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抛弃
子时，空中绽开了烟火。
君奕和浣溪在烟火下对峙。
“所以，你是觉得我对你太好了？”
君奕不悦。
浣溪：“……”这什么理解能力。
“怎么会呢，属下只是觉得……好了，不要过多辩解了，”君奕挥了挥手，“我也不是非要对你这么好，既然你非要这么想，那我就只能依着你来了，浣溪。”
说完，他指了指近旁站着的一个小仙娥：“你，就你，你叫什么？
不管了，你从今天开始顶替浣溪的位置。”
小仙娥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说：“我，我叫浣纱。”
君奕：“……你和浣溪是什么关系。”
浣溪觉得额角钝痛：“这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两万年前进入岛主府的时候，您正在品析《浣溪沙》，所以我们那一批侍女，都是浣字当头，又因为我与妹妹是姐妹，又是头两个，因此您将溪沙二字拆开给与我二人。”
“属下觉得沙字不好听，就央当时领事的姑姑改了名字。”
浣纱跟着补充道。
所以这领事权是从姐姐手里转到妹妹手里了？
不允许。
“……”君奕恼怒，又指了另一边的那个小仙娥，“你，你和她俩有关系没？”
小仙娥福身：“属下名唤轻裳，与二位并无关系。”
“就你了，从今天开始，岛主府诸多事宜，由你全权负责。”
君奕拍案，“你们姐妹俩可以走了。”
“多谢岛主。”
轻裳面上难掩喜色，自她当了岛主府的侍女，家人都以她为荣，邻里间谈话总不免提起她，哪个人不艳羡？
她慢慢从洒扫侍女一步步走到近侍，然后她发现，领事与岛主关系匪浅，她的地位无可撼动，她都准备好一首都只能做一个近侍了。
还好 ，她熬出头了。
只是这浣溪前领事说话未免太过放肆，日后自己可要谨言慎行才好。
“那我们呢？”
浣纱小心翼翼问询，“我们要被赶回家吗？”
浣溪深深地看了君奕一眼：“应该是的，正好这些年财物也赚够了，我还有个岛主府领事的头衔，我们可以回家招个良婿了。”
“谁说你们俩可以走了？”
君奕阴恻恻开口，“浣溪，你好好教教这位轻……咳，新管事管理事务，以后你就在她手底下做事。”
幼稚的流照仙君，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可怜的浣溪感到屈辱，最后屈服，摇尾乞求他将领事之位还给自己。
就是苦了轻裳小姐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翌日清晨，万籁俱寂，客房中传来一声小仙娥的尖叫，然后慢慢地嘈杂起来。
轻裳在门外轻声喊着君奕，宿醉的仙君打开禁制，恹恹地问：“何事，我不是说今早不要叫我吗？”
轻裳心里苦涩，上任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岛主不会一气之下又把她的领事之位给夺了吧，但她还是尽量平静地说：“扶风城的城主，用了替身术，偷偷把少城主留在了房间的柜子里。”
君奕一下子清醒过来：“什么？
他怎么敢？”
蓬莱岛经历过侵略战争，一致排外，遇到想要留在岛内的人，既然赶不走，就都杀了，包括这些在当初的混乱中想要分一杯羹的领主后人们 。
他是怎么敢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留在岛内的？
岛主大人现在头很痛，但他还是打算履行自己岛主的义务：“来为我更衣。”
不得不说，轻裳的手法确实很好。
“你学过？”
君奕问道，他的头发被轻裳握在手中梳着。
“是的。”
轻裳答道。
此后便再也无话。
风瞑归很害怕。
他本来沉睡着，以为一觉醒来就能回家了，但是岛主府的侍从们将他叫醒，神情凶恶，告诉他他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纵使他平日里再冷静自持，此刻也不免得慌张。
他坐在客房的凳子上，周围的侍从虎视眈眈。
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岛主大人终于到了。
君奕仍是一袭白衣，梳了个复杂的发髻，却一点都不觉庸俗。
他看着屋内的小孩因慌张而咬出血的下嘴唇和紧紧攥住衣角的双手，突然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你爹把你卖给我了。”
君奕说。
瞑归呆住：“啊？”
“你爹把你卖给我当童养夫了，”君奕好脾气地重复一遍，“怎么样，你要不要当？”
瞑归回神，斩钉截铁地说道：“要。”
岛主大人轻笑一声，然后大发慈悲地让侍从们带瞑归下去安排衣食住行。
侍从们目瞪口呆，一时间没人动弹。
岛主大人不悦，而一旁的浣溪额角又开始钝痛：“岛主，他是被故意留在这里的，现在蓬莱岛对外的通道己经关闭，再想要开启就得花大价钱铺设传送阵，因此，按律来说，他是要被处死的。”
“我知道啊，”岛主大人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就想养个孩子玩不行吗？”
嗯？
嗯！
岛主大人想通了终于决定养宠物陪自己了吗？
老天有眼！
侍从们立马动了起来，将瞑归带走。
显然在他们看来，岛主大人的喜好比什么规定重要多了。
其实每一个蓬莱人都是这么想的。
对于守护了自己族人世世代代的岛主一脉，他们在骨子里总有一种狂热的痴迷。
他们总是以岛主的想法为先，无条件支持岛主，因为他们知道岛主永远不会伤害他们。
氛围过于感天动地，显得浣溪这个唯一清醒着的人格格不入，她发问：“那岛主为何问他要不要当您的童养夫？”
君奕下巴抬起，指了指风瞑归：“你看他脸红得。
难道不觉得把一个一本正经的小孩逗成熟虾很有意思吗？”
说完咂巴两下嘴，对着轻裳说：“我要吃岛东边的红虾，你去让人捞点上来煮。”
轻裳高兴得泪流满面，岛主辟谷多年，这少城主一来连岛主都有胃口了，少城主真是一个福星！
轻裳高高兴兴地跟着众人一起离开，留下浣溪和君奕两个人相顾无言。
浣溪：“您这下可以说您留下他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了吧。”
君奕：“不是你说的吗？
因为我孤独。”
浣溪：“……”总感觉他在阴阳怪气。
“那要如何对外说明？
若是就这么留下他，开了这个先河，往后会更加麻烦的。”
“那就传讯给城主大人，他家儿子己被处决，我再得空取点他儿子的精血，做个人头，托仙鹤传给他。”
反正仙鹤用飞的又不用花灵石。
“这……不怕被发现吗？”
浣溪担忧说。
“为何会被发现？
我蓬莱岛相传万万年的替身术，也不是俗世那种半吊子水平可以相提并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