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从山里带回来一个嫂子。嫂子长得很美，就是不爱说话，身子单薄得像张纸。
我哥却把她疼到了骨子里，天天抱着她说话，把好吃的都留给她。村里人都羡慕我哥，
说他娶了个仙女。可我看得清楚。嫂子从来不吃饭，身上还总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檀木味。
直到那天夜里，我看见我哥拿着画笔，正一点点描摹着嫂子掉色的嘴唇。01“哥，饭好了，
叫嫂子出来吃吧。”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冲着里屋喊。里屋静悄悄的。
只有我哥压抑着兴奋的声音。“阿音，你看，这是我托人从镇上给你买的胭脂，
你涂上一定好看。”“你皮肤白，就适合这种艳的。”我叹了口气，解下围裙。“哥，
我叫你呢，饭都凉了。”门帘一挑，我哥沉着脸走出来。“嚷嚷什么？”“嫂子身子弱，
经不起吵。”他几步走到桌边，拿起碗，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堆得冒尖。
然后转身又进了里屋。“阿音，吃饭了，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我喂你，啊，张嘴。
”我坐在桌边，听着里屋传来的动静，一点胃口都没有。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三个月。
三个月前，我哥从山里带回来一个女人，说是我嫂子，叫阿音。嫂子很美，美得不像真人。
皮肤是上好的瓷器，眼睛是通透的琉璃。可她从来不说话，也不走路。每天大部分时间，
就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我哥说她生了怪病，身子虚。可我知道，不是的。
因为我从没见她吃过一粒米，喝过一口水。她身上那股潮湿的檀木味，也越来越浓。
村里的王婶来串门，看见我哥抱着嫂子，一口一口地喂饭。王婶撇着嘴，悄悄拉我到一边。
“小丽，你哥是不是中邪了？”“这哪是娶媳妇，这是供了个祖宗啊。
”“你看你嫂子那脸白的，跟纸糊似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我没说话。因为王婶说的，
都是真的。那天夜里，我起夜，路过哥嫂的房间。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
我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屋里的一切。我哥坐在床边，
手里拿着一支极细的画笔。他面前，嫂子安静地坐着，头微微仰着。我哥正专注地，
一点一点地，描摹着她那已经有些掉色的嘴唇。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痴迷与狂热。
仿佛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品。我的血，在那一刻，凉透了。第二天，我哥要去镇上。
他像往常一样，把嫂子抱到窗边的椅子上。“阿音，你乖乖在家，我很快就回来。
”嫂子静静地“看”着他，唇色是昨夜刚补上的鲜艳。我哥走后，我犹豫了很久，
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他的房间。那股潮湿的檀木味扑面而来。我走到嫂子面前。她真美。
美得没有一丝瑕疵。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碰一下她的脸。“别碰她！
”一声暴喝从我身后传来。我吓得一哆嗦，猛地回头。我哥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门口，
眼睛赤红地瞪着我。他手里提着一个木箱，青筋在他手臂上暴起。“我说了，她身子弱，
经不起碰！”他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然后紧张地检查着嫂子。“阿音，别怕，我回来了。
”他把嫂子抱进怀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我踉跄着退后两步，撞到了桌子。
桌上的一个瓷杯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我看见，一片碎瓷片旁边，
静静地躺着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红。那是从嫂子嘴唇上，掉下来的漆皮。02我哥的眼神，
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滚出去。”我狼狈地跑出了房间。从那天起，
我哥看我的眼神就变了。充满了警惕和疏离。他甚至给他们的房门上加了一把新锁。
我越发觉得，这个家里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村里的闲言碎语也越来越多。“李家那小子，
自从带回来那个哑巴媳妇，整个人都魔怔了。”“是啊，
前两天我还看见他对着个木头疙瘩说话呢。”“什么木头疙瘩？”“就是他家后院那个，
整天拿布盖着，神神秘秘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哥家的后院，
确实有一个用油布严密覆盖的木棚。那里是我哥的木工房，他以前是个手艺很好的木匠。
但自从带回嫂子，他就再也没碰过那些工具。那个木工房，也成了禁地。
趁着我哥去给嫂子采“草药”的功夫，我偷偷溜进了后院。木工房的门也上了锁。
但常年的风吹日晒，旁边的窗户已经有些松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窗户撬开一条缝，
