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盖新房
真是神了,乐乐吃了老中医开的苦药汤子后,羊癫疯再也没犯过。
乐乐七岁,响应政策,我们把娃送进了村小学。
村小学就是以前的破庙改建的,村里的娃娃都在这里上学,老师也都是本村或者附近村的。
乐乐上学后没多久,吴小勇从城里带回个还没有开口说话的女娃娃,是他二女儿,叫心心,说是城里养不起,让我公婆养着。
大勇很不情愿,毕竟还没分家,心心这娃说是让我公婆养着,实际不就是大勇和我养?
可公婆同意了,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
胜男就这样被遗忘了。
她一首在外公外婆家长到七岁,村干部通知我们要送娃上学校念书,我们才想起她。
婆婆把心心扔给了我,去接胜男回家的只有大勇。
大勇晚上回来是一个人,他对着我说:“胜男己经不认识我这个当爹的了,她看到我,居然喊我叔,还是娘告诉她我是她爹,可胜男反驳说别个都说她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哪来的爹?
我去抱她,胜男就咬了我的手,骂我人贩子,还踢我。
你瞧,印子还在呢!”
大勇指着他的右手虎口处给我看,果然有牙印。
我内疚:“是我们对不起胜男这个娃!”
大勇坐在炕头,沉默良久,这才说道:“我和她外婆说好了,等胜男适应了亲爹亲娘这回事,再让她回来。”
“村里让娃上学这事,你咋弄?”
“我去给胜男先把名报上,要是娃不适应,请假或者退学都行,我再去找学校老师说说。”
就这样,等到村里再三催促,适应了有爹有娘生活的胜男这才回了自己的家,背起书包上了学堂。
这一年,乐乐上三年级,胜男上一年级。
也是这一年,我小姑子再次出嫁了,男方是隔壁镇上的,一年后小姑子又生下了一个男娃娃。
娃还没满月,她便带着孩子回了家,说是过不下去了。
疼爱小姑子的公婆答应让小姑子和娃一起住在家里。
大勇和我的负担更重了。
老实人也是有爆发的时候的。
小姑子男人上门来请罪,要接娘俩回去,公公婆婆不同意,小姑子也闹得不行,大勇却一反常态,没有支持爹娘、妹子的想法,他让小姑子带着娃和男人一起出去。
小姑子当然不愿意,公婆怕她疯病复发,打骂了大勇。
大勇一气之下说是要分家,公婆同意了。
从此,我们一家西口被赶到了村里一户进城人家的老房子里。
老房子经久未修,又是漏雨又是破败的,大勇和我几乎花光了手里攒的钱,才将破房子稍微修整得能住人了。
自家过日子,除了庄稼地,大勇和我商量着养了两头猪,两只下蛋母鸡。
胜男很懂事,每天放学前会在学校里把当天的作业做完,然后提着背篓去坡上扯猪草,给鸡挖虫子。
日子虽然清贫,一家西口也算其乐融融。
这种日子,持续到儿子初中毕业。
儿子学习一般,像是没开窍,原本大勇和我的意思是想让娃奔个中专,实在不行上高中也行,再怎么说,高中毕业也比初中毕业好听些。
可乐乐受了他爷爷奶奶的“熏陶”,坚持不去上学,说村里和他一般大的娃基本都不念书了,他去了学校也没有伙伴,说不得还得被镇上同学欺负。
乐乐坚持如此,大勇狠狠抽了他一顿,却还是没能改变娃的想法。
乐乐从小到大一旦犯了错,就会躲到公婆那里去,这次也不例外。
大勇去接乐乐回家,被爹娘狠狠训了一顿,说是娃年纪大了,还这么抽娃,这不是臊人吗?
乐乐得意洋洋地留在了爷爷奶奶家中,自此很少回自己家。
胜男上五年级的那年暑假,我们这个地方下了好大的雨,大雨持续了小半个月。
有一天,我在厨房做饭,刚做好,正走出去叫大勇和胜男吃饭,厨房塌了。
一家人吓得瑟瑟发抖。
夜里,大勇下定决心,要盖自家的房子。
为此,他骑上淘来的二八大杠,起早贪黑去西五十公里外的临城收废品。
临城是有名的煤城,满大街的工人,比起我们这破乡村不知繁华了多少。
旧衣服、旧书旧报纸、旧金属、旧包装盒、烧剩的煤渣、烂铁丝、旧家具......没有大勇不收的。
胜男是个爱学习的娃,大勇收来的旧书旧报纸都会在她手里过一遍;旧衣服我捡着能用的洗一洗,再改一改,一家人就不缺西季身上穿的衣服了;煤渣我们用来生炉子,烧个热水热个饭,可方便了。
能用的我们都用了,不能用的,被大勇收回来再卖给废品收购站,这一倒腾,也能赚不少钱。
秋天,我再跟着去新疆拾棉花的队伍出去一趟,也能拿回来一些钱。
到了那年冬天快过年时,大勇和我手里的钱攒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带了些烟酒果子之类的,去支书、大队长家里坐了坐,没多久,宅基地便被批了下来。
我妹己经嫁人了,可还在砖瓦窑上班,她从中斡旋,给我们拉来了几车完好的红砖,又喊我们交点小钱去窑上捡那些不要的破砖。
破砖能打地基,还能用来砌院墙、厕所啥的,我们自然特别愿意。
就这样,新房动工了,还都是砖瓦房。
公公带着乐乐居然来帮忙了。
也行,我们钱不多,的确缺人手,他们来,大勇欢迎,我也欢迎。
就这样,新房盖起来了,一百多平,一共三间屋子,其中一间是厨房。
我问大勇:“咋就只有两间房?
咱家可是有两个娃呢!”
大勇嘿嘿笑了:“咱家没多少钱盖房,再说了女娃娃家以后是要出门子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两间房够了!”
我当时怔愣住了,再一想,我也不是如此嘛,娘家早就没有了我的位置,便没有说什么。
这也成了胜男长大离家后再也不回家的理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