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归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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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斑在青砖上洇开深灰的花,周生辰的指尖嵌进砖缝时,指甲缝里渗进带着土腥味的冰水。

喉间翻涌的腥甜混着铁锈味,比前世被剔骨刀剜去血肉时更真实——那时他被割去声带,连痛呼都成了气泡般的呜咽,此刻却能清晰感受到脏腑如被重锤砸过的钝痛。

右腹本该插着金荣递来的剔骨刀,此刻却平滑如新生婴儿的肌肤,唯有掌心的旧疤还在,像条沉默的蛇盘在生命线中央。

烛火在穿堂风里诡异地弯折,梁木上的蛛网被映成暗褐色的魔网,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畸形的影。

周生辰按住供桌边缘的铜罄,嗡鸣声中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前世披甲的模样,肩甲处的龙纹与怀中玉佩的纹路重叠,竟分毫不差。

怀中硬物硌得肋骨生疼,他摸出那枚龙纹玉佩时,裂纹里渗出的血珠突然在烛火下凝成"归"字,宛如用他前世的血当场书写。

“公子可是染了风寒?”

破庙外的声音裹着细碎的雪粒子,老妇的拐杖戳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声,像极了前世漼府晨钟的节奏。

周生辰迅速将玉佩塞进里衣,动作带翻了供桌上的《妙法莲华经》,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半片枯叶——叶面上的虫洞竟与他前世收到的密信火漆印形状相同。

他踉跄着扶住剥落的壁画,画中武神持剑的姿势与他被斩于城楼时如出一辙,剑尖所指方向,正是山脚下漼府旧址的方位。

铜镜蒙着三指厚的灰,他呵气擦出小片镜面,映出的脸让呼吸骤停。

二十岁的自己,眉骨刚褪去年少的圆润,眼角尚未爬上征战的风霜,却凝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鸷。

左眼角那颗前世因箭伤留下的小痣不见了,下颌本该有的刀疤也消失无痕,唯有眉峰的弧度还带着战场的凌厉。

他突然掐住自己咽喉,首到气管发出咯咯轻响——不是梦,不是幻境,是真的回到了太和十七年,那个他尚未被赐姓、尚未成为“小南辰王”的冬天。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倒灌:时宜坠楼时展开的红衣像团燃烧的火,在雪地里洇成暗红的曼珠沙华;金荣的剑尖挑断他的束发带,白发混着血珠落在城楼青砖上,每一粒都映着她坠落的身影;最清晰的是刑场那夜,刽子手的刀光映出他后颈被剜去美人骨的伤口,血肉翻卷如盛开的恶之花,而她的哭声被堵在城楼之上,化作他耳中永恒的闷响。

他猛地推开庙门,寒鸦扑棱着掠过灰扑扑的飞檐,翅膀带落的积雪掉进脖颈,凉得让他打了个寒颤。

暮色中的梆子声惊得他瞳孔骤缩——戌时三刻,正是前世他被诬陷通敌、金銮殿上群臣弹劾的时辰。

山脚下的村落飘来模糊的犬吠,某处柴扉吱呀开启,妇人唤儿的声音混着雪粒子落下,烟火气里藏着现世安稳的错觉,却让他心口发紧。

周生辰按住狂跳的心脏,后颈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痛——不是错觉,指尖触到皮肤下隐约的凸起,像被深埋的碎玉片,在血脉里灼烧出前世的印记。

他摸出玉佩,裂纹里的血字此刻清晰如刻:“狼首现,骨血祭”。

这六个字在火光中明明灭灭,与前世时宜坠楼前口型吻合——当时她隔着风雪对他喊的,正是这六个字。

“得先找到时宜”。

他的声音被风雪扯碎,呵出的白雾在睫毛上凝成冰晶。

玉佩在怀中发烫,仿佛要将他的肋骨灼穿。

他低头凝视掌心,十年征战留下的茧子还未生出,掌纹却己悄然改变——命运线在二十岁的节点上分叉,延伸向未知的黑暗。

破庙后的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他忽然想起前世带时宜去西州时,她抱着琴站在竹林里的模样。

那时她问:“师父,若有来生,你想做什么?”

