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大周的镇北侯世子,沈渊。父亲镇守国门,母亲是江南望族嫡女,我三岁能诗,
七岁习武,十五岁便随父上阵,是京中人人称羡的天之骄子。可这一切,在我十八岁那年,
都成了泡影。通敌叛国的罪名,像一盆淬了毒的脏水,泼了沈家满门。三百余口,一日之间,
血染刑场。而我,因为一张脸,被免了死罪,成了献给敌国大燕的“贡品”。
镣铐磨烂了我的手腕,囚车颠簸百里,我被扔进了大燕最肮脏的奴隶市场。
周围是牲口一样的叫卖声。直到一双绣着金凤的靴子停在我面前,她用马鞭挑起我的下巴,
声音是淬了冰的娇纵:“这个,本宫要了。”她是大燕最受宠的长公主,昭宁。买下我,
就像买下一只好看的波斯猫。当晚,我被带回了金碧辉煌的公主府,扔进了浴池。
热水浸泡着伤口,却暖不透我冰冷的心。他们给我换上薄如蝉翼的丝绸,带我到她的寝殿。
她斜倚在软榻上,红唇轻启,对我勾了勾手指,眼神里满是玩味与审视:“过来,取悦我。
”那一刻,我攥紧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告诉自己,沈渊,活下去。活下去,
才有复仇的可能。1.“怎么,不情愿?”昭宁公主的声音带了丝不悦,
她身边的掌事女官立刻厉声呵斥:“大胆奴隶,公主让你伺候是你的福分,还敢摆脸色?
”我松开拳头,缓缓抬起头。那张脸,明艳得如同三月朝阳,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与刻薄。
她就是大燕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传闻中,她想要天上的月亮,皇帝都会派人去为她搭梯子。
我垂下眼帘,掩去所有的恨意,低声道:“奴不敢。”“不敢?”她轻笑一声,
从软榻上起身,赤着脚走到我面前。她比我矮一个头,却带着俯视众生的气势。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你们周人的皮肤就是细腻。可惜,骨头太软。”羞辱,
***裸的羞辱。我僵在原地,任由她的指尖在我脸上游走,像在欣赏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抬起头来。”她命令道。我顺从地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极美的凤眼,
此刻却盛满了轻蔑。“我听说,你以前是你们大周的什么世子?”她饶有兴致地问。
“罪臣之子,不敢提旧事。”我的声音毫无波澜。她似乎很满意我的恭顺,
点了点头:“识时务是好事。从今天起,你就叫阿渊吧。当我的面首,总得有个好听的名字。
”阿渊。我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像是一种恩赐。“谢公主赐名。”我跪了下去,
额头触地。冰冷的地砖,让我瞬间清醒。沈渊已死,死在了刑场上。活下来的,
只是一个叫阿渊的奴隶。一个为了复仇,可以抛弃一切尊严的鬼魂。2.公主府里,
不止我一个面首。第二天一早,我就见到了他们。个个都是容貌出众的美男子,
穿着华贵的衣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嫉妒。“哟,
这就是公主新带回来的那个?”一个穿着桃色长衫的男子阴阳怪气地开口,他叫柳絮,
是府里最受宠的一个。“听说还是个亡国奴,啧啧,公主的口味真是越来越特别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挑衅,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掌事女官给我们训话,
无非是些要安分守己,用心伺候公主的规矩。我的目光,却越过众人,
落在了院中的一株腊梅上。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她说,梅花有傲骨,越是天寒地冻,
越要开得灿烂。可我的傲骨,早就被碾碎了。“新来的,女官跟你说话呢,你东张西望什么?
