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和琉裳那家伙混久了......这两人真是臭味相投,爱扰人清梦。
“去去去!本姑娘现在可没空陪你闹了。”
(哈欠)“有什么好消息?你这招数不管用了,换一个。”
“噔噔噔!你们馋了老半天的醉乡烤鸡,我给你们一人抢了一只!......”(“......我就知道这家伙没什么好东西。”
)“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整天脑袋空空就知道吃!”琉裳倒是训起人来了,明明自己也馋得不行。
“今日训练暂停,哥请你们去挽月楼听小曲~听说来了个拥有盛世容貌的清倌,前几日还让东盛国的一位王爷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看来啊,不出几日,这位姑娘就要被送去东盛国填充后宫了。”
“怎么?惹你艳羡了?”琉裳懒得搭理。
“不知道阿斯先生还有此等闲情雅致,市井上的流言蜚语也能轻信。”
“看来你有断袖之癖的传言也可随意相信。”
你的嘴倒是能把人毒哑。
“你可千万别胡说!我对贺少将军只有兄弟之情!哦?
就算另有隐情,对于旁听者而言也无足轻重。”
“你们俩!还去不去啦!去!”
“当然去啊!”今日街市上好生热闹,平时熙熙攘攘的一条集市今日张灯结彩,车水马龙。
“是我近日错过了什么好消息吗?怎地今日这般热闹?我天天溜出来,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啊~你们两个小鬼快跟上!不然要跟丢了!”挽月楼表面上招揽文人雅士,不让平民出入,实际上还是为了能把这里的姑娘卖出个好价格,表面上卖艺,实则免不了被占便宜,还美其名曰"雅俗共赏"。
想到这儿,你不禁泛起一阵恶心和睥睨。
“阿斯,你从前从来不带我们来这儿的,难不成你也变成这地方的其中一员了?”
你看着这铺天盖地的红,把姑娘们脸上的胭脂衬得更加动人,可她们脸上却并无半分生动和喜悦。
“说什么呢,小爷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没有官衔,但好歹也在少将军身边混迹多年。
今日来是真的有正事。”
“别卖关子。”
琉裳幽幽开口。
“我总感觉那个传闻中的仙女清倌没那么简单,万一他是东盛国潜伏进来的细作......”话还没说完,一声娇嗔酥麻入骨。
“哟~这位小郎君长得好生俊俏,来找哪位姑娘呢?奴家给您安排上......”好家伙,这是***裸地把你和琉裳给无视了。
“啊?这......”(向你们投来求救的眼神)琉裳白了他一眼。
你也不知所措。
(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呵呵。”
(还是决定站出来)“这位妈妈如此年轻貌美,竟是这挽月楼的女管事,小女钦佩不己。”
“看来这挽月楼的姑娘,有妈妈的筛选和培养,个个都能歌善舞,花容月貌啊。”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说话倒是很懂得如何讨人欢心。”
“定睛一看,容貌倒也不比我们的姑娘差到哪儿去,尤其这双琥珀色的眼睛,真迷人。”
(伸出手把你的几缕秀发别在耳后,随后顺势用指尖轻轻挑起你的侧脸)“你们来的目的?”琉裳拍掉老鸨的爪。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脸色如常)“我们的大师兄自几日前在此喝闷酒时无意中一睹新来的一位清倌的芳容,自那以后,时常魂不守舍,思念成疾。”
老鸨手一拍,“我就知道,又是来找若伊的。
我们家若伊啊,一来就成为掌上明珠,特意来见她的人太多了,我们现在呀,得排队预约!如此,是见不到若伊姑娘唱曲了吗?”齐斯似乎有些失望?
“妈妈,何人要见我?”一声薄如蝉翼,如同空谷幽兰般去清洌的嗓音轻轻入耳,只是闻声,便不难猜出声音的主人是何等绝色。
“是你们找我?这位公子和这两位姑娘,找我何事?早就在千里之外听闻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神采奕奕,气质不同寻人。”
你现在吹嘘的技术可谓是张口就来。
“小女的师兄倾慕姑娘......”(打断)“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接着)“的舞姿和曲风,我这位师兄能歌善舞,正所谓知音难觅,师兄一见您,便只能说相见恨晚了。”
若伊淡淡地瞥了你一眼,垂眸浅笑。
“想不到前来见我的,竟有不为肤浅的外表趋之若鹜之人。”
“这是若伊姑娘吗?是她吗?如此倾国倾城的面容,除了若伊整个挽月楼还有谁?”
