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心理诊所”的金属招牌在雨中泛着冷光,像一只窥探人心的眼睛。
林晚撑着一把破旧的黑伞,站在马路对面,目光穿透雨幕,静静凝视着那扇沉重的橡木门。
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不合身的宽大毛衣,看起来像个穷学生。
但那双眼睛——冷静得近乎冷酷,与这张稚嫩的脸毫不相称。
“江临…”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伞柄上轻轻敲击,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三天前,她通过匿名渠道接到一个任务:潜入临渊诊所,接近首席心理医生江临,窃取一份编号为“X-7”的加密病历。
雇主预付了巨额定金,并要求她以“情感创伤志愿者”的身份应聘。
林晚不需要知道雇主是谁,她只关心一件事——那份病历里,很可能有她姐姐沈知遥死亡的真相。
雨势渐大,她终于动了。
收起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发梢,让自己看起来更狼狈、更无助,更像一个需要“拯救”的志愿者。
推开诊所的门,温暖干燥的空气裹挟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雪松香气扑面而来。
接待处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暖黄色的壁灯亮着。
“有人吗?”
她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沙哑。
无人回应。
林晚的目光迅速扫过大厅:极简风格的装修,价格不菲的家具,墙上挂着抽象的几何画作。
一切看起来正常得过分,但她注意到,角落里隐藏着至少三个微型摄像头。
她故意踉跄了一下,碰倒了伞架。
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第101号。”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晚猛地转身。
江临靠在走廊入口处,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敞开。
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过于锋利的轮廓。
他看起来年轻得过分,不像个知名心理医生,倒像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但那双眼睛——深得像寒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漠然地打量着她,像在看一件物品。
“什么?”
林晚假装没听懂,手指悄悄收紧。
“你是今天第101个申请志愿者的人。”
江临走上前,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她的伪造简历,“林晚,20岁,艺术大学辍学生,父母双亡,有轻度抑郁史…”他念得毫无感情,仿佛在读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
林晚低下头,绞着衣角,扮演一个紧张不安的求助者:“是、是的…我听说您能帮助人忘记痛苦…”江临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浅,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丝嘲讽。
“忘记痛苦?”
他重复着她的话,一步步走近,“谁告诉你的?”
距离太近了,林晚能闻到他身上雪松混合着某种金属般冷冽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后退,却“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桌上的帆布包。
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几支画笔、一个旧钱包、还有一枚小小的、锈迹斑斑的徽章——正面刻着“7”,背面是模糊的孤儿院轮廓。
那是她故意放的饵。
江临的目光在那枚徽章上停留了一瞬,几乎难以察觉。
然后他抬起脚,锃亮的皮鞋底轻轻碾过徽章表面。
“为什么选我?”
他问,声音依旧平淡。
林晚抬起头,眼眶泛红(她偷偷掐了大腿):“因为…别人都说您是最贵的,也是最有效的。”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补充道,“我…我攒了很久的钱。”
这是真话。
雇主给的钱,确实够她“攒”很久。
江临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时间一秒秒流逝,林晚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他弯腰捡起那枚徽章,在指尖把玩。
“痛苦是忘不掉的,”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耳语,“只能覆盖,或者…转移。”
林晚屏住呼吸。
“我的治疗方式很特殊,需要绝对服从。”
江临将徽章抛还给她,“你可能…会死。
现在跑还来得及。”
他在试探,也在警告。
林晚接住徽章,指尖感受到金属冰冷的刺痛。
她抬起头,努力让眼神显得真诚而绝望:“我己经…没什么可失去了。”
江临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
“很好。”
他转身走向内室,“跟我来。
做几个小测试。”
林晚快步跟上,在经过垃圾桶时,她“无意”地将那枚被踩脏的徽章丢了进去——一个细微的、刻意的动作。
走在前面的江临没有回头。
但就在拐弯的那一刻,林晚通过墙壁反光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极轻地动了一下。
那枚本该在垃圾桶里的徽章,不知何时己经回到了他的掌心。
他捏着那枚徽章,指节微微发白。
然后,她听见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冷笑。
“又一个来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