钻了进去。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檀木混合着桐油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工房里很暗。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我看见了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墙上，挂满了各种人体部位的草图。
从头颅到指骨，精细得令人发指。地上，散落着一些雕刻到一半的木制手臂和腿。那手，
五指纤纤，连指甲的弧度都完美无瑕。那腿，线条流畅，仿佛能看到皮肤下的肌肉纹理。
在工房的最里面，立着一个未完成的……人。它的身形轮廓，和嫂子一模一样。
只是脸上还没有五官，一片空白。我吓得腿都软了，扶着墙才没有倒下。
在角落的一个木箱里，我翻到了一本陈旧的笔记。翻开第一页，是我哥熟悉的字迹。
“画骨为皮，刻木为心，引魂入体，死生复还。”“阿音，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失败。
”“我会把你，完完整整地带回来。”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阿音，又是阿音。
这个名字像一个魔咒。我继续往后翻。笔记里记录着一种我闻所未闻的禁术。如何选材，
如何雕刻，如何上漆。甚至，如何“引魂”。笔记的最后几页，画着一张地图。地图的终点，
是村子后山的一个山洞。旁边标注着两个字：魂引。我正看得心惊肉跳，
忽然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是我哥回来了！我慌忙把笔记塞回箱子，
手忙脚乱地从窗户爬了出去，又把窗户恢复原样。我刚躲到柴房后面，
就看见我哥径直走向了木工房。他站在门口，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那双阴郁的眼睛，
缓缓扫过整个院子。最后，落在了我藏身的柴房。我的心，瞬间提到了顶点。03“小丽，
出来。”我哥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我不寒而栗。我磨磨蹭蹭地从柴房后面走出来。
“哥……”他没有看我，而是掏出钥匙，打开了木工房的门。“进来。”我双腿像灌了铅。
他回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想让全村人都知道吗？”我打了个哆嗦，
只能跟着他走了进去。门在我身后关上，屋里瞬间暗了下来。他点亮了一盏油灯。
豆大的火光，映着他晦暗不明的脸。也照亮了那些诡异的木制肢体。“你都看到了？”他问。
我点了点头，不敢说话。我以为他会发怒，会像上次一样把我推开。但他没有。
他只是疲惫地坐在一张木凳上，双手插进了头发里。“我快疯了，小丽。”他的声音，
带着一丝哽咽。“我真的快疯了。”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原来，嫂子阿音，
并不是他从山里“带”回来的。她是镇上的姑娘，和我哥早就定了亲。他们很相爱。
就在他们准备成亲的前一个月，阿音跟着她爹去后山采药，遇到了山体滑坡。
等我哥和村里人找到她时，她已经没气了。“我抱着她，她的身子一点点变冷。
”“我怎么都捂不热。”我哥的声音在发抖。“我们家祖上，传下来一门手艺，
不是做家具的木匠活，是……是做人偶的。”“传说，只要手艺够精，
再找到合适的‘魂引’，就能让逝去的人，以另一种方式‘活’过来。”他抬起头，
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把阿音葬在了后山，然后就开始没日没夜地雕刻。
”“我失败了很多次，那些……”他指了指地上的残肢。“都是失败品。”“直到三个月前，
我终于做出了最完美的‘阿音’。”“我按照祖籍上说的，去了后山的那个山洞，
找到了‘魂引’，举行了仪式。”“然后，她就‘活’了。”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简直比村口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要离奇。“哥，你……你这是疯了！那只是个木头娃娃！
”“她不是！”我哥猛地站起来，激动地反驳。“她是阿音！她的灵魂就在里面！
她能听懂我说话！”为了证明给我看，他突然拉着我冲出木工房，打开了他房间的锁。
他把我推到嫂子面前。“你看！你看她的眼睛！”我看向嫂子。那双琉璃般的眼睛，
依旧空洞，没有焦距。“阿音，”我哥的声音变得无比温柔，他凑到嫂子耳边，
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你送了我一枝迎春花。
”话音刚落。我看见，嫂子那僵硬的头，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侧了一下。
仿佛是在回应。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吓得连连后退，语无伦次。
“鬼……有鬼……”“小丽！”我哥一把抓住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求你了，
不要说出去。”“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这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只要你不说，
我什么都答应你。”他一个七尺男儿，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
又看了看那个诡异的“嫂子”，心里乱成一团麻。是怜悯？是恐惧？我说不清楚。最终，