”柳絮不满地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一步,站稳了,依旧没有看他,
只是淡淡地对女官说:“女官教诲,阿渊记下了。”我的顺从,
似乎让柳絮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悻悻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昭宁公主似乎对我这个新玩具很有兴趣。一连几天,都只召我一人侍寝。但我知道,
她不是真的对我有什么不同。她只是享受这种征服的***。
征服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敌国世子,远比征服一个普通的伶人或舞者,
更能满足她扭曲的虚荣心。她喜欢看我隐忍的表情,喜欢在我身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而我,
则扮演好一个完美的玩物。她让我弹琴,我便弹出她闻所未闻的《广陵散》。她让我作画,
我便画出气势磅礴的《千里江山图》。她让我下棋,我便不动声色地让她三子,
最后再险胜半目。我把我前半生所学的一切,都变成了取悦她的工具。渐渐地,
她看我的眼神,从纯粹的玩味,多了一丝好奇和探究。3.“阿渊,你懂的倒是不少。
”这天晚上,对弈过后,昭宁随口说道。她撑着下巴,烛光映在她脸上,
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少女的慵懒。“罪臣家中藏书颇多,年少时胡乱看过一些。
”我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恭敬地回答。“哦?”她来了兴趣,“那你看看,
我皇兄近日的这步棋,走得如何?”她指的是大燕太子。太子与昭宁公主一母同胞,
但关系并不亲近。太子嫌她骄纵无脑,她嫌太子虚伪刻板。
昭宁将近日朝堂上太子提议削减西南藩王兵权的事情说了。我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我沉吟片刻,道:“殿下,恕奴直言。太子殿下此举,看似为国分忧,实则……操之过急。
”“怎么说?”昭宁挑眉。“大燕与北狄常年交战,西南藩王虽拥兵自重,
却也是震慑南疆诸国的一道屏障。如今北境未平,若西南再生动乱,
大燕将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太子殿下此时提出削藩,恐怕会逼反藩王,置江山社稷于险地。
”我的话,条理清晰,利弊分明。昭宁陷入了沉思。她虽然骄纵,但并非愚蠢。生在皇家,
耳濡目染,对这些权谋之道,她懂的远比表面上要多。“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她问。
“安抚为主,徐徐图之。”我答道,“可明升暗降,将藩王之子召入京中为官,名为恩宠,
实为质子。再慢慢派遣心腹,渗透军中,待时机成熟,削藩便水到渠成。”这一套,
是我父亲曾经用来对付大周边境部落的阳谋。如今,我却用它来搅乱大燕的朝局。
昭宁眼睛一亮。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欣赏”的东西。“阿渊,
你……”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了笑,“你这个奴隶,倒是比我朝中许多大臣都有见地。
”我知道,我已经成功地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我不再仅仅是一个好看的玩物,
我还是一个……有用的工具。4.第二天,早朝。昭宁公主破天荒地上了朝。
当太子慷慨激昂地陈述削藩的必要性,引得一众臣子附和时,昭宁懒洋洋地站了出来。
她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将我昨晚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朝堂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位向来只知风花雪月的长公主,没想到她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一番话。
太子更是脸色铁青。他精心准备的计划,被昭宁几句话就驳得体无完肤。燕帝坐在龙椅上,
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惊讶和赞许。最终,燕帝采纳了昭宁的建议,
驳回了太子的削藩之策,并下令安抚西南。太子大败而归。消息传回公主府,
整个府邸都沸腾了。昭宁回来后,心情极好。她赏赐了府里所有下人,
唯独将我叫到了她的书房。“阿渊,今日之事,你当记首功。”她坐在主位上,
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奴不敢居功,都是殿下天资聪颖。”我躬身道。
“少来这套。”她摆摆手,“本宫知道是你教的。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我抬起头,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奴……想读书。”昭宁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在公主府,其他人想要的,无非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读书?”她重复了一遍,
随即笑了,“你倒是有趣。准了。府里的藏书阁,随你进出。”“谢殿下。
”“不过……”她话锋一转,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用扇子挑起我的下巴,“你这么聪明,
本宫可要看紧一点。别哪天,被人利用了去。”我心中一凛,
面上却不动声色:“奴是殿下的人,生死都在殿下一念之间,怎敢有二心?
”她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但我早已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我的眼里,只有一片澄澈的,毫无杂质的忠诚。最终,
她满意地笑了:“最好如此。”5.我获得了进出藏书阁的自由。
那是我在大燕的第一个据点。公主府的藏书阁,虽然比不上皇宫大内,但藏书亦是十分丰富。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关于大燕的一切。它的历史,地理,军事布防,
朝堂派系……白天,我是昭宁身边最解语的宠物,陪她吟诗作画,谈天说地。晚上,
我便一头扎进书海,将大燕的江山,一寸寸地刻在我的脑子里。我的记忆力很好,
几乎过目不忘。很快,整个大燕的权力版图,在我心中已经清晰无比。
我也在暗中观察着公主府的每一个人。我发现,府里的采买管事,是个嗜赌如命的赌徒。
府里的一个护卫队长,家里有老母重病,急需用钱。这些人,都是可以被利用的棋子。
我开始利用昭宁对我的宠爱,有意无意地向她讨要一些赏赐。她给我的金银,
我从不自己留下,而是通过各种隐蔽的渠道,送到了那些我需要的人手里。雪中送炭,
远比锦上添花更能收买人心。很快,采买管事成了我安插在外的眼睛,
护卫队长成了我府中最可靠的内应。我开始通过他们,与外界建立联系。
我找到了几个当年父亲麾下的旧部。他们在大周覆灭后,流落到了大燕,隐姓埋名,
苟且偷生。当我的人找到他们,将我父亲的信物交给他们时,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
哭得像个孩子。他们成了我复仇大计的第一批力量。这一切,都在昭宁的眼皮子底下,
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她以为,她掌控了我的一切。她不知道,她给我的每一分宠爱,
都成了我递给她的一把刀。6.柳絮的嫉妒,与日俱增。眼看着我从一个亡国奴,
变成了公主面前的红人,他终于按捺不住了。这天,昭宁外出参加皇家围猎,
将我留在了府里。柳絮带着几个人,将我堵在了回廊下。“姓沈的,
你别以为得了公主几分青睐,就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摇着骚包的扇子,眼神淬毒。
“你不过是个奴隶,是公主的玩物!跟我斗,你还嫩了点!”我看着他,
面无表情:“柳公子有何指教?”“指教不敢当。”他冷笑一声,“我只是想提醒你,
在这公主府,要懂规矩。不该你碰的东西,最好别碰。”他指的是什么,我心知肚明。
我不仅仅是碰了,我还在利用昭宁,一步步地蚕食她的世界。“多谢柳公子提醒。
”我淡淡道。我的平静,彻底激怒了他。他觉得我是在藐视他。“给我打!”他尖叫一声,
“打坏了算我的!我倒要看看,公主会不会为了一个破相的奴隶,来责罚我!
