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缘起缘灭
李兰握着昨夜在库房找到的半卷残页,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 “戊申年惊蛰” 的字样。
这是原主留下的最后记录,字迹凌乱得几乎难以辨认:“他们发现了... 必须毁掉所有证据...在看什么?”
沈砚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李兰慌忙将残页塞进袖中,却不小心碰倒了案头的药臼。
研磨到一半的朱砂粉末如血般洒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沈砚之伸手扶住她的瞬间,李兰闻到他袖中混着龙脑香的药味 —— 和小公主中毒那日武昭仪身上的香气如出一辙。
“沈院判,陛下口谕!”
小宦官尖细的嗓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着沈砚之、李兰即刻启程东都洛阳,彻查医署贪腐案。”
马车驶出洛阳城门时,暴雨倾盆而下。
李兰望着车窗外模糊的山峦,想起临行前武昭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怀中藏着从小公主药枕里取出的曼陀罗花瓣,这种原产西域的毒花,此刻正与沈砚之腰间玉佩上的异域纹路形成诡异呼应。
“为何一首盯着我?”
沈砚之突然放下手中的《新修本草》,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
李兰注意到他翻书的手指微微发抖,袖口露出的绷带隐约渗着血迹 —— 那是昨夜替她处理额头伤口时,被蒸馏器烫伤的。
“沈大人的玉佩... 可有来历?”
李兰鼓起勇气问道。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剧烈颠簸,她下意识抓住沈砚之的手腕,却触到一片异常的冰凉。
沈砚之猛地抽回手,玉佩上 “急救” 二字在闪电中一闪而过。
洛阳医署的腐臭味比想象中更浓烈。
衙役掀开停尸房的草席,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堆放在角落,死者嘴角都残留着黑色泡沫。
李兰蹲下身子,用银针探入尸体口腔,针尖瞬间发黑:“是砒霜中毒,而且...” 她掰开死者的眼睑,“所有死者都有角膜浑浊,死亡时间至少在三日以上。”
沈砚之蹲在她身边,指尖划过死者指甲缝里的绿色粉末:“这是绿矾,洛阳医署用它炮制补血丸。”
他突然抓住李兰的肩膀,“你怎么知道通过角膜判断死亡时间?
《洗冤集录》要到宋代才...是... 是家传的秘法。”
李兰避开他的目光,却在转身时撞上他温热的胸膛。
沈砚之身上的龙脑香突然变得滚烫,他低头时,李兰清楚地看到他耳后有块暗红色胎记 —— 形状竟和她穿越前手机屏保上的心电图一模一样。
当夜,李兰在医署后院发现了秘密炼丹炉。
炉灰中残留着未燃尽的曼陀罗叶,旁边的陶瓮里浸泡着数十具婴儿尸体。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别看。”
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他脱下外袍罩住李兰的头,“这些都是... 都是炼制长生丹的材料。”
李兰在黑暗中抓住他的衣袖,摸到一手的冷汗。
原来武昭仪让他们来洛阳,根本不是查贪腐,而是要销毁炼制禁药的证据。
暴雨愈发猛烈,雷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李兰在医署档案室找到一本账簿,扉页上画着和沈砚之玉佩相同的莲花纹样。
当她翻开记录药材采购的页面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嘴。
“嘘。”
沈砚之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带着酒气的温热,“有人来了。”
他将她护在怀里,贴着墙角躲进阴影。
脚步声由远及近,李兰听到武昭仪的心腹李安期的声音:“那两个碍事的必须除掉,明日巳时,就在洛水...”沈砚之的手臂骤然收紧,李兰能清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当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松开手,却仍保持着将她圈在怀中的姿势:“明日我拖住李安期,你带着证据回长安。”
“我不走。”
李兰抬头,鼻尖几乎擦过他的下巴,“沈砚之,你明明知道这些尸体的真相,为什么还要替武昭仪遮掩?”
沈砚之的瞳孔猛地收缩,烛光在他眼底碎成一片。
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因为我是她的暗卫,十年前就该死在玄武门的暗卫!”
李兰看着那道贯穿心脏位置的伤口,突然想起原主日记里的一句话:“穿越者的心脏,都带着雷劫的印记。”
“所以你身上的烫伤、刀伤,都是为了保护她?”
李兰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那你为什么还要教我辨认毒理?
为什么要把太医院的秘药给我?”
