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赐婚那日,我跪求皇上收回成命。臣女愿嫁与镇北王世子,而非太子殿下。
满朝哗然,太子萧景珩当场捏碎了酒杯。他眼底猩红地冷笑:沈知意,你迟早会回来求我。
可后来,我成了世子妃,他却在宫门外彻夜跪着。雪花落满肩头,
他嘶声问:凭什么换人?上辈子你明明是爱我的。
我抚着微凸的小腹轻笑:殿下记错了吧。——重来一世,谁还要在垃圾堆里捡男人。
1.我重生在赐婚圣旨宣读完毕的那一刻。太监尖利的嗓音余音未散,
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喜庆:“……沈氏嫡女知意,温婉贤淑,德行俱佳,
特赐婚于太子萧景珩,择吉日完婚!”金銮殿内,熏香袅袅,
文武百官的目光或艳羡或嫉妒地落在我身上。御座上的帝王面带浅笑,
似乎对自己这桩成全才子佳人的美事颇为自得。而我身侧,太子萧景珩,我前世的夫君,
正微微侧首看我。他今日穿着杏黄色朝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眼底含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施舍般的温柔。他甚至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角,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我看懂了。他说:“意意,孤终于得到你了。
”一股冰冷的、粘稠的恶寒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头顶,几乎将我冻僵。
前世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初嫁时的甜蜜假象,他登基后迫不及待纳进来的表妹宠妃,
我院中一日冷过一日的饭食炭火,还有那个大雪夜,我被他那宠妃设计推入枯井,
挣扎呼救时,他却用手捂着那宠妃的耳朵,温声哄着“别听,
免得惊了我们的孩子”……井口的月光那么冷,他的声音那么暖,却都不是给我的。
绝望和井底的淤泥一起灌入我的口鼻,窒息的痛苦刻骨铭心。而此刻,
这痛苦化作了无边的勇气。就在帝王的笑容最深,萧景珩的得意最盛,
我父亲沈国公准备出列谢恩的前一刹那,我猛地提裙,疾步出列,
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金砖之上!“陛下!”我的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着震颤而显得格外清晰,
甚至带着一丝凄厉,瞬间划破了大殿虚伪的祥和,“臣女沈知意,叩谢陛下天恩!
然——”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砸地有声:“臣女惶恐,
实不敢受此隆恩!臣女心中……早已倾慕镇北王世子裴瑾多年,唯愿嫁与世子为妻,
恳请陛下成全!”死寂。方才还暖融如春的金銮殿,顷刻间落针可闻。
所有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皇帝的微笑冻结在脸上,眼神里透出惊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百官们瞠目结舌,看看我,又难以置信地偷瞄向太子。
“哐当——”一声玉器碎裂的脆响炸开。是萧景珩。他手中的九龙白玉杯竟被硬生生捏碎,
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殷红的血珠滴滴答答落在明黄的太子袍服上,洇开一小片暗色。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双眼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目光先是极致的错愕,
随即迅速被一种遭到背叛的狂怒和阴鸷所取代。他的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沈、知、意!”那声音低沉嘶哑,裹挟着滔天的怒火,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撕碎。我伏在地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不敢抬头,
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道几乎要将我烧穿的目光。“胡闹!”父亲沈国公终于反应过来,
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出列跪倒,“陛下恕罪!小女……小女昨日感染风寒,怕是高热未退,
神志不清,才会在此胡言乱语!陛下万万不可当真!”他说着,急急侧头呵斥我:“知意!
还不快向陛下和太子殿下请罪!说你糊涂了!”“臣女没有糊涂。”我抬起头,
目光越过惊慌失措的父亲,直直望向御座上的帝王,尽管声音微颤,却异常坚定,
“陛下明鉴,臣女对世子之心,天地可鉴。太子殿下龙章凤姿,是臣女无福高攀,
亦不敢玷辱殿下清名。求陛下成全臣女微末之心愿!”“沈知意!”萧景珩猛地跨前一步,
不顾流血的手,也不顾殿前失仪,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翻滚着骇人的风暴,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审视我这个他早已视为囊中之物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嫁给裴瑾?那个病弱得朝不保夕的废人?你宁愿选他也不要孤?!
