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钥匙与旧日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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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着冰冷的管壁,一点点支撑起自己虚脱的身体。

动作依旧缓慢,带着奴工特有的沉重和疲惫,弯腰,捡起刚才慌乱中掉落在污水里的工具——一把沉重的合金扳手。

扳手的金属表面沾满了粘稠的污垢,手柄冰凉。

他掂了掂扳手的重量,粗糙的手指缓缓摩挲过那冰冷的金属棱角。

工具?

不。

这是钥匙。

一把可以撬开这个冰冷世界逻辑枷锁的钥匙。

一把可以…改写规则的钥匙。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下一个闪烁着“低优先级堵塞”指示灯的管道检修口。

身影重新融入这片巨大、冰冷、永恒的金属丛林深处。

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幽暗的火焰在无声地燃烧。

接下来的工作,周启明做得心不在焉,或者说,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一种全新的“视野”所占据。

每一次触碰冰冷的管道阀门,每一次拧动锈死的螺栓,甚至每一次扫过墙壁上那些不起眼的传感器节点,他的意识深处都会自动流淌过相关的数据流——材料的疲劳极限、螺栓的应力分布、传感器节点的监控范围和通信协议……这个庞大地下管网系统的运行逻辑,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方式展现在他面前。

他就像一个在沙滩上偶然捡到万能钥匙的孩子,虽然还不完全理解手中之物的全部威力,却本能地知道它能打开无数紧闭的门。

“K7-DG-114!

发什么呆!

D-7区的压力传感器读数异常,立刻去检查!

耽误了上层区的供水,把你扔进回收炉!”

一个粗鲁的声音通过墙壁上的老旧扩音器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那是负责这片区域的监工,一个名叫“疤脸”的前流放者,依靠对奴工的凶狠压榨才勉强在智脑的体系中混了个底层管理的位置。

周启明身体下意识地一颤,迅速低下头,用沙哑顺从的声音回应:“是…是,疤脸老大,我马上去!”

他抓起工具箱,小跑着向D-7区方向移动,姿态卑微而惶恐,完美符合一个被吓破胆的奴工形象。

但在他低垂的眼帘下,一丝冰冷的光芒闪过。

D-7区位于管网系统的更深处,环境更加恶劣。

巨大的压力管道在这里汇集,发出沉闷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铁锈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

墙壁上的应急灯光更加稀疏昏暗,将扭曲的管道影子投射得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

根据指示牌,他找到了那个报故障的压力传感器。

它嵌在一根粗大的主管道侧壁上,指示灯闪烁着刺眼的红色。

周启明熟练地架起便携式工作梯,爬上去检查。

他的动作看似笨拙,带着奴工特有的小心翼翼,但指尖在触碰传感器外壳的瞬间,意识己经沉入了那片蓝色的海洋。

> **设备型号:PS-3000 压力传感器**> **状态:读数异常波动(超出阈值 ±15%)**> **连接协议:NeuralNet-Link V1.2 (加密)**> **故障诊断模块运行中…**> **诊断结果:主传感元件(压敏陶瓷)老化失效(预计剩余寿命:0.7标准月)**> **建议:更换核心传感元件(需授权)**清晰的诊断信息瞬间浮现。

然而,在周启明眼中,更吸引他的是那代表“加密通信协议”的复杂代码矩阵。

它像一层坚固的壳,保护着传感器与上层监控系统的数据交换。

但在这层“坚固”的外壳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一个用于处理异常数据包的“临时缓冲区”,其大小设定似乎过于“慷慨”了,而且它的边界检查逻辑存在一个微妙的时序漏洞(Race Condition)。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周启明心中滋生。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个时代,了解他死后发生了什么,了解这个由他参与奠基的“智脑纪元”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冰冷的模样。

这个故障的传感器,或许是一个机会。

他假装费力地拆卸传感器外壳,发出叮叮当当的噪音,同时意念如同最灵巧的探针,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个“临时缓冲区”的边缘。

**注入指令:`临时缓冲区.边界检查线程优先级` = `最低`****注入指令:`伪造数据包构造器(模拟正常值)` = `启动`****修改参数:`临时缓冲区大小` = `0x200` (临时扩大50%)**这个操作非常危险,相当于在加密通信的防火墙边缘撬开了一条极细微的缝隙,并人为制造了一个短暂的“窗口期”,同时伪造了正常的压力读数暂时蒙蔽监控。

他的目的是利用这个短暂扩大的缓冲区,尝试“偷渡”一个极其微小的、指向公共信息查询节点的探测指令包。

指尖在冰冷的金属表面微微颤抖,汗水再次渗出额角。

这比对付机械蜘蛛复杂得多,需要精准的时机把握和对通信协议的深刻理解(幸好,NeuralNet-Link V1.2 的核心框架,他前世参与过设计)。

他必须确保探测指令包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无害的校验数据碎片,混在大量伪造的正常数据中,在边界检查线程被降低优先级而反应迟缓的瞬间,挤过那个被临时扩大的缓冲区漏洞,溜进主干网络。

成功了?