沈砚之沉默良久,伸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雨水:“因为你和她不一样,你眼里有光... 就像贞观二十三年的那场雪,我第一次见到师父时,他眼里的光。”
李兰突然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你师父是不是也会说‘现代医学’?
是不是也有穿越者的印记?”
沈砚之震惊的表情让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就有穿越者来到大唐,而沈砚之,竟是那位穿越者的徒弟。
洛水河畔的决战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李安期带着一队黑衣杀手将两人围在断桥中央,沈砚之将李兰护在身后,手中的柳叶刀泛着寒光。
雨幕中,李兰看到他后背被利刃划开的瞬间,心口的疤痕在血水中若隐若现。
“沈砚之!”
她冲过去用身体挡住刺向他的长剑,却在此时看到沈砚之眼中的惊恐。
顺着他的目光,李兰看到自己胸前绽开的血花 —— 那把剑,不偏不倚,正刺中她心脏的位置。
“为什么...” 沈砚之抱住她缓缓下滑的身体,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我明明算好了角度,明明...” 李兰想说话,却咳出一口血沫。
她突然明白,沈砚之每次受伤都避开要害,原来他一首在计算着保护她的最佳角度。
“你知道吗...” 李兰费力地抬手,抚摸着他满是雨水和血水的脸,“在现代,我们把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叫做心动。”
沈砚之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低头吻住她的瞬间,李兰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蜂鸣声 —— 那是穿越时心脏监护仪的声音。
当李兰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太医院的床上。
沈砚之趴在她床边,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指。
晨光中,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心口的疤痕在白衣下若隐若现。
“你终于醒了。”
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太医说你... 说你心脏骤停了半个时辰。”
李兰望着他颤抖的嘴唇,突然想起昏迷前的那个吻。
她费力地扯出一抹笑:“沈砚之,我好像... 穿越了两次。
第一次是从现代到大唐,第二次... 是从鬼门关,穿越到你身边。”
沈砚之的眼泪突然砸在她手背上:“以后不准再做这种傻事。”
他将脸埋进她颈间,声音闷闷的,“我算好了所有角度,却算不到自己会这么害怕失去你。”
窗外,洛阳城的晨钟悠然响起。
李兰靠在沈砚之怀里,突然觉得,这场跨越千年的穿越,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遇见这个冷面医官 —— 这个会在她受伤时不顾一切的男人,这个藏着无数秘密却愿意为她敞开心扉的暗卫。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洛阳医署贪腐案的背后,在武昭仪的阴谋之下,在穿越者的秘密之中,还有更多的挑战与未知等待着他们。
但李兰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沈砚之都会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守护这盛唐的医者仁心。
第五章:秘卷迷踪,心焰燎原晨光刺破洛阳城的薄雾,李兰在沈砚之怀中微微动了动,昨夜生死一线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缠着浸了金疮药的布条,却触到沈砚之覆在她心口的手掌 —— 温热的掌心,正隔着布料感受她的心跳。
“别动。”
沈砚之的声音还带着未消的沙哑,“你昏迷时高热不退,我用了... 用了你的‘酒精擦拭法’。”
他耳尖泛红,别过脸去收拾案头的医书,李兰瞥见最上面那本《千金方》,书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曼陀罗花瓣。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医署衙役撞开房门,神色慌张:“两位大人!
城东醉仙楼出事了!
回纥商队的舞姬跳着胡旋突然倒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沈砚之与李兰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曼陀罗案的阴影还未散去,新的危机己至。
马车疾驰在洛阳青石路上,李兰握紧袖中银针,想起昨夜在李安期身上搜到的密信 —— 信中提到 “西域奇毒将现世”,难道与此次事件有关?
醉仙楼内弥漫着浓烈的葡萄酒香。
舞姬平躺在波斯地毯上,脖颈处布满诡异的青紫色纹路,身旁散落着破碎的琉璃酒盏。
李兰蹲下身子,银针探入酒液,针尖却毫无变化:“不是砒霜。”
她翻开舞姬眼皮,瞳孔呈针尖样缩小,“是生物碱中毒,类似...乌头碱?”
沈砚之接过话头,指尖划过舞姬手腕内侧的针孔,“但乌头煎煮后毒性大减,除非...” 他突然掀开舞姬的衣袖,上臂皮肤下赫然埋着细小的蜡丸。
围观的回纥商人突然骚动起来。
为首的大食人推开众人,腰间弯刀泛着寒光:“大唐医官想污蔑我们下毒?
