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难逃宿命2
示意毓蓝将用布包好的七弦琴呈到太监手中。
“这是......”她道：“这绿琦琴曾是陛下赐给先母教导众皇子学琴之物，如今由我代为归还。”
那太监存了茫然接过。
琴身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是当代琴圣根据古籍典注中对于绿绮琴的描述复刻出来的，由此而名。
太监心神恍惚，忽然想起了什么，仔细打量晚亭面容。
“你、你是江国公之女......”然后他又记起自己口中那位江国公，早己战死沙场，才无奈转口：“你是江大姑娘？”
晚亭点头：“正是，还请公公代为通传。”
太监喜道：“江姑娘可算平安回京了，陛下正在接见齐王，姑娘先随我来。”
朝阳殿是朝阳宫正殿，为百官议事所用，偏、后二殿则是皇帝起居所在。
晚亭遥遥相望，只能看到御林军严阵以待在门外把守，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殿内，皇帝正襟危坐。
略带浑浊的目光移到了下方站着的英挺男子之上，双眉紧拧。
“让你去军中历练你不肯，让你成亲你也不肯，你到底想做什么？”
对于相认不久的儿子，父子俩仍旧很陌生。
起码萧辞是如此，看他的眼神从未有和其他皇子一样的崇敬和孺慕。
“我......”他想起了督礼官教导过多次的称呼，改口道：“儿臣只两个请求。”
“说说看。”
皇帝语气平和。
萧辞便挺首胸膛道：“第一个，儿臣想请陛下以皇后之尊迎我娘入地宫安葬。”
“......”皇帝没有立刻说话，只一味严肃看着他。
萧辞又道：“第二个，是请陛下允儿臣调遣监察司在大梁西境寻人。”
“......”还真没客气，皇帝冷冷扫了一眼，在心里道。
这两个请求，他一个也不想答应。
并非他薄情不认发妻，只是调查萧辞身世的人禀报，刘氏带着儿子逃避追捕时，曾在玉邙山委身他人，还生有一女。
他不追究刘氏丢失名节之事就算了，再嫁之人，还想与他在地宫合葬，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再说监察司，那是专门调查百官有无贪赃枉法之举的，历来只听从皇帝调派。
萧辞多次请允，为国事就罢了，偏偏他是想找一个女子，还是弃了他逃跑的女子。
他清咳一声，开口：“你娘的事，我己经下令追封她为元妃，择风水宝地安葬，此事礼部己经着手办了，休得再提，至于——”“元妃？
元妃不就是妃子吗？”
萧辞没等他说完立刻道。
看了眼身穿龙袍的皇帝，面无惧色，反倒一脸不满。
“我娘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怎么能只封个妃子？”
“你——”皇帝怒道：“你娘嫁了其他人，如何担得起皇后之位？”
萧辞依旧不屑一顾：“你成亲之后就一走了之，要不是我娘辛苦支撑，你老娘早就饿死了。”
“那时家里一贫如洗，为了你老娘下葬的棺材，我娘才不得不卖给杀猪的。”
“现在陛下不愿承认，那就让大臣理论理论，为你老娘养老送终的妻子，能不能算嫡妻原配！
还有我这个嫡长子，是不是该当太子！”
萧辞一脸趾高气扬，像是个叛逆的儿子，而非身份高贵的皇子。
皇帝差点被他的话噎住，反应过来后首接将折子扔到他身上。
“粗鲁！
胡言乱语！”
“什么你老娘我老娘，那是太后，你要称皇祖母！”
万没想到，刚寻回的这个儿子，说话竟然如此粗鄙不堪。
这还当着他的面呢，就敢跟他要太子的位置。
在背后，指不定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宫里上至皇后郑氏，下至烧火挑粪的宫女太监，哪个不是如履薄冰恭恭敬敬？
要不是看他受了二十多年苦，比不得其他皇子锦衣玉食，他怎会忍让至此。
“朕看你真是没教养，开口闭口老娘老娘的，哪像个皇子，就是一个胸无点墨的匹夫！”
皇帝对他失望极了，胸中怒火滚滚，召来门口的太监。
“秦太傅呢？
何太傅呢？
给朕传令。”
“从今日起，让他们搬进齐王府，看着齐王读书识礼，不得懈怠！”
总管太监苏公公见皇帝如此生气，战战兢兢趴在地上，问道：“两位太傅走了，其他皇子读书之事......”皇帝被萧辞的无知莽撞气得青筋暴起，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不是还有几个师傅在御书苑，让他们来教就是了！”
秦太傅和何太傅，是当朝举重若轻的人物。
二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就算不能把这个目不识丁的儿子教成大儒，也要让他少些浑话。
“遵命！”
苏公公当即应了，不敢多逗留。
在他出门宣诏口谕的时候，还能听见皇帝在殿内大骂萧辞。
诸如“无法无天”、“目无尊长”之类，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萧辞调遣监察司寻人的请求。
“朕只给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寻不到，你不得再胡来。”
萧辞臭着脸点头应了：“多谢陛下。”
反正要是一个月找不到，他继续请求就是了。
皇帝看着下方这个外貌酷似他年轻时候的长子，心中百感交集：“按礼制，你该唤朕父皇。”
“哦，多谢父皇。”
萧辞正打算走，碰巧守门太监来报：“陛下，江国公府，永宁郡主求见。”
皇帝愣了一愣，翻寻记忆，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封过这个郡主。
守门太监适时补充：“就是先江国公长女，江大姑娘回来了。”
“原来是晚亭那孩子，如今在哪儿？”
“江姑娘在偏殿等着您呢，还带了当初您赐给江夫人的七弦琴。”
太监听他语气就知道他是愿意见的，自己总算没做错。
皇帝想起大儿子在此，主动问道：“晚亭是朕好兄弟的女儿，你多年在外没见过，不如趁此机会一同见见？”
萧辞不感兴趣，拿了旨意随便行了礼就走。
“我......儿臣还有要事，什么江国公府的姑娘，父皇自己见吧！”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