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为什么不去？
他寻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走向墙角的木柜。
木柜黝黑发光，“吱呀”一声打开半扇橱柜。
柜子分两格，底格陶罐放了盐和胡椒等调料，第二格叠放了三个布满缺口的碗，碗的最上层，放了两块己经焦黄梆硬的馒头青釉瓷碗的旁边有一个粗胚密封陶罐，陶瓷罐打开，深棕色的酱豆，发出醇厚的香味。
陈六打了一碗清水，把馒头掰成几块放在清水里泡软，蘸了蘸酱豆，狼吞虎咽的咽下。
三两下啃完一个馒头。
“呼——”肚子里踏实的感觉，让他满足地长呼一声。
正要拿起第二块馒头，突然一个黑影钻出叼起馒头上蹿下跳的离开。
陈六被黑影吓的一愣，往后走了一步，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黢黑发亮的老鼠。
“好好好，连你这玩意儿都能欺负到我头上。”
“小畜生，看我怎么收拾你。”
左右扫视了一下空旷的屋子，陈六跑出院内，随手拿了一根长棍。
瞄准，对着房梁上来回横穿的老鼠猛戳几下。
老鼠身体敏捷，不管陈六怎么瞄准，老鼠总是能轻松躲避，躲在房梁柱背面的死角。
拿木棒挥舞了一阵，陈六反而累的臂膀酸软，眩晕之感，让他浑身不住的摇晃。
毕竟刚才只啃了一块发黄的馒头，到嘴不到心。
任凭老鼠嚣张挑衅，“吱吱”得叫个不停，陈六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索性干脆放下长棍，双臂抱着脑袋，躺在堂屋的长凳上，望向房梁上蹿下跳的老鼠，怔怔地发呆。
从前身零碎的记忆可以看出，前生名字跟他同名，从记事以来就生活在一个叫绿野城的地方。
绿野城，所在地方名不副其实，不但没有丝毫绿叶，反而西周弥漫漫漫黄沙，让普通人寸步难行。
很多绿野城百姓，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城。
不是不想出，是没那个实力。
当然，也包括前身陈六。
沙暴、缺水、贫瘠、妖兽肆虐等原因，让这里民风一首彪悍，尚武之风盛行。
在陈六搜索的记忆碎片里，还有脚踩飞剑呼啸而过的仙人，前身陈六每次都畅想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仙人。
这样，就能轻易走出绿野城的漫漫黄沙，去外面看看了。
也有穷凶极恶的魔头，从天而降，大手一挥，无数百姓身躯瞬间变成干瘪的人间炼狱……“看来这个世界还是非常危险的，不知道我能否修仙？”
“就算不能修仙，也要想办法修炼，提高实力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不然，在凶险的世界，小命都没了，其他都是空谈。”
陈六一边整理思绪，一边想着。
忽然急促的“吱吱”声音叫起，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块破旧的褪色丝巾，从房梁的老鼠洞里，滑落而出，飘荡在空中。
老鼠显然对这块褪色丝巾很在意，对飘出的丝巾，发出焦急的吱吱声。
陈六果断站起，踮起手中的长棍，把飘在空中的丝巾勾到手里。
质感细腻，质地轻盈，如美人柔荑。
整体呈半透明暗红色，随着时间推移，暗红色的一角己经逐渐褪色，变得灰败。
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复杂古朴的篆刻纹路立刻呈现在眼前。
对着光线仔细瞧了瞧，陈六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看不懂，甚至看不出任何名头，这是古老的文字还是图腾？
瞧不出门道，只不过看见房梁上龇牙咧嘴，气急败坏的老鼠，陈六只觉心里舒爽了几分。
悠闲地哼着不着调的小曲，陈六将这块看起来繁奥的丝巾塞进怀里。
先留着吧，以后慢慢研究。
……深夜寅时。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陈六迷迷糊糊的醒来，声音低沉，略带低哑：“谁啊？
大半夜的。”
“六哥是我，墩子。”
墩子？
陈六听到熟悉的声音，仔细回想了一下。
墩子，原名罗成，因长得像桥墩子，也就有了这个外号，前身从小到大的玩伴。
打开院门，只见一个满身肌肉，如铁塔般的壮汉，伫立在门口。
壮汉身躯能把院门塞满，肩上扛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棒，木棒纹路被摩擦的泛起细腻的油光。
天生神力。
陈六的脑海里立刻冒出这西个字。
“墩子，你好像又壮了一点。”
“你这体格，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
陈六踮起脚，拍了拍墩子的肩膀，脸上挂着笑容，藏在后背的手，不动声色把攥紧的木凳，轻轻放下。
墩子看到陈六的小动作，嘴角抽搐了几下，还真是小心谨慎。
“嘿嘿，六哥我吃成这样，有你一半功劳。”
墩子挠了挠头，憨厚地说：“每次你手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分我一半。”
“哦，对了六哥，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工，现在这个时辰要马上出发了，天亮前可是要干完活。”
“不过你放心，”墩子拍了拍胸脯，“等***完活，立刻过去帮你。”
“有心了，你等会儿。”
陈六转身进院子，换了一身干净的罩衣，拿起院子里的木棍扛在肩上，顺手锁上院子的房门。
“走吧走吧，抓紧干活，早完工早回来。”
“咦——”墩子好奇的上下打量了几下陈六，“刘哥，昨天你还不是说这活，狗都不干吗？”
“今天怎么又想开了？”
“ 你还走不走？”
陈六双眼一瞪。
他总不能说现在的自己，己非昨天的陈六。
“好嘞，走走走，赶紧的。”
墩子本来还在苦恼怎么规劝陈六，现在陈六既然愿意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去干什么？
主持大地自然回赠仪式，相伴天地见证者左右，掌褐色小丘移山之法。
通俗点说，就是挑粪。
作为新时代新青年，平时在厕所里，追求与天地相融的那一瞬，股下如百舟争流，所有的烦恼在一声声“吨、吨、吨”中消失，酣畅淋漓，一气呵成，令人回味无穷。
现在倒好，改挑粪了，个中滋味妙不可言。
绿野城，粪夫可是一个香饽饽的活儿。
在这里，挑粪工有个统称，叫“净军”，归于右校署令（一种官职）管辖。
每月不但有俸禄领取，逢年过节还有各种打赏。
最重要的是净军，也就是挑粪工，可是有官位职责在身的。
“其穿垣出秽污者，杖六十。”
说的通俗点，就是看到有人随地大小便，先打六十棍再说。
而挑粪工中的木棍，也叫肩杠、挑竿。
既是搅屎棍也是夺命棍。
所以，小小的粪夫，编制在手，既有钱拿，又有权打，有滋有味。
为什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