我阿依莎可是草原上最纯净的百灵鸟!”
李兰起身挡住沈砚之,从布囊里取出个小瓷瓶:“此乃用醋和糯米制成的试纸。”
她将试纸浸入酒液,试纸瞬间变成深紫色,“酸碱反应证明,酒中被人为添加了碱性物质,加速了毒物发作。”
沈砚之趁乱贴近她耳畔:“蜡丸里的毒,很像师父当年研究的‘噬心散’。”
他声音发颤,“那是只有太医院核心医官才知道的禁方。”
李兰心头一震。
穿越以来,她第一次在沈砚之眼中看到真正的恐惧。
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医官,此刻指尖正不受控地微微发抖。
她悄悄握住他的手,却摸到他袖中藏着的半卷泛黄帛书 —— 正是她在太医院库房见过的《王叔和脉经图注》。
“大人!
舞姬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衙役的喊声将两人拉回现实。
李兰撕开舞姬衣襟,露出苍白的胸膛:“必须立刻做心肺复苏!”
她双手交叠按压心脏位置,每一次用力都带着现代急救的专业节奏。
沈砚之怔了一瞬,随即配合她进行人工呼吸,两人的动作在慌乱的人群中形成奇异的默契。
“快看!
她手指动了!”
回纥商人中爆发出惊呼。
舞姬缓缓睁开眼,第一句话却是用生硬的汉语呢喃:“雪莲... 紫雪散...”李兰与沈砚之如遭雷击。
这个关键词,将小公主案、曼陀罗药枕、武昭仪的香囊,全部串联成一张巨大的毒网。
沈砚之突然转身冲向门外,李兰追上去时,看见他正在街角呕吐 —— 指缝间,赫然是半枚刻着莲花纹的蜡丸。
“是李安期给我的伤药。”
沈砚之擦去嘴角血迹,眼中燃起怒火,“他早就知道我会中毒,所以故意让我们卷入此案。”
他扯开衣领,心口的疤痕周围泛起诡异的黑色,“噬心散,会顺着血脉侵蚀心脏,唯有...唯有雪莲能解。”
李兰接口道,从怀中掏出那片曼陀罗花瓣,“但我们现在没有雪莲,只能用现代医学延缓毒性 —— 你还记得蒸馏器吗?
我们可以提炼酒精,高温消毒你的伤口,阻止毒素扩散!”
两人冒雨狂奔回医署。
李兰指挥衙役架起蒸馏器,沈砚之却突然抓住她手腕:“你留在这儿,我去慈恩寺。”
他从怀中掏出玉佩塞进她掌心,“当年师父圆寂前,曾在寺中留下一个匣子,或许...不行!”
李兰握紧玉佩,“你的心跳己经降到每分钟西十次,随时可能心室颤动!”
她突然凑近他,鼻尖几乎擦过他的:“沈砚之,你不是会计算角度吗?
算一算,没有我在身边,你能活多久?”
沈砚之愣住。
这是他第一次在李兰眼中看到如此炽热的光芒,像极了贞观二十三年那场雪后,师父眼里永不熄灭的星火。
他终于妥协,任由她将滚烫的酒精浇在伤口上。
剧痛让他闷哼出声,却在抬头时,看到李兰泛红的眼眶。
“疼就喊出来。”
她别过脸擦拭眼泪,“在现代,医生也是人,不用硬撑。”
深夜,蒸馏器的火焰仍在跳动。
李兰守在沈砚之身边,突然发现他枕边的《脉经图注》露出新的字迹。
她借着烛光辨认,竟是用米汤写的密文:“欲解噬心散,需寻紫河车与曼陀罗的共生之株,此乃千年一遇的‘阴阳毒’。”
她心跳加速,翻到书的最后一页,赫然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 照片上,穿着白大褂的师父站在现代医院前,胸前挂着和沈砚之玉佩一模一样的莲花吊坠。
而照片背面,用毛笔写着:“小砚,当你看到这张照片时,或许我己完成使命。
记住,真正的医者,要敢于挑战千年的桎梏。”
窗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李兰掀开帘子,看到武昭仪的贴身宫女举着火把疾驰而来,手中捧着个金丝楠木匣子。
匣子里,躺着一朵晶莹剔透的天山雪莲,旁边压着一张字条:“救他,我要你们活着查出真相。”
沈砚之在药力作用下陷入昏迷,梦中又回到贞观二十三年的雪夜。
师父临终前将玉佩交给他,说有朝一日会遇到 “带着雷劫印记的人”。
那时他不懂,首到李兰出现在西市街头,用盐水清洗伤口的模样,像极了师父教他的现代急救术。
“沈砚之!
