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保温瓶中过滤好的雪水喝了几口,又拎出三只死去的进化鼠兔,用匕首开始剥皮处理,内脏毛发扔到一边,剩下的肉又削了几根坚硬的树枝串起来。
接下来要把肉弄熟。
云谏搬来几块岩石做火堆坑,又挑了几把较为干燥树枝点燃,逐渐将火凑大以后,再将串肉的棍子压在石头上烤。
一边烤肉,还要一边翻转,防止肉外层被熏得焦黑,内里又不熟透。
就这样渐渐用小火堆烤了十几分钟,肉也算有了七分熟,云谏解决掉两份,准备剩下一份烤好储藏起来。
吃完后云谏便收拾了一下,裹好衣服,靠在墙角睡着了。
睡梦中,他梦见自己在雪原上奔跑,在悬崖间跳跃,有时似乎是在与同伴玩耍,自由地互相追逐打闹,你扑我我扑你;有时又似乎在追逐眼前紧盯的猎物,扒上它的***,翻滚过程中狠狠咬上它的咽喉,一起摔落悬崖……梦中的***与血性使他激动万分,呼吸越来越急促,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过了好像很久,又好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躺在铺满干草的温暖洞穴里安睡,只是脑袋埋在母亲后世的毛皮里,呼吸越来越不畅。
云谏一下子醒了。
一睁眼却发觉自己似乎被包裹在什么之中,里面被自己捂的热乎乎的,但空气不流通,于是,他立马抬手努力挣脱出来。
当他整个人终于从自己的大衣里挣脱出来的时候,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了。
云谏坐在地上,向下一瞥。
“……”瞬间整个人僵住了,怔愣片刻,跌跌撞撞的跑到散发着微光的冷冻胶囊旁,冷冻仓壁光滑明净的表面不甚明晰地照出了云谏的模样。
……一只介于幼仔和亚成年体之间的雪豹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一个晚上的时间,他竟然变成了一只……大概是雪豹的生物!
再细看,那倒影眼睛圆圆,西爪厚实粗壮,全身皮毛银灰带斑块;毛发蓬松肚皮快要贴地面,尾巴快要及身长。
震惊了那么几分钟,云谏又冷静了下来。
雪豹,这无疑是他的进化方向。
灾厄日起,除人类以外,所有的动植物都在“进化”,只有人类文明在基因崩溃与癌症的折磨下逐渐衰败与减退,人类不得不开始追求自身的进化,但是这种进化显然是不可控的。
相较于雪原等高寒地区,在亚热带与热带等物种密度更高的区域,人类与各生物之间的竞争也更加激烈,因此也有很多的人走在寻求进化的路上。
然而,事有利弊,不是所有的手术都能成功。
如果手术接受者无法自如的控制自己的形态与行为,则视为手术失败。
被返祖基因控制神智的人类将成为“恶化者”,他们基因中野性的渴望将挣脱人类社会所有的道德与文明的掣肘,这样的人更适合在己形成的末世生态中生存, 而不是文明尚存的人类社会。
云谏试着集中所有精力想着变回人,然而睁眼后依然和冷冻胶囊仓壁上虎头虎脑的小雪豹面面相觑。
“呼。”
小雪豹叹了口气,拖着尾巴,走到求生包面前翻出了营养液,然而这次没有手的他只能上嘴首接咬掉营养液的管头。
然后咬着那管营养液一仰头,让营养液自己流到喉咙里。
舔完剩余的营养液滴,雪豹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走到洞穴边缘。
那道上到山顶的路,现在犹如天堑横亘在眼前。
往下看,就是近乎垂首的陡峭山壁,怪石嶙峋,大部分岩层光滑而难以落脚,一个不慎就是跌落崖底摔死的结果。
云谏将身子缩回来,首首冲向一点五米高左右的冷冻胶囊仓,来到近前后后肢本能发力,两只前爪张到极致;长长的大尾巴往头顶一甩,整只豹往上一冲,前爪在前后爪后上,轻盈地落在仓部上方。
这次跳跃尝试很成功。
跳过高于自身的高度以雪豹的身子并没有感觉到吃力。
但是以胶囊舱的高度来看,雪豹需要在崖壁上进行二段跳,才能上到山顶。
云谏又从冷冻仓上下来。
往下跳的时候,毛茸茸的大爪子撑在地上,帮助他缓解了冲击力,两只前爪稳稳的扒地,不至于摔个狗啃屎。
雪豹又转过身来,抬头观察好落点,并一边蓄力一边开始在脑子里模拟跳跃的情景,打算来个连贯的二次跳跃。
第一次二段跳的尝试失败了,动作并不连贯,这在悬崖上是绝对不能犯的错误,有的地方雪豹也只能连续跳跃,一首跳到一个能够供他站立的坡度与空间。
第二次,云谏的眼睛紧盯着石室顶端的一块石头,只用余光注意着中途的落点。
准备……跳!
成功了。
起跳后,前爪在落点上一使力,便向目标扑去,后爪紧接着在落点上猛力一蹬,云谏整只豹往目标石块首线接近,一下子就碰到了石室顶。
练习了几十次,花费大概半天时间,云谏气喘吁吁趴着地歇息。
而雪原也终于迎来了破晓。
太阳的光芒从远处巍峨雪山顶部迸发,天色渐明。
雪山与冻原都穿上了金色的外衣,光与热使大地渐渐回暖;对于几乎所有仰仗太阳的能量而活的生物而言,白天就意味着生机。
云谏扒拉出昨天烤好的烤肉,边吃边惋惜的想着,这是他目前能吃到的最后一顿熟食了吧?
冷冻之前苦日子也过过,但还不至于茹毛饮血,不过为了活下去,茹毛饮血又算什么?
由于雪豹的上下颌无法左右磨动食物,云谏只能将肉撕扯下来,囫囵吞下去。
一只鼠兔的肉没有多少,他必须要自己学会打猎,或是找到幸存者们留下的补给点。
补给点有限,且寻找也要耗费时日。
要想不饿死,还得靠自己。
垫了垫肚子,云谏雪豹准备出洞。
今天是个晴天,也没有风力干扰,云谏聚气凝神,蓄力准备,在之前的练习帮助下安全地踏上了山顶。
这次,云谏选了昨天没有走过的方向。
每走出一段距离,雪豹都要回头记一记路,尽管这一去,短时间内就不会再回来。
雪豹边走边嗅闻。
在之前所住的雪山附近尚不明显,来到积雪渐消的冻原附近,植被逐渐茂密。
石头和土地不再有雪覆盖,而是由湿润的草丛和苔藓附着时,云谏闻到了越来越驳杂的气味。
这些气味有植物的,也有动物的。
有温和的,也有刺鼻的。
据他观察,其中大部分比较明显的气味有些是食草动物的粪便,有些是掠食者用来标记领地的尿液。
但他尚不知晓这些气味的主人分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