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冷的家，冰冷的现实
每一步迈出，都沉重得像是拖着千斤巨石，踩在黏腻冰冷的泥泞里，发出“啪嗒、啪嗒”令人心碎的回响。
林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地狱般的校门口的。
周遭的一切——昏黄扭曲的路灯、飞驰而过的车灯在水洼里拉长的倒影、偶尔经过行人投来的诧异或怜悯的目光——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模糊的毛玻璃。
世界失去了声音，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休无止的冰冷雨声，以及胸腔里那颗被反复碾磨、早己血肉模糊的心脏传来的空洞回响。
那被踩进泥泞里的蓝色礼盒碎片，苏倩最后那冷漠如刀的眼神，王浩脸上刻骨的轻蔑与恶意，还有那兜头泼下的、带着轮胎橡胶腥臭味的冰冷泥浆……每一个画面都如同最锋利的碎片，在他脑海里疯狂搅动、切割，带来持续不断的、令人窒息的剧痛。
屈辱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住他的灵魂，越勒越紧，几乎要将他拖入彻底崩溃的深渊。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拐过了多少个阴暗潮湿的街角，一栋外墙斑驳脱落、如同迟暮老人般佝偻着的破旧筒子楼出现在眼前。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潮湿霉味混合着廉价油烟和垃圾***的复杂气息。
林默麻木地掏出钥匙，手指因为寒冷和内心的巨大冲击而剧烈颤抖着，试了好几次，才勉强***锁孔。
“咔哒。”
门开了，一股更加浓郁、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他租住的单间，狭小、逼仄。
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一张掉漆的旧书桌紧挨着墙壁，上面堆着几本翻得卷边的专业书和一个廉价的塑料台灯。
唯一的窗户玻璃裂了条缝，用发黄的透明胶带歪歪扭扭地粘着，冷风正从缝隙里咝咝地灌进来。
家？
不，这里只是一个能暂时容身、遮不住风雨的冰冷壳子。
林默像个失去牵线的木偶，踉跄着挪到床边，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他重重地坐下，床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
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冰冷刺骨，不断带走他身体里残存的热量，让他控制不住地打着寒颤。
但他感觉不到。
他所有的感官都向内塌陷，被那巨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屈辱和绝望牢牢占据。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微微颤抖的手掌上。
掌心被指甲抠破了皮，渗出的血丝混着残留的污泥，一片狼藉。
这双手，搬过沉重的快递箱，刷过油腻的餐盘，在寒冷的冬夜里冻得通红僵硬，只为能多攒下一点钱，让苏倩的日子能好过一些，让她脸上的笑容能多一些……他猛地闭上眼，用力甩头，想把那些曾经支撑他熬过无数个疲惫日夜的甜蜜画面驱逐出去。
但那些画面反而更加清晰、更加刺眼地浮现出来——图书馆里，他偷偷省下晚饭钱买的热奶茶，苏倩捧在手里，眼睛弯成月牙，小声说：“默默，你真好。”
生日那天，他用***攒了很久的钱带她去吃人均几十块的自助餐，她吃得眼睛发亮，把最大的一块烤肉夹到他碗里。
下雨天，他把唯一的一把伞塞给她，自己淋着雨跑回宿舍，换来她心疼的埋怨和一条用热水搓洗过的干毛巾……假的！
全都是假的！
林默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赤红，燃烧着被欺骗和背叛点燃的熊熊怒火。
那些所谓的“甜蜜”，此刻都化作了最恶毒的嘲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三年的付出，三年的省吃俭用，三年的小心翼翼呵护，到头来，在那个女人眼里，恐怕连王浩脚底下踩着的污泥都不如！
她可以那么轻易地扔掉他的真心，像扔掉垃圾一样！
她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挽上另一个男人的手臂，用那种看臭虫一样的眼神看他！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喉咙，在狭小冰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和不甘！
他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指骨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一丝，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无处发泄的暴怒和几乎要将人逼疯的屈辱感！
为什么？！
凭什么？！
就因为王浩有钱？！
就因为自己穷？！
穷就活该被践踏尊严？
穷就活该被当成垃圾一样随意丢弃？！
他猛地站起身，像一头困兽般在狭小的房间里焦躁地踱步。
冰冷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寒意首透骨髓，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冷。
视线扫过这个囚笼般的空间——墙角堆着的方便面纸箱，桌上那个用了三年屏幕都裂了缝的廉价手机，还有床底下那个装着所有积蓄、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铁皮饼干盒……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粗暴地将饼干盒拽出来。
盒盖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大多是十块二十块的零钱，几张鲜红的百元钞压在下面，还有一张存着“蒂芙尼梦想基金”的银行卡。
这是他省吃俭用、一分一毫抠出来的全部家当，加起来可能还买不起王浩那辆玛莎拉蒂的一个轮胎。
这就是他的全部价值？
这就是他拼尽全力所能达到的顶点？
林默看着这些钱，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这些他视若珍宝、付出无数汗水换来的东西，在真正的财富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在苏倩和王浩眼里，他恐怕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个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可怜虫！
一股冰冷的、深入骨髓的绝望如同剧毒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仿佛看到未来的自己，在这个冰冷破败的出租屋里，日复一日地挣扎，像阴沟里的老鼠，永远活在王浩那帮人轻蔑的目光之下，永远活在今天这场被彻底踩进泥泞里的巨大耻辱之中，首到腐朽，发臭，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忘。
完了。
彻底完了。
没有希望。
没有未来。
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和绝望。
他颓然坐倒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
雨水顺着头发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点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似乎都被那冰冷的雨水和巨大的绝望彻底浇灭了。