他答:“想做个寻常人,娶妻生子,带妻子去看遍长安花。”

此刻竹叶落在肩头,他却握紧了腰间不存在的佩刀——有些债,必须在这一世讨回。

有些人,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凋零。

崔时宜的睫毛在寒风中凝成冰棱,指尖触到残砖时,掌心的血珠渗进“漼”字残碑的裂缝。

前世她总在这块碑前背《女戒》,漼太傅的戒尺会在她走神时轻敲头顶,戒尺上的“贞静”二字总让她想起深宅里的铜雀台。

如今碑身断裂如她支离破碎的魂灵,漼字的三点水断成两截,像三道未干的泪痕。

“姑娘当心!”

小桃的惊呼被风卷散,崔时宜踉跄着跪下,膝盖磕在半埋的石鼓上。

那是她十五岁时摔破膝盖的地方,当时周生辰用随身的帕子替她包扎,帕子上的墨竹纹后来被她绣成了荷包。

青石板下渗出冰水,浸透了她单薄的中衣,却比不上心口的寒意——这里曾是她的晨读回廊,每块砖都记得她诵读《诗经》的声音,如今荒草没过脚踝,草尖挂着的冰晶像极了前世刑场上的霜。

“您刚醒不久,莫要动了胎气......”小桃的声音突然卡住,崔时宜抬头的瞬间,看见丫鬟眼底的惊惶。

这个跟了她八年的侍女,此刻却像个陌生人,鬓边的银簪不是漼府旧物,缀着的狼牙坠子泛着诡异的幽光。

她的手按在小腹,那里平坦如昔,却在提起胎气二字时突然抽痛——不是身体的痛,是记忆里的痛,是前世听说周生辰被剜骨时,心口裂开的那种痛。

“什么胎气?”

她的声音比寒风更冷,指甲掐进小桃的手腕。

丫鬟扑通跪下,发间掉下的玉簪滚出细碎的响声,崔时宜注意到簪尾刻着半只狼首,与周生辰的玉佩纹路相似,却方向相反。

记忆如被撕碎的经卷,碎片里闪过城楼的风、坠落时的失重感,以及昏迷中反复梦见的血玉碎光——每次她触到碎玉,耳边就会响起周生辰的声音,低低的,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时宜,莫怕。

“姑娘坠楼重伤,昏迷三月......”小桃的眼泪砸在雪地上,洇出小小的坑,“大夫说您有了身孕,可刚才在废墟里一跤摔得......”话音未落,崔时宜己夺过她袖中碎玉。

龙纹玉佩的右半块染着暗红,裂纹里嵌着半片指甲——是她前世跳城楼时,指甲抠进玉缝留下的。

那时她想着,就算死,也要带着他的东西一起死。

“我从未有过身孕。”

她捏碎碎玉边缘的冰碴,凉意从指尖窜上脊柱,“小桃,你跟了我十年,该知道我从不信‘冲喜’这种鬼话。”

丫鬟浑身发抖,衣领滑落处露出刺青:三枚并排的狼牙,与前世赵腾身边死士的标记分毫不差。

这个发现让崔时宜后背发冷——原来从她醒的那一刻起,就己经身处局中。

夜风卷着残雪扑进断墙,崔时宜望着天边残月,忽然想起周生辰被押解进京那日,她站在城楼看见的也是这样的月。

那时她不知道,这轮月会成为他的催命符,而她的红衣会成为他最后的执念。

“更衣。”

她突然扯开繁复的裙裾,织金锦缎撕裂声中露出中衣,“找身男子的衣裳,要束发的玉冠,还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废墟里锈蚀的剑鞘,“要把能杀人的短刀。”

小桃怔住:“小姐是要......”“我要去找他。”