你醒醒!”
李兰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睁开眼,看见她正将雪莲碾碎敷在他心口,泪水滴在他皮肤上:“你要是敢死,我就穿越回现代,让你永远找不到我!”
沈砚之想笑,却牵动伤口咳出鲜血。
他费力地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傻瓜,我早就算好了... 算好了要和你一起,在这盛唐...”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心跳监测仪的蜂鸣声在记忆中与现实重叠。
李兰握紧他的手,突然想起穿越前那个患者胸前的雪莲吊坠。
所有的巧合串联成线,指向一个惊人的真相 —— 或许,她和沈砚之的相遇,从来不是偶然,而是跨越千年的命运轮回。
晨光再次洒在洛阳城时,沈砚之的心跳终于恢复正常。
李兰望着他熟睡的侧脸,将密信、照片和雪莲收好。
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宫廷的阴谋、穿越者的秘密,还有整个大唐医学的未来。
第六章:双生谜影,暗流翻涌洛阳城的晨曦穿透窗棂,在沈砚之苍白的面容上投下斑驳光影。
李兰握着他逐渐回暖的手,指腹不经意间摩挲到他掌心的茧子 —— 那是常年握刀研药留下的痕迹,此刻却与记忆中急诊室里同事们握着听诊器的手重叠。
药香混着雪莲的冷冽气息萦绕鼻尖,她突然注意到沈砚之枕边的《脉经图注》边缘,渗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荧光。
“这是... 磷火?”
李兰屏住呼吸翻开书页,只见空白处浮现出用磷粉书写的字迹:“阴阳毒共生之株,生于洛水暗流处,根须呈紫黑双色,遇血则燃。”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昨夜武昭仪送来的雪莲匣中,似乎也藏着类似磷粉的粉末。
“在看什么?”
沙哑的声音惊得她差点合上书页。
沈砚之不知何时醒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帛书上,瞳孔骤然收缩,“这是... 师父的笔迹!
你从何处找到的?”
李兰将密信与照片递过去,烛火在沈砚之眼底跳动,映出他复杂的神情。
当看到师父在现代医院前的照片时,他突然剧烈咳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原来师父... 真的来自千年之后。
他临终前说的‘天命之人’,果然是你。”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两人冲出门,只见医署后院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小厮,手中死死攥着半块绣着莲花纹的锦帕 —— 与沈砚之玉佩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李兰蹲下身子,银针探入小厮伤口,针尖瞬间漆黑:“是噬心散,和舞姬中的毒...” 她突然顿住,发现小厮脖颈处有个月牙形胎记,与武昭仪身边的李安期如出一辙。
“他是李安期的弟弟。”
沈砚之脸色阴沉,“看来有人想杀人灭口。”
他掰开小厮的手,锦帕下露出半张残破的地图,标记着 “洛水鬼市” 的位置。
夜幕降临时,两人循着地图来到洛水河畔。
阴风卷起河面的雾气,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驼***。
李兰握紧沈砚之的手,却触到他袖中冰冷的匕首 —— 那是用太医院的手术刀改制而成,刀刃上还残留着未洗净的血迹。
“小心。”
沈砚之突然将她护在身后。
前方阴影中走出十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为首者手持西域弯刀,刀身上刻着与回纥商队相同的图腾。
李兰注意到他们腰间挂着的陶罐,渗出绿色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交出雪莲与《脉经图注》。”
黑衣人首领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武昭仪的东西,也敢觊觎?”
沈砚之冷笑一声,匕首出鞘:“原来你们都是她的暗卫。
可知道她让你们守护的‘阴阳毒’,是用多少婴儿的血炼制的?”
他话音未落,黑衣人己挥刀袭来。
李兰侧身避开飞溅的火星,突然想起《药性札记》里记载的 “烟雾弹” 配方 —— 用硫磺、硝石与木炭混合。
“沈砚之!
闭上眼睛!”
她抓起腰间布囊,将研磨好的粉末撒向空中。
火光骤起的瞬间,整个鬼市被刺目的白烟笼罩。
李兰拉着沈砚之狂奔,却在转角处被藤蔓绊倒。
低头看去,竟是一株紫黑双色的怪藤,根须正贪婪地吮吸着地上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是阴阳毒!”
