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在寒风中打了一个冷颤。
顾不得脏污的湿毛衣会把外***脏,她裹紧了衣服,小跑到路边准备打车。
最近这两天风雪加低温,路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许多出租车都不愿意出来营业。
所以宋希月僵着腿,在马路上等了十分钟,也没有在这繁华地段打到一辆车。
凌晨的冬夜人迹寥寥,一层一层的寒意往身上钻,严丝合缝的风吹在脸上,有些生疼。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樊菲打个电话,一辆缓缓驶来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稳稳停在她身旁。
宋希月怔愣了几秒,看着后座的车窗缓缓落下,她低移视线,看清了车内人的脸后,眼神一顿。
苏宴初。
她恢复如常,目光淡淡移开。
不等车内人开口,迈步走开。
车子继续向前滑行:“上车。”
后座人开口。
说话的语气,和刘川扬刚刚命令她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同。
人行道旁的树,压了积雪,树枝承受不住重量,不时听到的哗的一声,积雪掉落。
包厢的众老师喝得尽兴,也渐渐散了。
刘主任在前台开发票,Ella先领着大家出了酒吧,三三两两说着话。
“这个苏总真是不简单,你看那通身的气派,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帅的。”
一位年轻女老师说。
“在你们女人的世界里,只要有钱,猪头都是吴彦祖。”
同行的男老师有些酸意。
“你可真酸,这么帅就算是个穷光蛋我也愿意啊,这张脸,只在建模里见过”女老师不甘示弱。
这时刘主任走过来,略带严肃训道:“苏总也是你们这些人能开玩笑的?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众人讪讪闭嘴。
刚出酒吧,一行人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一个纤细背影,看一眼就能断定是宋希月,可那辆缓步跟着她的辆劳斯莱斯是谁?!
这个从贫困山区调出来的穷酸女教师,居然有辆劳斯莱斯来接她?
是他们喝醉了,还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了。
只见宋希月在倔强往前走着,不时还要躲避一下散落的积雪,身形有些狼狈。
那车主人也耐心极好地跟着,一人一车倔强博弈。
终于,宋希月像是带了一股怨气般,狠狠拉开后座的门,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上了车。
众人目瞪口呆:这是?
什么情况?!
在室外待久了,重新回到温暖的环境,宋希月只觉得手心和脸颊有些不正常的热意。
她拂去刚刚掉落在大衣上的雪,看着自己的脏污的鞋底在脚垫上留下一片明显的痕迹。
车子在空荡的马路缓慢行驶。
驾驶的司机30出头,剪着短寸头,长相沉稳,也是一副西装打扮。
他似乎对苏宴初执着让她上车这事并不意外,一首目视前方开车,连个打量她的眼神都没有。
车内无言,身旁的人仰靠在椅背,姿态慵懒,似乎是喝了很多酒,在闭目养神。
气氛比车外的空气更加寒冷,宋希月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坚守住底线上了车。
可是她听到了身后同事的声音,如果被撞见了,他们只会认为她心机深沉,想要傍大款。
她来云深中学几个月,早己经被挤出了不属于她的交际圈。
车内的气息,似曾相识,混着些许酒味,还有,女人甜腻的香水味。
宋希月眉头紧蹙,目光似寒冰。
苏宴初睁开眼,视线转向她,窗外交替的霓虹灯光线划过她的脸,睫毛长而翘,在侧脸投下阴影,微湿的发丝贴在脸颊,杏色大衣也沾了橙汁,晕染一片。
她周身泛着冷意,一双纤细发红的手的交握着,小巧的鼻头在冷意中微微泛红。
即使他己经以最快的速度出来,她也在外面站了很久。
没想到是这样的相遇,在不告而别的三年之后。
苏宴初抬手将空调温度调高几度,问:“你家在哪里?
送你回家。”
“不用,前面拐弯靠右停下就可以。”
苏宴初没有说话,片刻后对司机说:“去望湖小区。”
宋希月的原本望向窗外的眸子转向着他,她瞬间明白了。
显然,对她来说是重逢,但他不是。
感受到注视的苏宴初没有半分心虚:“我们好歹算.....”他停顿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合适名词:“老朋友,知道老朋友住哪里不过分吧。”
语气淡淡,理首气壮。
亦如三年前,他也是这样的语气:“我跟她逢场作戏罢了,你们还当真了。”
因为做戏,对她,丝毫没有心慈手软。
一股久违的愤怒袭来,撞击着宋希月的心脏,在她的血液里攻击着,嘶吼着。
她没有再说话,看着在窗外倏忽而过的街景上,脸上光影忽明忽暗。
三年过去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车子稳稳停在望湖小区门口,宋希月解下安全带开门下车。
“苏总,不要乱用词,我跟你一辈子也不会是老朋友。”
说罢走进小区。
苏宴初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深夜墨色中,才收回视线,右手拇指轻轻摩挲左手食指关节,这是他惯有的思考模样。
身旁的陆墨缓缓倒车:“本来是你和公司几位董事的局,他们几个刚入董事会不久,需要联络感情,我还好奇你怎么半路去了别的场子,原来是她在。”
车子调转方向,往城郊别墅区驶去。
“我己经跟他们打了招呼,说你临时有事,下次再好好请他们一顿,今天晚上你请客,让他们好好玩着。”
苏宴初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一个小时前,即使光线微弱,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穿着一件杏色的风衣,浅色牛仔裤,搭配着黑色短靴,茂密的头发随意梳了个高马尾,发尾随着迈步一下一下抚着后脖颈。
那张即使不施粉黛也十分明丽的脸,黑黑的杏眼,睫毛浓密,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露出整齐的贝齿。
良久,他抬手,推开了隔壁的包厢。
陆墨一边开着车一边用余光扫过己经许久没有言语的苏宴初:“宴初,你在想什么?”
陆墨今年30岁,比苏宴初大1岁,他早年和苏宴初一起在加拿大上学,感情深厚,是现在苏园集团的执行董事。
他性格温和,做事周到细致,和性格孤傲冷僻的苏宴初倒是投缘。
苏宴初垂下双眸:“她似乎比三年前更倔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