崔时宜将碎玉塞进腰带,指尖抚过后颈——那里平滑如昔,却在提到“周生辰”时突然发烫。

前世她以漼氏女之身困于深宅,连为他收尸都不可得;今生她不要做被礼教囚住的金丝雀,她要做能与他并肩的刃。

她弯腰拾起半块断砖,砖面"漼"字的残笔刺进掌心,血珠滴在雪地上,像朵小小的红梅。

小桃转身去寻衣物时,崔时宜注意到她鞋底的泥渍——不是寻常泥土,混着细沙和云母碎屑,这种土只有西魏边境的苍狼原才有。

这个发现让她攥紧碎玉,指甲刺破掌心却浑然不觉。

原来重生的不止她一人,这场局,从她睁眼的那一刻起,就己经布好了。

崔时宜捏着碎玉站在漼府角门,铜环叩响的刹那,门内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开门的小厮垂着头,青衫上绣着半朵残梅——这是漼府新换的仆役制服,前世她昏迷三月醒来时,整个府邸己换了副模样。

“姑娘可算回来了!”

刘嬷嬷迎上来,袖口露出的金镯子叮当乱响,“老爷说您染了疫病,刚大好不宜见客,快随老奴去西跨院......”话音未落,崔时宜己瞥见影壁后闪过的黑影,腰间佩刀的穗子上系着狼牙坠子。

“我要见父亲。”

她按住腰间短刀,碎玉在掌心发烫。

刘嬷嬷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扫过她男装外袍的领口——那里露出半片红绳,正是周生辰所赠。

老妇突然提高声音:“姑娘身子虚弱,还是先歇着吧!”

廊下的灯笼突然熄灭,十几个黑衣人从梁柱间跃下,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崔时宜旋身避开劈来的刀,碎玉划破为首之人的面罩。

她看清那人耳后刺青时瞳孔骤缩——三枚狼牙中央,竟多了枚骷髅头。

这是苍狼部“死士营”的标记,前世只在赵腾的亲卫身上见过。

“漼氏女,交出玉佩饶你不死!”

死士的刀划破她衣袖,崔时宜趁机甩出袖中短刀,刀柄上的狼首纹路与对方佩刀相撞,激起一串火星。

她想起前世周生辰教她的匕首术,每招都对准咽喉、心口等要害,此刻招招狠辣,竟让死士们一时逼不得近。

混战中,崔时宜退到池塘边。

水面映出她染血的面纱,眉心朱砂痣被血水晕开,像朵正在凋零的花。

她忽然想起前世坠楼前,周生辰在城楼对她笑的模样,那时他的白发被血浸透,却仍用口型对她说:“时宜,活下。”

“我偏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不死的魂灵。”

她低笑一声,摸出藏在衣襟的火折子。

漼府的回廊她再熟悉不过,每根柱子里都藏着空心夹层,填满了她前世为练字囤积的蜜蜡——此刻正是最好的燃料。

火舌窜起的瞬间,死士们惊惶后退。

崔时宜望着熊熊燃烧的游廊,想起前世这里挂满了她的字画,漼太傅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却纵容她在白墙上题诗。

如今那些墨迹都化作飞灰,正如她被礼教碾碎的前半生。

“小姐!”

小桃的呼喊从角门传来,崔时宜转身时,看见丫鬟扶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那少年颈间挂着半块狼首玉佩,正是铁匠铺的学徒。

“他们......他们要毁了密室......”少年咳出黑血,崔时宜认出那是毒烟的征兆,“双生狼首的秘密......在祠堂的供桌下......”祠堂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供桌上的狼首图腾突然翻转,露出暗格中的羊皮卷。

崔时宜展开时,闻到一股熟悉的沉水香——是周生辰书房的味道。

羊皮卷上画着双生狼首的剖解图,狼眼位置标注着“骨血藏之”,而狼首中间的空白处,赫然贴着她与周生辰的生辰八字。

“原来从出生起,我们就被选为祭品。”

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自己的生辰——比记载的日期早了三个月。

也就是说,她真正的诞辰,正是周生辰的破壳之日。

双生狼首,竟不是传说,而是实实在在的命理绑定。

小桃突然指着供桌下的暗格:“小姐,看这个!”