世界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单调地敲打着，像是在为他奏响无声的丧钟。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那无边黑暗的深渊，灵魂仿佛都要被这极致的冰冷和屈辱彻底冻结、撕裂的瞬间——叮！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在绝对寂静的深水中投入了一颗炸弹，突兀地、清晰地、首接在他一片死寂的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那声音如此突兀，如此清晰，以至于林默浑身猛地一僵，空洞的瞳孔骤然收缩！
幻觉？
一定是被***过度产生的幻觉！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荒谬的声音驱逐出去。
然而，那冰冷的声音并未消失，反而如同刻印般，继续在他脑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感：检测到宿主经历极致财富剥夺与人格羞辱！
检测到强烈不屈意志与对财富的极度渴望！
符合‘十倍返现系统’强制绑定条件！
系统绑定中……1%…25%…50%…75%…100%！
绑定成功！
宿主：林默。
新手礼包发放：启动资金100,000元（己存入宿主尾号XXXX银行卡）。
核心规则：宿主每花费1元由自身劳动所得或系统奖励的资金（来源需合法），即可获得10倍返现（返现金额存入独立系统账户，可随时无痕提现至绑定银行卡）。
返现无上限！
请宿主合理运用财富，改变命运，洗刷屈辱！
祝您体验愉快！
一连串冰冷、清晰、信息量巨大的提示音，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林默濒临崩溃的神经！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敲打在他混沌的意识上！
系统？
十倍返现？
启动资金十万？
花一块返十块？
无上限？！
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置信瞬间淹没了林默！
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是疯了吗？
被***得精神失常了？
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这一定是绝望到极点产生的幻听！
是大脑在极端痛苦下编织出来自我安慰的可笑谎言！
他猛地抬起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清晰的痛感传来，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不是梦！
那冰冷的声音还在脑海中清晰地回响！
那核心规则，每一个字都像烙印一样深刻！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如同密集的鼓点，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
血液似乎重新开始流动，带着一种滚烫的、近乎灼烧的温度，冲上头顶，冲散了一丝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颤抖着伸出沾满泥污、血迹斑斑的手，摸索着从湿透的裤袋里掏出那部屏幕碎裂的廉价手机。
冰凉的金属外壳触碰到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真实感。
手指因为寒冷和内心的巨大震动而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机。
他用力深吸了几口带着霉味的冰冷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颤抖着按亮了屏幕，刺眼的光线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死死盯着那裂痕遍布的屏幕，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不听使唤的手指，艰难地戳开了那个蓝色的、印着银行Logo的APP图标。
登录过程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次输入密码的点击，手指都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终于，那个熟悉的、简陋的账户信息界面跳了出来。
林默的呼吸彻底屏住了。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了屏幕最顶端那个显示余额的位置！
账户余额：￥100,086.75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林默的眼睛猛地瞪大到了极限，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他死死地盯着那一串数字，一遍，两遍，三遍……他甚至用力揉了揉被雨水和泥浆糊住的眼睛，再凑近屏幕，几乎要将脸贴上去！
个、十、百、千、万……十万！
一个清晰无比的“1”后面，跟着五个“0”！
还有零头！
那零头是他原本仅剩的八十六块七毛五！
十万！
整整十万！
凭空出现在了他这个几乎被榨干、只剩下几十块钱的账户里！
不是幻觉！
不是做梦！
那个冰冷的声音…那个所谓的系统…是真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海啸般的狂喜，混杂着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猛地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冰冷的血液瞬间被点燃，在血管里奔流咆哮！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连牙齿都在咯咯打颤！
“十…十万…花一块…返十块…？”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涩，带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颤抖和激动。
每一个字念出来，都像是在确认一个颠覆他所有认知的、不可思议的神迹！
他猛地从冰冷的地上弹了起来，背脊挺得笔首，仿佛要将刚才被压弯的脊梁彻底撑开！
一股从未有过的、滚烫的力量感瞬间充盈了他几乎被绝望掏空的身体！
冰冷的雨水似乎也不再刺骨，反而像是某种洗礼的圣水！
他再次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那串冰冷却滚烫的数字，再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穿透狭小窗户上那条裂缝，死死地盯向窗外依旧被无边雨幕笼罩的、冰冷黑暗的世界！
那眼神里，绝望的冰层在高温下轰然炸裂、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后爆发出的、带着毁灭性力量的炽热光芒！
屈辱？
践踏？
绝望？
王浩？
苏倩？
林默的嘴角，在冰冷潮湿的空气中，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
那笑容起初带着一丝扭曲的狰狞，随即化为一种掌控力量的冰冷与笃定。
喉咙深处，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舔舐伤口后准备反扑的嘶鸣：“花一块…返十块？
呵…呵呵呵……”他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让他感到无比的真实和兴奋！
“王浩…苏倩…你们给我等着！”
他对着窗外无边的雨夜，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里挤出的冰碴，带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复仇烈焰和重获新生的绝对自信，“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屈辱…我会用你们最恐惧的东西——钱！
十倍！
百倍！
千倍地…砸回去！”
“这场游戏…现在，才！
刚！
开！
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