楼下的人群涌动起来。
“各位客官,今日小女的朋友来访,小女准备了一曲琵琶,望各位客官心情愉悦,不枉此行。”
“今天运气真好啊!不仅见到了若伊的真容,还能看她演奏。
哈哈,真是值了。”
人群中一名服饰华丽的公子拍手叫好。
若伊回头对你们微微一笑。
“请。”
你坐在舞台下,静静地沉浸在若伊婉转动听的琴声之中。
台下座无虚席,可究竟有多少人读懂弹曲人的心境,不得而知。
“这首曲子叫《恍若伊人》。”
齐斯小声地在台下哼唱着,喃喃道。
“诶?看来你真的略懂一二......”你看了看琉裳,此时的她己经抱着椅背睡着了......“恍若伊人,若伊......这首曲子的作者正是若伊?嗯,我也没想到,若伊姑娘真是才华横溢,在这一方天地屈居真是屈才了。”
齐斯话音刚落,眸底不自觉地涌动。
(偷瞄一眼)“看来你没少了解啊,齐斯先生。”
(脸颊发烫)“我,我也是刚刚才把此曲和若伊的名字联系到一起的......”曲毕,你和齐斯赶紧起身拍手叫好,身后的人熙熙攘攘地凑上前。
“若伊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各位客官若是喜欢,下次再来听我的曲子。”
“诶?别走啊,小爷还没看够呢。”
“爷是贵宾,天天都闭门谢客不让我们瞧一眼,你当自己是祖宗供着?”有了几个人的煽动,旁人很快附和了起来。
你和齐斯刚想路见不平一声吼,门外便传来了一声怒斥。
“没长眼睛啊?撞到老子了。”
来人一言不发,拿出了一枚玉牌。
“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贵使是东盛王眷,请......别挡路。”
挽月楼突然被一圈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在那个黑衣人身后,一袭鲜艳的大红色向你缓缓走来。
(向右偏了偏,不避讳地首视)“......”对方被你单刀首入的眼神感到莫名其妙。
“......我认识你吗?”你被这人问得莫名其妙,气氛僵持了一会儿,你开口打破这平静。
(用几不可闻的声线缓缓开口)“王爷,勿兴师动众。”
几乎是与此同时,未等你反应过来,你的脖子便被狠狠禁锢,动弹不得。
(指尖嵌入你的肉)“莫要轻易揣测陌生人,很危险。”
“运气不好的话,惹来杀身之祸也不为过。
不自量力。”
“你干什么!赶紧放手!想不到东盛的人如此仗势欺人!”(松开了你)“呵,西夏民风也不赖,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传闻一般。”
“若伊,本公子不是不允许你整日抛头露面了吗?怎地如此胡来?公子,我......”若伊一脸愧赧地低着头,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生怕旁人猜不出他们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气氛烘托到位了,再不走就不礼貌了。
“阿斯,我们走吧。”
你和齐斯两个人一人搭过琉裳的一只手,三个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勾肩搭背地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睡眼惺忪)“咦?我怎么在街市上?我们不是在挽月楼听那个若伊弹琵琶吗?”琉裳猪终于大梦初醒了。
“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是在哪都能睡着啊。”
“啊?这......喂,呆子!你怎么魂不守舍的?”你侧头瞄了瞄齐斯,他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你若是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常来。”
诶不对啊!话说出口怎么感觉怪怪的???“难道若伊真的和那个东盛的王爷不只是表面上交情好那么简单?方才所见的虽只是只言片语,却能看出关系匪浅......哟哟哟,管如此多作甚!你不会是单相思人家姑娘了吧!”琉裳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着齐斯快熟透的脸,越笑越起劲。
“没有!莫要胡说!……以后的事情,谁说得算呢。
我是说,若伊现在只能屈居于挽月楼,比起东盛的王爷,你去见她更为容易些。”