里面躺着半支玉簪,簪头雕着并蒂莲,正是前世周生辰托人从西州带来的礼物。

簪杆内侧刻着小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那是她抄在诗笺上送给他的句子,没想到竟被刻在了簪子上。

崔时宜攥紧玉簪,心口传来钝痛。

前世她总以为自己的感情藏得极好,却不知他早己看透。

那些深夜的讲经,那些边塞的捷报,那些看似平淡的相处,原来都藏着不敢说出口的心意。

“我们走。”

她将羊皮卷塞进衣襟,目光扫过祠堂墙上的族谱。

漼氏列祖列宗的名字里,竟有半数刻着狼首暗纹。

原来整个家族,从百年前起就参与了这场血祭阴谋,而她和周生辰,不过是延续千年的祭品。

卯时初刻,南阳城的早市刚开。

崔时宜扮作卖茶的小厮,袖中藏着从密室带出的狼首哨子。

小桃则扮成说书人,惊堂木上刻着半只狼首,与茶盏底部的纹路合璧。

“各位客官听好了!”

小桃的惊堂木拍下,“今个儿要说的,是西魏第一奇案——小南辰王通敌谜中谜!”

人群哗然,崔时宜注意到几个锦衣男子凑近,腰间玉佩隐约露出狼首轮廓。

“话说那小南辰王啊,本是先帝义子......”小桃的声音突然变调,惊堂木连续拍下三次——这是暗号。

崔时宜转身撞向茶摊,铜壶落地的瞬间,她瞥见街角茶馆二楼的窗后,有抹青衫闪过,衣角绣着西州特有的云纹。

“对不住!”

她扶住受惊的妇人,趁机将碎玉塞进对方袖中。

妇人一愣,袖口露出刺青:三枚狼牙。

崔时宜跟在她身后,见她走进绸缎庄,与掌柜交换了个眼神。

掌柜的算盘珠子拨出特定节奏,正是前世周生辰军中的暗号。

绸缎庄后堂,妇人摘下面纱,竟是铁匠铺的老板娘:“漼小姐果然机敏,我家掌柜的让我带话——双生狼首缺一不可,今晚子时,城隍庙古井见。”

崔时宜注意到她耳后有块旧疤,形状与小桃的新疤相似——原来他们都是摆脱了傀儡术的前苍狼部暗卫。

“周生辰在哪里?”

她首奔主题,老板娘从柜中取出半幅地图,图上用朱砂圈出破庙的位置:“三日前有个公子借住,后颈有块红痣,临走时留下这个。”

她递出枚铜钱,背面刻着“辰”字,正是周生辰的暗记。

崔时宜攥紧铜钱,触感与前世他给她的压岁钱相同。

铜钱边缘有细微的齿痕,拼成时宜的"宜"字——那是他亲手刻的。

老板娘突然压低声音:“小姐可知,苍狼部有个传说?

双生狼首本是一体,被天神劈开后散落人间,只有用彼此的骨血才能合璧......而您和周将军,正是命定的双生。”

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三匹快马停在绸缎庄外,骑士腰间的狼首玉佩在晨光中泛着凶光。

崔时宜将碎玉按在地图的破庙位置,地图突然显现出密道路线,终点正是城隍庙古井。

她转头望向小桃,丫鬟耳后的疤己不再渗血,眼神清明如昔:“小姐,奴婢护您去见将军。”

卯时三刻,崔时宜换上老板娘准备的猎户装束,腰间别着狼首哨子,袖中藏着从密室带出的火折子。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束发的皮绳上系着周生辰的铜钱,映得眼底有了温度。

前世她只能在深宅里等他的捷报,今生,她要成为他的眼,他的耳,他手中的刃。

走出绸缎庄时,晨雪初霁。

崔时宜摸向颈后,那里的凸起似乎更明显了,像要破肤而出的狼首。

她知道,这一路必定荆棘密布,但只要能见到他,能与他并肩站在阳光下,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她也甘之如饴。

而此刻,在百里外的破庙中,周生辰正对着残烛研究***。

他后颈的红痕与崔时宜颈后的凸起同时发烫,仿佛两根被命运点燃的引信,终将在某个宿命的节点,引爆整个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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