味在味蕾上蔓延开来。
她像是陷入了梦呓,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低语:“亲爱的顾明远,你知道吗?
你费尽心机送我进精神病院,是为了让我闭嘴,让我所有的指控都变成疯话……可你忘了,一个真正的疯子,最不怕的,就是被人说疯。”
她笑了,那笑声轻得像一根羽毛,悄无声息地飘散在空气里,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的味道。
她的复仇,从一支小小的口红,正式开始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医院楼下。
但紧随而来的,并非预想中的骚动与盘问。
一切,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锁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但这次转动钥匙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重。
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周曼卿,也不是任何一个她熟悉的护士。
“周院长,按照上面的意思,病人需要转移到‘特护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