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毒酒陷阱下的重生觉醒
镜中人眼角还沾着前夜宿醉的泪痕,倒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娇憨。
她将梳篦在青丝间缓缓划过,指腹摸到藏在袖袋里的蜡封药丸——那是她重生后连夜用蔷薇露和甘草调制的解药。
"三小姐可算醒了!
"雕花木门被沈青禾一脚踹开,小丫鬟捧着铜盆进来时溅得满地水花,"昨儿醉得抱着廊柱喊裴砚哥哥,这会儿倒知道梳妆了?
"林小棠垂眸掩去眼底冷意。
前世的此刻,她正是被这碗醒酒汤要了性命。
她故意将玉簪歪斜插在发间,转头时己经换上懵懂神情:"青禾姐姐别恼,我头疼得紧呢。
"话音未落便听见环佩叮当。
林婉柔提着湘妃色裙裾跨过门槛,身后跟着端药盏的嬷嬷,鬓间金步摇晃得比晨露还清透:"妹妹宿醉伤身,姐姐特意用东阿胶熬了醒酒汤。
"沈青禾突然抽了抽鼻子。
林小棠余光瞥见小丫鬟要伸手拦,抢先一步扑到药盏前:"多谢大姐姐疼我!
"她仰头饮尽时故意洒了些在衣襟上,喉间灼痛刚起就咬碎了蜡丸,甘草甜味混着杏仁苦气在舌尖炸开。
"当啷"一声瓷碗坠地。
林小棠蜷缩在青石砖上发抖,指甲在砖缝里抠出血痕。
她听见林婉柔带着哭腔喊父亲,听见杂沓脚步声裹着沉香木气息涌进偏院,首到林老爷的云纹锦靴停在她眼前。
"棠儿!
"林老爷颤巍巍的手刚要触到她鼻息,突然对上一双清明的杏眼。
林小棠歪头笑出梨涡,指尖捻着从汤渣里挑出的杏仁片:"姐姐的醒酒汤真特别,昨夜厨房蒸的杏仁酪也是这个味道呢。
"她感觉到沈青禾浑身一震,故意用天真的语气补了句:"爹爹说苦杏仁能药老鼠,可咱们府里哪来的老鼠呀?
"林婉柔帕子上的沉水香忽然浓得呛人。
林小棠撑着身子坐起来,欣赏嫡姐精心描画的远山眉正在微微抽搐。
正要开口,忽见林婉柔泪珠簌簌落在海棠红裙裾上,在布料上洇开深色痕迹。
"女儿实在不知......"林婉柔突然转身抓住沈青禾手腕,"这汤药是青禾盯着炉子熬的!
"她尾音还带着哽咽,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却深深掐进小丫鬟的皮肉里,"莫不是有人手脚不干净?
"林小棠倚着沈青禾的胳膊慢慢站起来,指尖在小丫鬟掌心轻轻一按。
晨光斜斜切过林婉柔发间的金累丝掩鬓,晃得她看清了对方眼底那簇幽火——像极了她前世咽气时,从嫡姐妆奁里滚落的那枚鸩毒戒指的反光。
沈青禾手腕被掐出三道月牙血痕,气得一脚踹翻铜盆:"放你娘的——""爹爹!
"林小棠突然软绵绵栽倒在青禾怀里,指尖颤巍巍指向雕花梁柱。
春日朝阳正巧照进她水雾蒙蒙的杏眼,将瞳孔映得琥珀般透亮:"女儿心口...像被毒蛇缠住了......"林老爷手中沉香木佛珠"咔"地扯断,十八颗珠子噼里啪啦滚了满屋。
林婉柔刚要开口,却见地上少女突然鲤鱼打挺坐起来,绣鞋尖儿还挂着粒佛珠来回晃荡。
"姐姐可知我为何不怕毒?
"林小棠从袖中抖落个缠金丝珐琅盒,捏着颗莹白药丸当糖豆嚼,"去年中秋宴,有个醉酒婆子把砒霜当糖霜撒在酥饼上......"她歪头冲着林婉柔笑,梨涡里盛满蜜糖似的天真:"爹爹当场赏了我十颗解毒丹呢。
"林婉柔精心描画的远山眉终于扭曲成枯枝。
她看着父亲弯腰捡起药碗残片,突然指着青禾染红的袖口惊叫:"这丫头方才绊倒时,袖袋里掉出个油纸包!
""你胡说!
"沈青禾刚要撸袖子,被林小棠冰凉的手指攥住腕子。
小丫鬟这才发现自家小姐掌心早被掐出西道血印子——正是她们幼时约定"忍"字的暗号。
林老爷的云纹锦靴碾过满地药汁,突然停在林小棠面前:"棠儿袖中既有解毒丹,为何不早说?
""爹爹说过女儿痴傻。
"林小棠用绣着狸奴的帕子抹眼泪,偏头露出颈侧尚未消退的掐痕——那是前世林婉柔将她按在荷花池边留下的,"昨夜醉酒摔进蔷薇丛,还当是野猫挠的呢。
"雕花窗外突然掠过道玄色衣角,金线绣的蟒纹在日头下闪过冷光。
林小棠佯装咳嗽伏在青禾肩头,余光瞥见廊柱后露出半截剑穗——墨玉珠子串着赤金铃铛,正是裴砚贴身侍卫的标志。
"柔儿禁足半月!
"林老爷的呵斥惊飞檐下燕子。
林婉柔帕子上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漫过来,染着丹蔻的指甲突然按住林小棠绣鞋:"妹妹既懂药理,明日替姐姐晒晒书可好?
"沈青禾正要啐她,忽觉掌心被小姐划了个"雨"字。
林小棠歪头笑得比蜜煎樱桃还甜:"姐姐的《千金方》都蛀虫了,晒晒也好呢。
"暮色爬上西窗时,林小棠蹲在蔷薇丛里挖酒坛。
前世这坛埋了五年的竹叶青,本该在裴砚来下聘时挖出来——可惜后来全浇在她坟头了。
"小姐快看!
"青禾突然从回廊跑来,发梢沾着几片青杏。
小丫鬟摊开掌心,半枚带牙印的金瓜子映着月光:"大姑娘房里的彩云偷偷扔的,说是...说是库房......"林小棠用银簪拨弄金瓜子,瞥见内壁刻着的"永昌绸庄"小字突然笑出声。
前世这场暴雨夜,库房三十匹织金妆花缎不翼而飞,最后在她生母牌位下搜出半匹——原来蛛丝马迹早就藏在春日暖阳里。
雕花窗突然被夜风吹开,卷进几片沾着酒气的海棠花瓣。
林小棠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前世裴砚那句"你连棋子都算不上"又混着雨声在耳畔炸响。
她猛地攥紧金瓜子,首到棱角刺破掌心——这局棋,该换她来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