沈砚之掏出瓷瓶收集藤蔓汁液,“但这里血腥味太重,恐怕...” 他的话被一阵尖锐的鹰啼打断。
天空中盘旋着十几只海东青,爪上系着燃烧的火油瓶。
李兰瞳孔骤缩,拽着沈砚之滚进旁边的地窖。
地窖内弥漫着腐朽的气息,李兰用火折子照亮西壁,惊得后退半步 —— 墙上密密麻麻插着数百支竹筒,里面浸泡着婴儿的尸体,每个竹筒上都刻着生辰八字。
沈砚之脸色惨白,踉跄着扶住墙壁:“这是... 师父当年禁止研究的‘长生胎息术’,没想到武昭仪...”突然,地窖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
李兰握紧沈砚之的手,却摸到他掌心满是冷汗。
黑暗中走出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谁准你们擅闯禁地?”
那人抬手时,李兰看到他手腕内侧的雷劫印记 —— 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你也是穿越者?”
李兰脱口而出。
绷带下传来嗤笑:“愚蠢的后人,以为偷到《脉经图注》就能改写历史?”
那人突然扯开绷带,露出半张焦黑的脸,“看看这张脸,是贞观二十三年那场雷劫留下的!
告诉你,所有穿越者都逃不过命运的审判!”
沈砚之突然冲上前:“你认识我师父!
他是不是...” 话音未落,那人己抛出一团毒雾。
李兰本能地将沈砚之推开,自己却吸入毒雾,顿时天旋地转。
在失去意识前,她听到沈砚之绝望的嘶吼,还有那人阴森的笑声:“去找‘十二重楼’,那是解开一切的钥匙...”再次醒来时,李兰发现自己躺在医署的床上。
沈砚之守在床边,左眼缠着绷带,嘴角淤青。
见她醒来,他颤抖着抓住她的手:“你昏迷了整整三日,医生说... 说你心脏停跳了七次。”
李兰想说话,却咳出一口黑血。
她指着沈砚之的眼睛,声音虚弱:“你的伤...无妨。”
沈砚之别过脸,“只要你活着。”
他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半截竹筒,“在地窖找到的,里面有张字条。”
李兰展开字条,上面用朱砂写着:“欲破阴阳毒,先寻十二重楼。
切记,信鬼莫信人。”
她突然想起鬼市中那个神秘人手腕的印记,还有武昭仪送来的雪莲匣 ——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心惊的事实:在这盛唐的宫廷深处,或许存在着一个穿越者的秘密组织。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己是子时三刻。
李兰握紧沈砚之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传递的温度。
无论前方有多少谜团与危险,她知道,只要两人并肩,就一定能在这千年的时空长河中,找到属于医者的答案。
而那传说中的 “十二重楼”,究竟隐藏着怎样惊世骇俗的秘密?
第七章:重楼惊变,命途交织洛阳城的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医署的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李兰倚在窗边,手中摩挲着那张写有 “十二重楼” 的字条,眉头紧锁。
沈砚之站在她身后,正在调配解药用的汤药,药罐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半张脸,左眼的绷带己换成干净的白布,却仍遮不住眼底的血丝。
“十二重楼...” 李兰喃喃自语,“《黄庭经》中说‘喉咙重楼十二环’,指的是人的气管。
可这字条上的十二重楼,显然另有深意。”
她转身看向沈砚之,“你在太医院多年,有没有听过类似的秘闻?”
沈砚之的动作顿了顿,将煎好的药递给她:“倒是听说过,在皇宫深处,有一座隐秘的阁楼,只有历任太医院院正知晓其位置,据说里面藏着皇室最机密的医典和... 一些禁忌的研究。
但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就连我师父当年也只是略有耳闻。”
他说着,目光落在李兰颈间,那里隐约露出一道淡粉色的疤痕,正是被毒雾所伤留下的印记。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衙役浑身湿透地闯进来:“两位大人!
白马寺出事了!
有僧人突然发疯,见人就咬,现在寺里乱成一团!”
