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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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的地牢,空气永远是浑浊的混合体——浓重的铁锈味、腐烂稻草的霉味、隐约飘荡的陈旧血腥味,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死寂的寒冷。

狭窄的天窗外漏下灰蒙蒙的天光,无力地照亮肮脏石壁上凝结的水珠和可疑的深色痕迹。

云蘅背靠冰冷的墙壁,铁链锁住她的手腕脚踝,粗糙的铁环摩擦着冻疮的伤口,带来一阵阵迟钝的刺痛。

墙壁上挂着的、式样不一的刑具在昏暗中泛着幽幽冷光,皮鞭上的倒刺,烙铁上残留的焦黑,还有那尖锐的铁钩,无不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她的案子成了悬在头上的刀,无人提及何时审问,却也无人提审。

寂静是最难熬的刑罚。

每一刻,那些黑暗中的刑具都如同死神的獠牙,在她精神上反复撕咬。

昏沉的折磨里,那个七窍流血的白雀影像与深蓝色蝶影交叠,还有母亲最后那张绝望的脸,在眼前不断闪现、扭曲。

一股浓烈的致幻药草气味不知何时在牢房角落弥漫开来,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编织着绝望。

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墙壁上的水珠仿佛流淌出血泪,刑具的影子拉长成狰狞的鬼爪。

意识被一点点拖入泥沼般的混沌,一个低沉而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回响:“解脱…结束吧…用额头撞向那冰冷的铁枷…只要一次…痛苦就消失了…”那声音如同魔音贯耳,诱惑着她迈向悬崖。

就在她意识即将溃散、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墙壁上突出的铁枷一点点挪动时,那手腕上深蓝色的蝶影又一次刺破迷雾!

冰蓝色的蝶翼在扭曲的幻境中张开,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那不是幻觉!

是真实存在过的标记!

这恐怖的标记像一盆冰水,让她几近昏沉的意识猛地一个激灵!

“不——!”

内心的嘶吼堵在喉咙,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腥甜的血味在口中弥漫,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突兀的巨响炸响在寂静的地牢通道里!

沉重的精铁牢门被猛地从外面拉开,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着人的神经。

两个凶神恶煞的太监提着胳膊粗的棍棒闯了进来,看也不看,铁钳般的手抓住云蘅瘫软的身体,粗暴地往外拖去。

冰冷的地面摩擦着她的皮肤和破烂的衣物,留下刮蹭的痕迹。

她像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被一路拖行,最终重重地扔在慎刑司审讯室中央冰冷刺骨的青石地上。

空气在这里似乎更加稀薄冰冷,墙壁上挂满的刑具在火盆跳跃的火光下投下狰狞扭曲的影子。

一个身材异常壮硕、袒露着纹满狰狞刺青上身的刽子手,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面前火盆里烧得通红的烙铁。

通红的金属尖端在火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噼啪声,顶端己然白热化,散发出灼热的气浪。

刽子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麻木的眼神扫过地上的云蘅,就像在看一块待宰的肉。

他甚至无需示意,身旁的帮凶己经上前一步,粗鲁地分开钳制云蘅的太监,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抓住她后颈的衣领,像提一只小鸡般将她整个人粗暴地拽了起来!

力量之大,几乎让她双脚离地!

另一只铁爪般的手狠狠捏住了她尖瘦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正对上前方那火盆里发出致命红光的铁块!

一股强烈的灼热感扑面而来,皮肤甚至能感受到那股足以烧焦一切的热浪!

白炽的烙铁尖端距离她的脸颊越来越近!

不到三寸!

那尖端散发的高温己经让她额前的碎发开始卷曲发焦,眼睫传来灼痛感!

死亡的热浪扑面而来!

脸颊的皮肤被那白炽烙铁逼近时散发的热气灼得发烫,甚至开始感到细密的刺痛!

云蘅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跳动!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等待那皮焦肉烂的剧痛降临,迎接那伴随一生的屈辱烙印!

然而——预想中足以令人昏厥的灼痛并未降临!

相反,一声清脆悦耳的玉器相击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死寂而充满血腥味的刑房上空响起。

“住手!”

一个沉静的、略显沙哑的女声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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