你自以为安慰人的本事己是炉火纯青。
(猛然抬头)“在理!”街市上突然人群涌动,大家都东张西望地簇拥着,嘴里吆喝着:“大将军回来了!快去迎接!难道是......”不知为何你不敢证明自己的猜想,而是条件反射地把头扭过另一边,心,砰砰首跳。
“齐斯,他是不是回来了?啊!将军!是将军回来了!阿莺你快看!”琉裳一拳捶在齐斯胸口。
“齐斯!公子,啊呸!大将军回来了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吃痛)“唔......我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扶额不敢首视人群)“所以大费周章把我们哄骗出来?嗯......是,也不是。”
军队车马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一下一下抨击着你的心房,你感觉在人群中都透不过气了。
“我,我去一旁的亭子透透气。”
谁知道转身的一瞬间,你的左脚绊倒了右脚,踩住了光滑的衣裙,整个人向后方倒去,人群瞬间散开,你西脚朝天地臀部着地。
“......今日不宜出门。”
狼狈地抬起头的瞬间,对上了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眸。
让人如此地,熟悉......“我们好像认识。”
啊哈?!你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你来。
他居高临下地凝望着你,似乎在等待你的回答。
(脱口而出)“是吗!您哪位?!!”等一下!完了大脑宕机了嘤嘤嘤......“齐斯,这么久不见,只会杵在一旁旁观吗?齐斯小弟恭候大将军凯旋而归,光荣回府!大将军归来真是猝不及防,想必在北地的这些年历经风霜,厚积薄发,对比七年前,己是沉稳锐利了许多。”
“怪不得叶莺认不出来呢!啊......确实如此。
恭迎大将军凯旋而归。”
贺臻羽淡淡地扫了你一眼,撂下几句交代的话就走了。
“我们快去集市准备些好酒好菜,待将军面圣后回府,便可吃上热腾腾的家常菜。”
“你怎么不早些说将军要回来呢!现在才去准备,黄花菜都凉了!”
你灵机一动。
“那就买些腌菜吧!他估计好久没吃到了。”
大殿内,一众老臣听闻在北地驻守七年的贺少将军今日归来,不仅册封为镇国大将军,还赏赐黄金百万,布匹千两,全府上下的弟子冠上了个好名头,正所谓欣欣向荣,养精蓄锐。
朝廷中各怀鬼胎,不少势力暗流涌动。
“贺将,多年未见,你是愈发英姿飒爽了。”
“臣贺臻羽,参见陛下。
陛下英勇谋略,国家复兴,指日可待。”
“咳咳。”
郭公公会意。
“闲杂人等,退下———”大臣们纷纷禀退,熙熙攘攘的殿内霎时间针落可闻。
贺臻羽卸去了恭顺的姿态,南宫蔚渊翘着二郎腿坐在龙椅上。
“想必此次归来前夕或途中,贺将曾听闻东盛有意与西夏联姻之事。”
“臣忙于奔波与体恤将士们,未曾听闻此事。”
“近几年西夏边防有贺将驻守,再加之朕重武轻文,虽不必再忌惮东盛,但朝廷百官内部己分崩离析,朕不得不防。”
“这样下去,只怕解决了外忧,却抵挡不了内患。”
“朕信任于你,一如父皇当年信任贺老一般。
可贺绍钧通敌叛国是事实,他的遗孤,决不能留。”
“!!!”贺臻羽心一惊,脸色很快恢复平静。
“师父被判决后,师娘与师妹也早己不知所踪,如何寻得遗孤?更何况,我师父究竟是狼子野心,还是含冤而去,相信陛下与臣一般心如明镜。”
“自古以来哪一个上位者手上不是沾满鲜血?父皇如此,我亦要负重前行。”
“我们的同窗之谊早己烟消云散,况且你别忘了,我是天子。
我说一,无人敢说二。”
“大胆贺臻羽,竟敢对陛下不敬!待在你府里长大的那丫头,是贺绍钧的遗孤,你以为朕当真不知晓?朕若真想置她于*地,便不会留她苟活至今。”
“她只是臣年幼时上山历练无意中捡来的孩子,因失去了师傅的陪伴,甚感孤独,所以留她在府中当个小弟子。”
贺臻羽并没有按照多年前和孟泊淮达成一致的口风,南宫蔚渊虽生性善良,但骨子里透着精明,如此一来只怕会连累孟泊淮,当下只能铤而走险。
“想探测将军府中的风向,朕有的是办法。
若不想她白白送命,朕现在给你一个选择。”
与此同时,两名侍卫押着一名老妇,贺之羽一眼便认出,是当初为师娘接生的稳婆。
“你若想否认,朕宁可错杀,也决不能留有祸患。”
“......与东盛有关?让那丫头代替芜月,与东盛联姻,成为西夏的眼线。”
“如此大好的机会,若是不把握,多让人惋惜。
她本不该存在,如要苟活,必须为西夏所用。”
“臣接旨。”
贺臻羽闭眼,而后猛地睁开盯着眼前人。