”几个下人得了令,朝我围了上来。我没有反抗。不是不能,而是不必。拳脚落在我身上,
很疼。但我一声不吭。我的脑子里,是我父亲的教诲:“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点皮肉之苦,与沈家三百多口人的血海深仇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我被打得蜷缩在地上,
嘴角渗出了血。柳絮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蹲下身,
用扇子拍了拍我的脸:“记住,狗,就要有狗的样子。”说完,他带着人,扬长而去。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柳絮,你很快就会知道,
狗,也是会咬人的。7.昭宁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打猎满载而归,心情很好,
一进门就喊:“阿渊,快来看我猎的白狐!”当她看到我一身是伤,躺在床上时,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怒火。
掌事女官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昭宁听完,气得浑身发抖。
“柳絮呢!”她厉声喝道。很快,柳絮就被带了过来。他看到我的样子,也有些慌了,
但还是强作镇定:“殿下,是这个奴才不懂规矩,我只是替您教训教训他……”“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柳絮的脸上。昭宁亲手打的。“谁给你的胆子,
动本宫的人?!”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柳絮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殿下,
我……我只是……”“来人!”昭宁根本不听他解释,“把柳絮拖出去,重打五十廷杖,
扔出公主府!”五十廷杖,足以要了他的半条命。柳絮吓得魂飞魄散,
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殿下饶命!殿下,看在奴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您饶了奴这一次吧!
”“扔出去!”昭宁不为所动。柳絮被拖了下去,他凄厉的惨叫声,
回荡在整个公主府的上空。府里所有的人,都吓得噤若寒蝉。他们第一次见到,
长公主为了一个男宠,发这么大的火。昭宁处理完柳絮,快步走到我的床边。
她看着我脸上的伤,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和自责。“疼吗?”她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
我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谢殿下为奴做主。”“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她叹了口气,
坐在床边,亲自拿起药膏,小心翼翼地为我上药。她的动作很轻柔,带着一丝笨拙。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伤口,我却仿佛感觉到了一丝灼热。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一片冰冷。
昭宁,你现在有多心疼我,将来,就会有多恨我。8.柳絮事件之后,我在公主府的地位,
彻底稳固了。再也没有人敢明着给我脸色看。而昭宁,对我也愈发地依赖和信任。
她开始将一些府中的事务交给我打理。小到采买用度,大到人事调动。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借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人,安插到了公主府的各个重要位置。整个公主府,
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我的情报中转站和资金来源地。昭宁对此,一无所知。她甚至觉得,
我帮她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她省了不少心。她对我的感情,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她不再把我当成一个纯粹的玩物。她会跟我聊她的心事,聊她和太子的争斗,
聊她对父皇的敬畏和孺慕。有时候,她会像个小女孩一样,问我她今天戴的簪子好不好看。
有时候,她又会像个女王一样,霸道地宣布,我是她的人,谁也不能欺负。我知道,
她动心了。一个从小被人捧在手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第一次对一个男人,
付出了真心。而这个男人,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将她和她的整个王朝,拖入地狱。这很可笑,
也很可悲。有一次,她喝醉了,抱着我,在我耳边呢喃:“阿渊,你……会不会永远陪着我?
”我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说:“会。”那一刻,我甚至分不清,自己说的是真话,
还是假话。或许,在某个瞬间,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我也会有一丝动容。
但只要一闭上眼,我就会看到刑场上,那三百多颗滚落在地的人头。我就会看到我父亲,
我母亲,临死前,看着我的,那双充满不甘和期盼的眼睛。所有的温情,都会在瞬间,
化为冰冷的仇恨。沈渊,你不能忘。你忘了,就等于背叛了他们。9.时间过得很快,转眼,
我来大燕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我的势力在暗中飞速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