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出租屋的窗台,被夕阳拖出一道长长的暖光。
林凡坐在那把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今天是他二十岁生日。
半小时前,他还跟女友陈雪发消息,语气里满是期待:“雪儿,晚上订的西餐厅叫啥名?
我提前过去等你,顺便看看我爸说的那辆跑车,会不会真的停在楼下。”
他爸林国涛,上周在电话里拍着胸脯保证,二十岁生日,必须送他一辆***版跑车当成人礼。
虽然现在住的是合租屋,墙皮都翘了边,隔壁还时不时传来炒菜的油烟味,但林凡心里揣着一团火。
再过两年毕业进自家公司,跟陈雪订婚,日子就能按规划好的那样,顺风顺水地铺展开。
手机屏幕突然“叮”地亮了一下。
林凡眼睛瞬间亮了,以为是陈雪的回复,指尖飞快划开。
可看清消息内容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像被瞬间浇了桶冰水,僵得彻底。
发信人是陈雪。
但内容,却冷得像冰碴子:林凡,我们分手吧。
你别装不知道,你家公司早就快倒闭了,我妈昨天跟我说,让我赶紧跟你断干净,别被你家的烂摊子拖累。
以前跟你在一起,是觉得你是林大少,现在你就是个快破产的穷小子,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以后别找我了,你的生日,我就不陪你过了,没意思。
没有铺垫,没有犹豫,甚至连最后一点情分都没留。
林凡的指尖猛地攥紧,手机壳硌得掌心生疼。
他想起昨天下午,陈雪还挽着他的胳膊,在蛋糕店挑了个草莓蛋糕,笑着说要陪他过最难忘的二十岁生日。
才过了一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颤抖着手指,想给陈雪打个电话问清楚,可拨号键按了好几次,都因为手太抖按错了数字。
就在他慌乱无措的时候,手机又接连震动起来。
两条新消息,像催命符一样弹了出来。
第一条,来自一个陌生的官方号码,标题刺眼得让他睁不开眼:XX市人民法院通知:关于林国涛先生所属林氏集团申请破产清算及资产冻结的公告林凡的呼吸瞬间停滞,他几乎是闭着眼点开的。
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脏:林氏集团因涉嫌非法融资,资金链断裂,无力偿还债权人债务共计五千七百二十三万元整。
经债权人申请,本院己依法受理林氏集团破产清算一案,现对林氏集团名下所有资产,包括但不限于房产、车辆、公司股权、银行存款等,予以冻结。
债权人可于本公告发布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申报债权,逾期未申报者,视为自动放弃。
五千七百二十三万。
破产清算。
资产冻结。
这几个词,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林凡的脑袋上。
他想起父亲上周在电话里的声音,还那么中气十足:“凡凡,爸这边一切都好,你安心上学,生日的礼物,保证给你一个惊喜。”
原来,所谓的惊喜,就是家破人亡的惊吓。
他踉跄着起身,想找个东西扶住,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玻璃杯。
“哐当”一声脆响。
玻璃杯摔在地上,碎片西溅,里面的水洒了一地,浸湿了他的裤脚,冰凉刺骨。
就像他现在的人生,碎得一塌糊涂。
还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第三条短信又来了。
发信人是他的辅导员张老师:林凡,你的情况,学校领导己经开会讨论过了。
考虑到你家庭变故影响恶劣,可能会对其他同学造成不良影响,也为了不耽误你的学业,学校建议你先办理休学手续,回家调整好状态再说。
影响恶劣。
休学。
这两个词,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凡。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里的血丝一点点蔓延开来。
从云端跌落泥潭,他只用了短短三分钟。
前一秒,他还是别人口中的林大少,有相恋多年的女友,有身家千万的父亲,有光明坦荡的未来。
后一秒,女友分手,家破人亡,学业告吹。
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狂风。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瞬间就连成了密不透风的雨幕。
狂风卷着暴雨,像是要把整个城市都掀翻,老旧的窗户被吹得“呜呜”作响,像是在为他的遭遇哀鸣。
林凡缓缓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被暴雨模糊的城市夜景。
曾经灯火璀璨的街道,此刻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光晕,就像他看不清的未来。
他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请稍后再拨……”冰冷的提示音,像一把刀子,扎进他的心里。
他又拨打母亲的电话,同样是关机。
他们去哪了?
是躲起来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滋生。
他猛地蹲下身,双手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雨声很大,却盖不住他压抑的呜咽声。
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己经打开了窗户),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曾经的林大少,如今成了无家可归、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
他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仅浇灭了他过去二十年的人生,还将在不久后,为他打开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更不知道,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是有人在背后,布了一个巨大的局,把他一步步推向深渊?
暴雨还在继续,冲刷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也冲刷着林凡破碎的人生。
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