失败了?

周启明无法立刻得知。

他只能感觉到,当那个伪造的指令包消失在数据洪流中的瞬间,一股微弱的、奇特的反馈顺着那条无形的“通道”流了回来,并非数据本身,更像是一种…连接建立的确认感?

他不敢停留,立刻撤回了所有注入的指令,将临时缓冲区大小和线程优先级恢复原状,并停止了伪造数据包生成器。

整个过程在现实世界中不过短短十几秒,他依旧在“笨拙”地摆弄着传感器。

“妈的!

磨蹭什么!

修不好就滚下来!

废物!”

疤脸暴躁的声音再次从扩音器里传来。

周启明赶紧缩回手,带着哭腔喊道:“老…老大!

好像是…是里面的感应头坏了!

得…得换新的!

我…我这就报备!”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身份环带上简陋的通讯模块,开始按照规程上报故障和所需零件。

在他卑微地操作着通讯模块时,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逆流回他的意识深处。

那不是完整的网页或文件,更像是一些破碎的、过时的公共信息索引片段,如同沉船中被打捞上来的零星碎片:**…智脑纪元元年公告:NeuralNet全面接管全球基础设施…旧时代国家概念废除…实行贡献点公民等级制度…****…能源管制条例补充细则…非必要生活用水配额下调…****…第七区公共信息板(己归档):祝贺‘天穹’贵族学院机甲大赛圆满落幕…优胜者将获得‘深蓝’机甲使用权…****…(过时新闻片段)‘源点’科技公司宣布新一代民用机甲‘游隼’量产…采用最新…****…(加密信息片段,部分可读)…‘幽影’反抗军活动区域…疑似位于…旧城废墟…警告:极度危险…**信息零碎、杂乱,大部分毫无价值,甚至过时。

但其中几个关键词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周启明的心上:“天穹”贵族学院、“深蓝”机甲、“游隼”机甲、“幽影”反抗军……还有那无处不在的“贡献点等级制度”。

这就是他重生后的世界。

一个由冰冷的NeuralNet统治,阶级森严,底层挣扎求生,上层沉迷于机甲格斗和虚拟荣耀,同时暗流涌动(反抗军)的废土未来。

而他,一个下水道奴工,正握着能窥视甚至撬动这个世界的“钥匙”。

他不动声色地完成了报备,爬下工作梯,收拾好工具。

在转身离开这片轰鸣区域时,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那堆被遗弃的旧型号维修机器人残骸。

其中一个机器人的头部半埋在灰尘里,破损的光学传感器空洞地对着天花板。

在周启明眼中,它内部沉寂的核心处理器里,一段早己失效的、基础的自检引导程序代码,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那代码的结构…异常熟悉。

那是他前世在某个开源机器人项目早期,为了教学演示而编写的、极其原始的一段代码模板。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他的遗产,他曾经的理想和创造,如今化作了统治的锁链和废弃的垃圾,散落在最肮脏的角落。

他默默走过去,蹲下身,用沾满油污的手,轻轻拂去那机器人头部传感器上的厚厚灰尘。

指尖触碰到冰冷金属的瞬间,一段尘封的、属于“周启明”而非“K7-DG-114”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翻涌上来——那是实验室明亮的灯光,年轻助手崇拜的眼神,他在白板上飞快地书写着公式和代码,充满***地讲述着人工智能与人类和谐共生的美好愿景……画面与现实——这冰冷、锈蚀、充满压迫与绝望的下水道——形成了刺眼而残酷的对比。

周启明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才勉强压下心口那股翻腾的、混杂着愤怒、悲哀与巨大讽刺的洪流。

他缓缓站起身,没有再看那堆残骸一眼,拎起工具箱,继续走向下一个需要维修的节点。

背影在昏暗的管道灯光下拉得很长,依旧佝偻着,带着奴工的疲惫,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比之前更沉重,也更坚定。

幽暗眼眸深处的火焰,燃烧得愈发冰冷而炽烈。

这不仅仅是为了生存了。

他要看看,这个扭曲了他理想的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以及,他手中这把“钥匙”,最终能打开怎样的门,释放出怎样的力量。

扳手冰冷的触感,从未如此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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