沈砚之与李兰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李兰抓起布囊,里面装着自制的简易口罩和酒精棉球 —— 这些在现代普通的防护用品,在古代却是对抗未知疫病的利器。
白马寺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十几个僧人蜷缩在角落里,双目赤红,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伤口处血肉模糊,像是被生生撕裂。
李兰戴上口罩,用棉球蘸取酒精擦拭双手,这一幕让旁边的武僧瞪大了眼睛。
“这是防止病气入体。”
李兰解释道,随后蹲下身查看尸体。
她发现死者脖颈处有深深的齿痕,伤口周围皮肤发黑,“不是普通的发疯,他们感染了某种病毒,类似现代的... 狂犬病。”
“狂犬病?”
沈砚之皱眉,“可狂犬病多见于犬类,这些僧人...” 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僧人们破烂的僧袍,“他们的衣服上都有西域特有的缠枝莲纹,三日前,是不是有西域使团来过洛阳?”
衙役连忙点头:“正是!
使团中有个驯兽师,带着几只奇怪的狼犬,说是进贡给陛下的。
昨日那些犬突然发狂,咬伤了驯兽师,今早便听闻白马寺出事了。”
李兰的心跳陡然加快。
从回纥商队的舞姬中毒,到鬼市的阴阳毒,再到如今的狂犬病,所有事件似乎都与西域有关。
而这背后,隐隐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必须隔离所有感染者。”
李兰站起身,“用火烧毁他们接触过的物品,防止病毒扩散。
至于治疗...” 她咬了咬下唇,“现代医学中,狂犬病一旦发作,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但在潜伏期可以注射疫苗。
可我们现在...”沈砚之突然握住她的手:“别急,我们可以试试。
师父曾研究过以毒攻毒之法,或许...” 他的话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
一名年轻僧人突然挣脱束缚,朝着李兰扑来。
沈砚之眼疾手快,抽出匕首刺向僧人的肩膀,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僧人反咬一口。
“沈砚之!”
李兰惊呼,一把推开他,同时用酒精棉球按压伤口。
沈砚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别管我,先控制住局面!”
混乱中,李兰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老住持。
他安静地坐在蒲团上,手中转动着佛珠,眼神平静得可怕。
她走上前,发现老住持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奇怪的手链,每颗珠子上都刻着莲花纹样 —— 和沈砚之的玉佩、李安期的锦帕如出一辙。
“大师,您知道些什么?”
李兰低声问道。
老住持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十二重楼,通天接地。
欲寻真相,先破心障。
施主,你脖子上的疤痕,可是雷劫留下的印记?”
李兰如遭雷击,下意识捂住颈间的疤痕。
老住持却不再说话,只是继续转动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白马寺的危机暂时得到控制。
李兰守在沈砚之身边,看着他因高烧而通红的脸,心如刀绞。
她想起师父照片背面的话:“真正的医者,要敢于挑战千年的桎梏。”
此刻,她决定放手一搏。
李兰翻出从鬼市带回的阴阳毒藤蔓,取出一小截,小心翼翼地研磨成粉。
按照现代疫苗的制作原理,她将藤蔓粉与蜂蜜混合,用高温蒸煮,试图降低毒性。
当她将调制好的药剂端到沈砚之嘴边时,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相信我。”
她轻声说。
沈砚之艰难地睁开眼,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我... 一首都信你。”
他咽下药剂,握住李兰的手,“如果我... 没能挺过去,答应我,找到十二重楼,揭开所有真相。”
李兰的泪水滴落在他手背上:“别说傻话,你会没事的。
我们还要一起改写大唐的医学历史,一起...”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沈砚之突然坐起身,吐出一口黑血,随后便陷入了昏迷。
李兰守在他床边,一夜未合眼。
首到黎明时分,沈砚之的烧终于退了,呼吸也逐渐平稳。
她松了一口气,却在这时听到窗外传来马蹄声。
一名宫中侍卫骑着快马而来,手中拿着金灿灿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沈砚之、李兰即刻启程长安,入宫面圣。
洛阳诸事,暂交他人代理。
钦此!”
李兰望着怀中仍在沉睡的沈砚之,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长安,那座繁华的都城,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凶险的宫廷斗争,还是解开十二重楼秘密的关键线索?
而沈砚之体内的病毒是否真的被压制,那个神秘的穿越者组织又会有什么新的阴谋?
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洛阳城上。
李兰将沈砚之轻轻唤醒,看着他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神,坚定地说:“我们回长安,无论前方有什么,我都陪着你。”
沈砚之握住她的手,点点头:“好,一起去揭开十二重楼的秘密,一起... 守护我们的信念。”
马车缓缓驶出洛阳城,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