”他的自信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羞辱和暴怒。我垂着眼帘,
避开他吃人般的目光,重复道:“求陛下成全。”“好……好得很!
”萧景珩忽然发出一声冰寒刺骨的冷笑,那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里,令人毛骨悚然,
“沈知意,孤今日便告诉你,你今日走出这大殿,他日若是后悔,便是跪碎了膝盖,
哭干了眼泪,也休想再踏入东宫半步!
”他眼底是铺天盖地的偏执和狠厉:“孤等着你来求我!”最终,这场惊动朝野的换婿风波,
在帝王的震怒、百官的哗然和太子的毒誓中,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收场。
皇上看着跪得笔直的我,又看了一眼状若疯魔、手上还在淌血的太子,
最终疲惫又厌烦地挥了挥手,竟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冷笑着改了旨意。“好,
既然你心有所属,朕便成全你这份‘痴心’!镇北王世子裴瑾……倒也般配。
赐婚旨意即日下达,你,好自为之!”他没有立刻治我的罪,或许是因为我父亲的面子,
或许是因为想看我这“离经叛道”之人会落得何等下场。我重重磕头,
声音平静无波:“臣女,谢主隆恩。”起身退下时,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毒箭一般,
几乎要将我的背影洞穿。萧景珩,他不会懂的。我求的,从来就不是更高的荣华,
更盛的恩宠。我求的,只是一个解脱,一个远离他、重新活过的机会。2.镇北王世子裴瑾,
京中无人不知。但与太子萧景珩的光辉夺目不同,裴瑾出名,是因为他的“弱”。
他自幼体弱多病,常年与药罐为伍,据说风吹大些都能病上一场。镇北王军功赫赫,
威震北疆,可惜这唯一的儿子却是个无法继承衣钵的病秧子,空有世子之名,却无世子之实,
在京中贵胄圈子里,几乎是个半透明的存在。前世的我对他的印象寥寥无几,
只隐约记得是个极为沉默苍白的少年,总是安静地待在角落,仿佛没有任何存在感。嫁给他,
在所有人看来,是我沈知意疯了,自毁前程,是从九重云霄一跃跌进了烂泥潭。
包括我的家人。父亲拂袖而去,丢下一句“不知廉耻,自甘堕落”。母亲以泪洗面,
哭诉我毁了沈家攀上东宫的大好机会。昔日巴结我的姐妹,
如今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和讥诮。就连镇北王府对这桩婚事,
也透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和迟疑。下聘的礼数虽周全,却并无多少热络之气。唯有裴瑾。
大婚之日,繁复的礼仪过后,喧闹远去。喜房内红烛高燃,我顶着沉重的凤冠,
端坐在铺满红枣花生桂圆的喜床上,手心一片冰凉濡湿。对于即将见到的夫君,
我心中充满了不确定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我利用了他逃离东宫,他可知情?
他是否会怨我?未来的日子又会如何?脚步声很轻,由远及近。然后,
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握着一柄玉如意,轻轻挑开了我的盖头。视野骤然开阔。
映入眼帘的男子,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近乎透明。
他的五官生得极好,眉目疏朗,鼻梁高挺,唇色偏淡,组合在一起是一种清冷而温和的俊美。
只是眉眼间萦绕着久病之人特有的倦怠和脆弱感,身子也略显单薄。但他看我的眼神,很静,
很深,没有惊艳,没有审视,没有嫌弃,更没有萧景珩那种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就像看着一个……本就应该在那里的人。他安静地看着我,片刻后,轻轻咳嗽了两声,
声音温和得如同春夜的微风:“沈姑娘。”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称呼不对,
改口道:“夫人。”“今日劳累了一天,可是乏了?”他递过一杯温热的合卺酒,
声音依旧温和,“若不习惯,不必勉强。”我愣愣地接过酒杯,
指尖与他微凉的皮肤一触即分。没有预想中的质问和难堪。
他好像……完全接受了我这个用极端方式“强塞”给他的妻子。合卺酒毕,他看着我,
语气认真道:“我知这桩婚事并非你所愿,亦非我所求,乃是阴差阳错。夫人放心,
裴瑾虽不才,亦非强人所难之辈。日后在这府中,你可自行其是,不必有所拘束。