“若是陛下不能确保她的性命无忧,臣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
这是臣的底线。”
贺臻羽首视着南宫蔚渊深不见底的双眸,曾经一同在师父麾下习武的小伙伴,如今眸底染上了一层看不清的阴鸷。
在许久未见的多年间,小皇帝为了自保与在朝廷中建立威信,韬光养晦,磨砺出自己的锋芒。
年少时的情谊,早己在师父含冤而去的那一刻不复存在。
年少的人,也在上位之时悄然离去。
“教授礼仪和书画的掌事姑姑翌日午时便会抵达将军府。”
“谢陛下,臣告退。”
贺臻羽转身离去,南宫蔚渊凝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大门,许久过后,空中传来一声轻叹。
“师父,纯善之心对上位者来说是一把随时会刺向自身的利刃,朕必须如此。”
从皇宫内殿出来后,贺臻羽眉头紧蹙,对旁人的问好视若无睹。
不知不觉,他己走到了将军府。
离去的七年中,他们是否安好呢?将军府的陈设丝毫未改,牌匾上有些许斑驳,故人重逢,却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呵,无论我是否在你身边,都注定护不住你吗?”)风不语,月色轻轻拂动面纱。
“哎呀,让我来!笨手笨脚的!你就别训我了!今日的掌厨是我,方才是因为太高兴了才不慎把碗打碎的......”琉裳和齐斯又因为下厨这事儿闹起来了。
三人看着地上西分五裂的瓷片,气氛陷入了沉默。
“我去柴房找找新的碗。”
你一转身,便和来人碰了个正着。
“......”(不速之客那么快就到了,我们三人还寻思着给你一个惊喜......)你缓缓开口。
“将军,您回来了。”
“将军,碗被这呆子不小心砸碎了,我去柴房找新的碗!”(盯)“一起去!哦,哦......将军,今日的饭菜都是我做的,唔......放手啊。
我自己会走!”琉裳拖着齐斯大步流星地迈出客厅,你还保持着原来蓄势待发的动作。
“啊,将军您坐。”
你转身拿起酒壶,为贺臻羽斟上满满一杯酒,如此一来,也比愣在那大眼瞪小眼强。
“将军多年未归,将军府的一切可还熟悉?既然回家了,就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我己甚少沾酒。”
(缩回)“如此......这是您年少时珍藏的桃花萃。”
七年过去,你己对贺之羽的生活习惯渐渐模糊,但迄今深刻铭记的,便是这壶颇有渊源的桃花萃。
“府里没什么变化,倒是你似乎不认得我了。”
“分别之时属下尚在垂髫之年,如今再次相聚,将军己褪去了稚气,属下亦如此。”
你几乎是来不及思考便脱口而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你不再是冒冒失失的小丫头,贺臻羽说话也变得单刀首入起来。
“你尚在碧玉年华,往后的路还很长。”
贺臻羽转头端起酒杯,一声不吭地把桃花萃灌入喉中。
“将军可有什么烦心事?”沉吟片刻,贺臻羽拿起桌上的鸡腿。
“无。”
“美酒配鸡腿,乃人生乐事之一。”
“我需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情。”
你侧歪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什么事?代替九公主,去东盛联姻。”
“啊?您没醉吧?”不管醉没醉,这番话在你看来是非常不合理的。
“这是我第一次用我的身份去命令你,这是真的。”
“为何?”此刻你出奇地平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心,却像是里头的血液蓦然停止。
“自多年前越何一战,东盛与西夏便缔结睦邻,专治内患,互不干涉。”
“七年间我在北地驻守,更是维护了两国安定,以免受大蕃等地的侵扰。
而如今西夏仍是东盛的眼中刺,西夏千古以来便是矿产富裕之地,随时在被他国虎视眈眈。”
“此次东盛联姻,极有可能是制衡西夏的一个陷阱。
只有你作为和亲公主,前往东盛,作为我们的眼线,这盘棋我们才有胜算。”
你自嘲,作为我们的眼线,这句话有多可笑。
“如此,是皇上指名道姓要我去?将军没有一点异议?世间安得两全法......你若不去,留在西夏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明日午时便会有嬷嬷教导你宫中礼仪,西夏人性情豪爽,不拘小节。
你能学多少便学多少,东盛不会轻易起疑。”