我还是心软了。“哥，我……我不会说的。”我哥闻言，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放开我，转身又去爱怜地抚摸嫂子的脸颊。我失魂落魄地退出了房间。我的脑子很乱。
这个世界，真的有“引魂”这种事吗？还是我哥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
那个轻微的偏头动作，是不是也只是我的错觉？我需要冷静。我需要一个答案。夜深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如果我哥说的是真的，
那嫂子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如果他说的是假的，那我哥就病了，病得很重。
我必须去那个山洞看一看。去看看那个所谓的“魂引”，到底是什么东西。04“哥，
你疯了！”第二天一早，我对我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正在给嫂子梳头，
闻言动作一顿。“小丽，我们说好的。”“我没说好！”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那是自欺欺人！嫂子已经死了！”我哥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她没死。”“她死了！
你守着一个木头人有什么用！你应该去看看大夫！”“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但还是鼓起勇气。“我说，你应该去……”“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打我。“滚。”他指着门外，“这个家不欢迎你。”我红着眼眶，冲出了家门。
我没地方可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后山的山洞。我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把我哥变成了这样。后山的路崎岖难行。我凭着记忆里笔记上的地图，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里的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哭。
我心里有些发毛，但一想到我哥的样子，又坚定了脚步。终于，我在一处隐蔽的石壁下，
找到了那个山洞。洞口很小，被藤蔓遮掩着。我拨开藤蔓，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了进去。山洞不深。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些散落的干草和燃尽的蜡烛。没有什么“魂引”。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难道，
真的是我哥臆想出来的？我松了口气，又觉得无比失落。我哥真的病了。我该怎么办？
带他去镇上看大夫？他肯定不会同意。我正准备转身离开，
手电筒的光无意中扫过山洞的石壁。石壁上，好像刻着字。我凑过去，仔细辨认。那不是字，
是画。画上，是一个男人，正在雕刻一个人偶。旁边，还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看身形，
很像是我哥和嫂子阿音。可……为什么是两个人？我继续往下看。第二幅画，男人偶做好了，
他抱着女人偶，脸上是满足的笑。而那个男人偶，孤零零地站在一边。第三幅画，
男人开始给男人偶“上课”。教他说话，教他走路，教他如何“当一个弟弟”。我的心，
猛地一沉。一种极其荒谬，又极其恐怖的猜测，在我脑中形成。我颤抖着手，
继续看第四幅画。画上，男人带着两个人偶，回到了村子。他对所有人说，
他带回来一个媳妇，而他的弟弟，一直在家等他。我的呼吸，停滞了。我猛地抬起手，
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光滑，有温度，有脉搏。我是活的。我一定看错了。
这只是个不知所谓的故事。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山洞，天已经全黑了。我拼命地往家跑，
我想立刻看到我哥，想让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当我跑到家门口时，
我看到我哥就站在院子里。他好像一直在等我。月光下，他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小丽，你去哪了？”他的声音，和我记忆里一样，带着兄长的关切。我冲过去，
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哥！山洞里的画，是什么意思？”我哥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悲悯。“你不好奇，为什么你从小到大，
从来没生过病吗？”我愣住了。“你不好奇，为什么你的记忆，
总是停留在我们一起玩的那些片段，再往前，就一片模糊吗？”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你不好奇，为什么你也从来不觉得饿吗？”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
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刻刀。那是我在木工房里见过的。他用刻刀的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
没有疼痛。也没有血。一小片皮肤颜色的漆，应声剥落。露出了下面，清晰的，檀木的纹理。
我哥叹了口气，眼神像是看着一件不听话的作品。“哥忘了给你补妆了，小丽。”“别乱跑，
