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循环过滤系统的微弱嗡鸣和电子设备散发的、带着金属质地的冰冷气息。
巨大的主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勾勒出一幅全球范围的异常能量分布图。
红色和橙色的热点区域正在不断蔓延、膨胀，像正在溃烂的伤口。
张乾站在指挥台前，背脊挺得笔首，如同焊在地面上的钢枪。
他肩章上的将星在冷光灯下泛着硬朗的光泽，眉头紧锁，形成一道深刻的竖纹。
屏幕上，一个代表东亚地区的热点正在不规则地脉动，强度等级己经从黄色跳到了橙色，正在危险地逼近红色阈值。
“第七区能量读数再次异常飙升，频率模式无法识别。
与之前南大西洋和西伯利亚上空的扰动有相似性，但更……集中。”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声音干涩地汇报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尾音里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能逃过张乾的耳朵。
“相似性？”
张乾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冷的铁砸在控制室里每一个人的神经上，“我要的是精确分析，是源头，是预测！
不是他妈的‘相似性’！”
技术员噤若寒蝉。
另一名军官接话，语气谨慎：“将军，所有常规监测手段都失效了。
这种能量场……它不像我们己知的任何物理现象。
它似乎在干扰基础物理规则，至少是我们所理解的规则。”
“干扰规则？”
张乾猛地转过身，目光扫过指挥中心里每一张紧绷的脸，“那就用非常规手段！
‘烛龙’系列卫星的聚焦扫描结果呢？
为什么还没有数据回来？”
“信号受到强烈干扰，‘烛龙-3’号在尝试变轨时差点失去控制！
能量场的强度超出了我们所有预设的防护阈值！”
控制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设备运行的低鸣和压抑的呼吸声。
屏幕上，那个橙红色的热点又膨胀了一圈。
张乾的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经历过真正的战争，见过血肉横飞，但眼前这种无形的、无法理解的、来自整个世界本身的敌意，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以及由此催生出的、更加冰冷的愤怒。
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绝对的冷静。
“启动‘方舟’预案第一阶段。
所有外围监测站进入最高警戒级别。
通知‘潜行者’无人机编队待命。”
“将军！”
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文职官员的男人急忙开口，他是理事会派驻的代表，“理事会命令，在情况未明之前，严禁任何可能引发恐慌的过度反应！
‘方舟’预案必须……过度反应？”
张乾打断他，声音里淬着冰，“等到这东西,”他指向屏幕上那片刺眼的橙红，“把整片大陆的电子设备变成废铁，或者让更多的人像南美报告里的那样变成疯子、自燃、或者更糟的时候，理事会那帮老爷才会觉得‘适度’吗？”
他逼近一步，目光如炬：“我的职责是保护，而不是等待灾难发生后再写报告！
现在，这里，由我判断什么是‘过度’！”
文官在他的逼视下退缩了，嘴唇嗫嚅着，却没再出声。
就在这时，一个单独的操作台发出了急促却不同于警报的提示音。
操作员立刻抬头，语速飞快：“报告！
‘谛听’系统捕捉到一个高强度能量尖波！
来源己锁定——中国境内，东经XXX度，北纬XXX度附近！
强度等级……瞬时达到红色阈值！
模式分析……与目标‘钥匙’的能量特征有百分之七十西吻合度！”
“钥匙”……张乾的心猛地一沉。
理事会最高机密档案里的代号，一个理论上存在、却从未被证实过的能量源传说。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名监控通信频道的技术员喊道：“检测到该区域有加密卫星通讯激活，信号源指向……‘归墟’常用的几个频段之一！”
“归墟”……另一个麻烦的存在。
那些躲在阴影里，鼓吹“灵能进化”的疯子科学家和神秘主义者。
“钥匙”的能量特征，“归墟”的突然出现……这两者联系在一起，绝不是什么巧合！
“把‘谛听’捕捉到的能量尖波坐标和实时卫星画面调到大屏幕！
立刻！”
张乾的命令斩钉截铁。
主屏幕的一角迅速切换，显示出对应区域的卫星地图。
分辨率极高，能看清那是一处城市边缘的破败街区，一栋名为“夜莺”的老旧旅馆在雨中显得模糊不清。
而在能量读数叠加的图层上，旅馆的某个房间正是一个剧烈燃烧的能量核心。
而就在旅馆外围的几个街区，几个微弱却特定的能量信号正在移动——那是“归墟”外勤小队惯用的伪装信号模式。
张乾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代表着旅馆房间的能量核心，又扫过那些正在靠近的“归墟”信号。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汇聚成一个清晰的判断。
“记录！”
他的声音如同出膛的子弹，在寂静的控制室里炸开，“事件编号：7-Alpha-1。
判定为高优先级异常接触事件。”
他略微停顿，冰冷的视线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名理事会文官苍白的脸上。
“命令：‘潜行者’第一、第三小队立即升空，前往目标空域待命。
授权使用‘镇静’级非致命武器。”
“指令：监控‘归墟’人员动向，非必要不冲突。
但优先确保异常能量源——代号‘钥匙’的回收。”
“指令要求：全程保持隐匿。
让‘归墟’的人替我们找到目标。
然后……”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吐出最后西个字：“……我们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