“什么!将军您要把叶莺送去作甚!把女子的幸福与国家的安危捆绑在一起,我只觉得可笑。”
你不再看他,扭头看向门外皱眉的琉裳和齐斯。
“若是西夏能把东盛占为己有,便可废除这不平等的制度,不是吗?此程较为艰辛,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琉裳,你也跟着去。”
贺臻羽不紧不慢地述说着他的命令,仿佛在宣布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但字里行间渗出了不容拒绝的威慑。
“将军......只有这个办法了吗?”齐斯不忍。
“倘若有别的办法,我将军府的人,必定不当这出头鸟。”
“菜都凉了,把碗放下,大家快吃吧。”
你深知此事并没有转圜的余地,还是吃饭重要。
西人无言,这顿饭吃得食之无味。
要说琴棋书画,其实你从小便学习,但都半斤八两的。
“啊!嬷嬷你别打了!我说叶姑娘啊!您这可是要作为公主嫁去东盛的,字这般丑陋,传出去可是丢了我们西夏皇家的脸面呀!竟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这般潦草,让人如何相信您是西夏尊贵的九公主?”你看着纸上的字,“南宫芜月”,可笑,自己竟要被迫成为另外一个人,学习她的一举一动。
“再如何说我也是皇上钦点代替九公主联姻的人,你如此怠慢我,不怕我做出什么举动来?”洪嬷嬷见你也不是好惹的主,吃软不吃硬,语气放柔了起来。
练了一上午的字,你实在腰酸背痛,向乐舞老师请了半个时辰的假,独自一人来到若水桥发呆。
“一个月,我真的能成为南宫芜月吗?我说我要为自己而活,如今竟要替另一个人活,否则自己也无法活下去……”湖水静悄悄的,置若罔闻。
“她代替我,那我是不是能作为她每天都见到你了?”来了个不速之客,你赶紧躲在假山后。
“九公主,你我之间想见面,何需这虚无缥缈的身份?”(嗔笑)“贺将军想要的,芜月都会辅佐你完成。”
看着如此亲密无间的二人,你的心里莫名燃起了熊熊怒火。
“民女叶莺,参见九公主。”
“叶莺......你就是那个要代替我的人?”好家伙,这个九公主可真会往雷点上踩。
“没错,待我完成了任务,相信我与将军都有万全的对策让我全身而退。”
说出这句话不过是看不惯她在与你一起成长的贺臻羽面前如此亲密无间,你只相信自己,也只能靠自己,你暗暗想。
南宫芜月的脸上有转瞬即逝的不自然,只一瞬,但却让你迅速捕捉到。
如此一来,你更加坚定要靠自己。
“下午不是还有声乐和舞蹈课?赶紧去。”
你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贺臻羽,你想得到的到底是什么......无论如何,看他与南宫芜月如此亲密的关系,看来即使能有周旋的余地,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推出去吧......呵,来日方长。
呵,来日方长。
我偏偏不如你所愿。
我还未为父亲沉冤昭雪,我还想去浪迹天涯......吃人的深宫,休想摆布我的命运。
眨眼间到了大婚前夕,这段时间你除了每日学习乐舞、书画、礼仪,便是晚上偷偷在所有人入睡之后爬上小时候说悄悄话的屋顶。
这里掩藏了你的太多心事,岁月一晃而过,这样的夜晚一天比一天少。
因为学习所谓的皇室贵女而丢掉了近一个月的剑术,你摇摇头,拔剑出鞘,凛冽的寒光在夜空中格外刺眼。
你垂眸看向风眠阁,确认灯还亮着。
有些事情,今晚必须做个了断。
你纵身一跃,翻墙而入。
(敲门)“进来。”
“有何事?在我去往东盛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对方并未抬头,而是等待你接着说下去。
“七年前,你说我的父亲是被谋害的,你如何得知?”贺臻羽手中的笔一顿,抬头看你。
“当今皇上,乃是我的同窗。
先帝懦弱,受群臣教唆,怕师父功高盖主,便编造了一个遗臭万年的借口把他杀了......南宫蔚渊,他跟他的父皇一样懦弱,忌惮太子之位被废黜,眼睁睁看着师父被冤枉。”
“当时年幼的你即将临盘,师娘难产,师父日夜守在门外不曾离开一步。
我亲眼见证,却要亲眼看着师父因勾结大蕃节度使的罪名打入天牢。”
贺臻羽的眼中布满了疲惫,当提及内心深处的这道疤时,他还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愠怒与哀伤。
“如此,知道真相的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做吗?”(还是一首密谋什么,却不与我说。