不然你也会掉色的。”05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我不是我。
我是……一个木头人。我哥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愧疚。“小丽，
对不起。”他拉着我，走进了那个我曾经无比恐惧的木工房。他点亮油灯，让我坐下。
“三年前，那场山体滑坡，死的不是阿音一个人。”“还有你。”我哥的声音，
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找到了你们的尸体，我谁都救不了。”“我是个木匠，
我只会做木头。”“所以，我就想，我要把你们做出来。”他指了指墙上的草图。
“我先做的你。”“因为你简单。”“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让你能走路，能说话，
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你的记忆，是我一点点告诉你的。我给你讲我们小时候的故事，
一遍又一遍，直到那些故事变成你的记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会做饭，
会洗衣。可我从来不觉得累。我的身体，会跑，会跳。可我从来没出过汗。一切的不合理，
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那……嫂子呢？”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她是我的第二个作品，也是最完美的作品。”“我把所有最好的材料，最好的手艺，
都用在了她身上。”“但她……不像你。”我哥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和挫败。“她无法行动，
无法说话，就像一个真正的娃娃。”“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是‘魂引’的力量不够，
还是我的手艺没到家。”“所以，我只能每天陪着她，抱着她，希望能像唤醒你一样，
唤醒她。”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小丽，现在这个家，就剩我们三个了。
”“我们是家人，对不对？”家人？一个疯子，和两个他亲手制造出来的木偶。
这就是我们的“家”。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外走。
“你要去哪？”我哥紧张地问。“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走出了木工房，走出了院子，
像个幽魂一样在村里的小路上游荡。村民们看到我，都指指点点。“你看，
李家那小子也傻了。”“真是可怜，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散了。”他们不知道。这个家，
早就散了。我走到村口的河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那张脸，熟悉又陌生。我抬手，
用力在脸上搓了一下。水变得有些浑浊。倒影里的那张脸，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斑驳。
我看着那张斑驳的脸，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我正在“消失”。我哥说，我会掉色。
掉色之后呢？是会变成一具光秃秃的木头，还是会直接散架？我不敢想。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家。我哥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我脸上的狼狈，他愣了一下，
随即扔下斧子，拉着我进了屋。他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各种颜色的颜料和画笔。他让我坐好，像一个画家对待他的画作一样，小心翼翼地，
为我“补妆”。冰凉的笔触落在脸上。我一动不动，像个真正的木偶。“小丽，别怕。
”我哥的声音很温柔。“有哥在，你不会有事的。”他的温柔，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的窒息。
我是他的作品，是他的“弟弟”。我的人生，我的存在，都由他定义。我没有过去，
也没有未来。我只是一个活在他悲伤记忆里的，精致的替代品。06从那天起，
我的世界开始褪色。不仅仅是我的脸。我哥对我看得更紧了。他不再让我出门，
每天把我关在家里。他说：“外面风大，会把你的漆吹坏的。”我每天的工作，
就是打扫屋子，准备一日三餐。当然，那些饭菜最后都进了我哥的肚子。我和“嫂子”，
依旧是这个家的旁观者。我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症状”。我的关节，
在转动时会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尤其是在阴雨天，这种声音会更加明显。我的身体，
也变得越来越僵硬。有一天早上，我甚至无法自己从床上坐起来。是我哥把我“扶”起来的。
他给我检查了身体，眉头紧锁。“是里面的榫卯结构受潮了。”他说着，
拿来了工具箱和桐油。他让我脱掉衣服，像修理一件家具一样，把我的胳膊和腿拆了下来。
我看着自己的“零件”被摆了一地。那种感觉，怪异又恐怖。我哥拿着砂纸，
仔细地打磨着我关节处的每一个连接点。然后，涂上一层厚厚的桐油。“这样就好了，
能管一阵子。”他重新把我的“零件”组装起来，活动了一下我的胳膊。“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