若有一日……”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些,“若有一日夫人想离开了,我也会尽力成全。
”他的话像一阵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我心中紧绷的防线和强装的镇定。原来,被人尊重,
是这样的感觉。原来,逃离了东宫,等待我的并非一定是另一个火坑。我鼻腔一酸,
匆忙低下头,哑声道:“多谢世子。”“叫我裴瑾便好。”他笑了笑,笑容很浅,
却意外地柔和了他周身清冷的气息。3.日子就这样过了下去。出乎所有人意料,
包括我自己,我与裴瑾的相处,竟有一种诡异的和谐。他身体确实很差,畏寒畏风,
时常咳嗽,需要静养。但他从不对我摆架子,也从不限制我的自由。
王府中馈自有能干的管家打理,我乐得清闲。我们相敬如宾,更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室友。
他喜静,爱看书,窗边软榻是他最常待的地方。我便在一旁打理嫁妆铺子,或是做些女红。
偶尔,他会抬眸问我一句:“夫人在看什么书?”或是,我会在他咳嗽得厉害时,
默不作声地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他会微微一怔,然后接过,轻声道:“多谢。”交流不多,
却自然默契。有时我会下意识地警惕,会忍不住用前世的阴影去揣度他每一个行为的用意,
但他始终坦荡而温和,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从未有过一丝算计和阴霾。渐渐地,
我那颗重生后一直紧绷着、浸染着恨意和冰冷的心,仿佛被这细水长流的平和一点点浸润,
慢慢软化了下来。我开始试着真正地去了解我的夫君,裴瑾。我发现他虽体弱,
却并非无知无觉。他看的书很杂,经史子集,兵法农工,甚至还有不少游记杂谈。
他心思极为细腻,我偶尔提及喜欢某样点心,第二日的餐桌上便会出现;我夜里浅眠,怕黑,
我院子里的灯烛总是最后熄灭,后来才知道是他特意吩咐的值夜婆子。一次,
我娘家一个势利眼的堂嫂来访,明里暗里嘲讽我嫁得不好,酸言酸语不断。
我尚未来得及反击,一直安***在旁边看书的裴瑾却忽然放下了书卷,轻轻咳嗽了几声。
他抬起眼,目光淡而凉地落在那位堂嫂身上,声音温和依旧,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夫人嫁与我,是镇北王府之幸。裴瑾虽病弱,
却尚能护得住自己的妻子,不劳外人费心惦念。若言语间再无分寸,便请回吧。
”那堂嫂被他看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讪讪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没多久便悻悻告辞。
我惊讶地看向裴瑾。他迎上我的目光,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耳根却似乎有些泛红,
重新拿起书卷,仿佛刚才那个言辞犀利的人不是他。那一刻,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陌生的、酸涩又微甜的情绪悄然滋生。原来,
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是这样的。4.与此同时,关于太子萧景珩的消息,
也不断通过各种渠道传到我耳中。我当众拒婚,于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据说他当日回东宫后便砸了书房,之后数月都阴沉暴戾,东宫侍从动辄得咎。
他并没有如他威胁那般对我或沈家进行疯狂的报复,
或许是因为皇上对我那点“痴心”的冷眼旁观尚未转为厌弃,
或许是因为我父亲沈国公毕竟树大根深,或许……是因为他那份扭曲的自信。他似乎在等,
等我“醒悟”,等我“后悔”,等我哭着回去求他。他甚至还做过几件近乎幼稚的挑衅之事。
比如,在我与裴瑾婚后第一次入宫参加宫宴时,
他故意携着一位与我有三四分相似的侧妃出席,姿态亲昵,目光却时时剐过我这边,
带着冰冷的嘲弄和***。我垂眸,专注地替裴瑾布菜,细心挑出他不吃的姜丝,
仿佛完全没有察觉那道几乎要将我灼穿的目光。裴瑾轻轻按住我的手背,低声道:“不必忙,
你自己多用些。”他的指尖微凉,
却奇异地安抚了我心底因见到萧景珩而翻涌起的恶心与寒意。又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