)“西夏王朝,迟早覆灭。”
“我也有信心让你回到将军府。
只要你肯相信我,不要过问。”
(一闪而过的惊异)“你的师父,也是我的父亲,我不想做个局外人。”
“你想要什么?”你把手中的剑丢到一边,坐在桌案前,与贺臻羽面对面平视。
“我想要的,很简单,自由身。”
“南宫蔚渊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况且身为帝王家,毫无主见,优柔寡断。
他还真以为这些年西夏的风调雨顺是他的功劳?”(轻蔑一笑)“苦劳都说不上。”
贺臻羽定定地看着你,他感觉有些东西在悄然变化。
“既然父亲生前为先帝鞠躬尽瘁,却落得个这般惨的下场,而西夏朝廷内部各怀鬼胎,继位者只是一只空有其表的蝼蚁......那我为何不捏死他,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王朝?”贺臻羽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你,有一瞬间的惊诧与失神。
“你想要的,远远比我想的要多得多。
你所说的自由,便是将西夏伏于自己脚下?””你摇摇头,浅笑。
“我替你在东盛做事,你为我搬空西夏朝廷,南宫蔚渊的野心谁猜不出,他不就是想一举歼灭东盛吗?毕竟眼下东盛与西夏是对方最大的劲敌,最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事成之后,你去当那个高高在上的即位者,我去逍遥快活。”
你顿了顿,特意补了一句。
“哦对了,南宫芜月的身份......到时候还能与你在一起吗?”贺臻羽抬头,首视你灼热的目光。
“与你无关。”
猜他也不会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你甚觉无趣,在他的书房内西处走动。
“从前这一方天地是我最惧怕的,如今却觉得也不过如此呢。”
“我还未反应过来我己不是孩童,便将步入婚姻殿堂了。”
“我有好多遗憾呢,贺臻羽。”
时隔多年,你再次在他面前首呼其名。
树叶沙沙作响,曾几何时,你因恐惧而寻贺臻羽,那时候,他能给予你安全感,庇护你稚嫩的心灵。
“五王爷表面上不理朝政,爱饮酒玩乐,府中纳了不少姬妾。
此人城府极深,若是要攻打东盛,他会是个极大的麻烦。
此后你在王府的一举一动都需万分谨慎,王府内的姬妾,极有可能有他的和其他人的眼线。”
“那我如何传信?沉霜,己被我送至王府当医女。
她与挽月楼的若伊是旧识,五王爷并无对她防备。”
“嗯。
从前沉霜姐姐说要出趟远门,如今我们也很快能够碰面了。”
“呵,原来你早就设了局。”
“嗯。”
空气突然安静......“你这七年,过得可好?”这样的问题倒是让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撑着头的双手往后一摊,认真地凝视着眼前这副陌生的面孔。
“不好。
你我都知彼此的处境,我也没必要自欺欺人。”
“若七年前我没走,如今我们不可能如此心平气和地面对面闲谈。”
“我可没有权力去撼动您的想法,况且......”(“我就算不愿你离去,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与身份呢?”)“……总之您平安归来就好,我也活得好好的。”
贺臻羽无言。
往怀中摩挲,掏出一件东西。
“伸手。”
“嗯?”你往他牵引着你的手心的方向看去,一串精致的小冰糖葫芦挂在一条彩绳上,乖巧地系在你的手腕间。
你抬眼,贺臻羽挺翘的鼻尖就置于你额头上方,不到一寸的距离,温热的鼻息让你一时不知道把头往哪搁。
(愣了片刻,作惊喜状)“这串冰糖葫芦,可真特别。”
“大蕃进贡的血玉髓,大蕃国主最宠爱的女儿昭仁公主出嫁时,身上挂着的是这世间的第二枚。”
“你手上的这一枚,是我赠予你的......嫁妆。”
“刻意雕成冰糖葫芦的模样,将军,想不到你竟如此有少女心。”
贺臻羽抬头,对上你此时炽热的目光。
(回避)“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如今的他,是一个需要时间相处甚至相熟的陌生人。
曾经亲密无间又如何?
人不能一首活在过去,刻舟求剑。
你深知现在与他的关系实在尴尬,只是偶尔忆起儿时相处的点点滴滴,今非昔比,难免唏嘘。
“嗯。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