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了，很奇怪的梦。那是一个被四栋小楼围起来的地方，里边有怪物，很多的怪物。
我的面前有三个门，有声音告诉我，这里边两个门是生门，能让我活命。至于另一个，
如果选到，那就听天由命吧……灰白的云遮天蔽日，雾气互相纠缠着，
一个女人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楼里，她梳着松松的圆髻，插一支素银扁簪，
月白布衫镶着细窄青边，下身是藏青褶裙。我能看她在楼道里左顾右盼，
脚步虚浮的往前走几步，又突然停住，回头不断寻找着什么。猛然，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嘴巴一张一合。虽然有些远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但根据口型我能知道。“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凭空的，我打了个冷颤。
我试图转头离去，却有一股力量将我推往第二扇门……“说完了？”韩春阳合上本子，
目光平静的看着讲自己做了什么梦的夏生。“从科学角度，
重复梦境多与未处理的情绪、反复出现的压力源相关，
是大脑巩固记忆、调节情绪的一种方式。”夏生从床上坐起来，太阳穴像是被针扎过一样。
可能是昨夜的梦太沉了，那些混乱的场景在他脑海里翻涌不休，
像是一整夜没合眼般疲惫似的。“你说的这我都知道”，夏生揉了揉头，
“可我今天真觉得很不对劲。”“是应该感到不对劲。”韩春阳看了看手表，八点五十，
“平时这个时候，任九日已经到达你的床前，然后……”“砰！
”夏生卧室的门被猛地打开撞到了门后的墙上。“夏生啊！我的小生生！我来叫你起床了！
”未见其人先见其肚，一个胖乎乎的男生从门口跑了进来，笔直的走向夏生的床边。
“军师啊，我女神又给我发消息了，巨蟹座这种怎么追啊？”“刚刚好。
”韩春阳推了推眼镜。“九日，首先，别叫我小生生，其次，我不会追女生。
”夏生一脸无奈道，他咋知道那些女生为啥会喜欢他，更别说教了。“先洗漱吧，
起床吃个饭也差不多去学校了。”夏生、韩春阳和任九日是同一所大学的大三舍友，
搬出去住纯属“被迫抱团”——学校宿舍去年暑假开始翻新，工期一推再推，
三人嫌临时安排的周转房拥挤嘈杂，又刚好在学校附近找到一间带阳台的两居室，
租金分摊下来性价比极高，索性搬出来合租，成了“校外同居”的铁三角。至于回家，
夏生的父母从小便失踪了，韩春阳他们则都是外地，也是没办法的事。吃完饭拎起书包出门，
一路上任九日攥着手机絮絮叨叨，屏幕上是他女神发来的“？
”“你说巨蟹座是不是都喜欢温柔型？我昨天给她带了热奶茶，她就回了个‘谢谢’，
是不是嫌我不够浪漫？”韩春阳走在中间，手里翻着一本心理学导论，
头也不抬地接话：“浪漫的核心是情绪价值，不是形式。
你上次在图书馆大声喊她名字送零食，已经踩了‘边界感’的雷。”夏生没心思掺和这些，
昨晚的梦真实的可怕，尤其是那个女人的口型和被推向第二扇门的触感让他心慌。
就当路过校门口的公交站时，
他无意间瞥见站台广告牌上的公益海报——画面里竟是四栋围起来的灰黑色小楼，
楼中间的空地上雾气缭绕，和梦境里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
海报右下角本该印广告语的地方，用惨白的字体写着一行小字：“两门生，一门命”。
“这海报什么时候换的？”夏生停住脚步，指着广告牌，后背泛起凉意。他每天都走这条路，
昨天还明明是大学生征兵宣传，怎么一夜之间就换成了这个？任九日凑过来扫了一眼，
挠了挠头：“没见过啊，看着怪渗人的。”话音刚落，站台的电子屏突然闪烁起来，
原本滚动的公交线路变成了一片雪花点，接着竟缓缓浮现出三个模糊的门形光斑，
中间那扇门的光斑忽明忽暗，像是在召唤。韩春阳也收起了书，
眼神凝重地盯着电子屏：“这不是正常的广告投放，电子屏的编码逻辑不可能出现这种画面。
”“更何况……这和夏生的梦里完全一样。”就在这时，
边上的站台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一段模糊不清的女声，重复着同一句话，
断断续续的，
却让夏生浑身汗毛倒竖：“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第三次……”周围的雾气似乎更浓了。
韩春阳皱起眉，推了推眼镜：“站台的喇叭早就坏了，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随着电流声戛然而止，周围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夏生猛地转头，看向对面小区楼的方向，
因为这个小区的楼层比较低六七层，所以他能完整的观察它。
就当目光到了靠着路边的那一栋楼楼顶时，他看见一个女人正站在阴影里，
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她和梦里一样，穿着那件月白短衫和藏青褶裙，
同梦里的模样分毫不差。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做出一个口型。“该选门了。”夏生心脏一紧，
呼吸都滞了。脑子里，一遍遍重复“该选门了”，和梦里被推向第二扇门的推力重叠，
后背的汗顺着脊椎往下淌。“走！”韩春阳拉着夏生转身，任九日赶紧跟上。刚踏出公交站，
身后“啪”的一声，电子屏黑了，再回头，那张诡异海报已经变回征兵宣传，
像被人按了重置键。“不是幻觉。”夏生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她的样子、海报上的‘两门生，一门命’，跟梦里一模一样。”“梦里是‘第二次见面’，
广播里‘第三次’，现在她让你选门。”韩春阳语速飞快，“这是按顺序推进的流程，
对方针对性极强。”任九日咽了口唾沫：“谁啊？跟夏生有啥仇？搞这些鬼把戏。
”夏生脑子里乱成一团，他确定没见过这个女人，也没去过四栋小楼围起来的地方，
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扎在肉里的刺，越想越难受。上课铃响了，教授在台上讲课，
夏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眼前总晃着那三个门，还有女人在楼道里左顾右盼的样子，
脚步虚浮，像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中途休息，夏生冲去洗手间洗脸，冷水泼在脸上，
总算让他稍微清醒了点，抬头看镜子，却发现镜面雾气没散，隐约映出三个门的影子，
中间那扇红得扎眼。他吓了一跳，抬手擦镜子，影子又没了，
只剩自己苍白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回到教室，手机突然震了一下，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只有一串地址：城郊老街三号巷。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话。“怎么了？”韩春阳凑了过来。
“是那个搞鬼的？”夏生点头，心里发沉：“她知道我们要找她。”“老街是民国老街区，
全是青砖小楼，跟梦里的风格对得上。”韩春阳看了看短信推了推眼镜，“不能等，
现在就去。对方在逼你选门，拖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边上的任九日急了：“万一有危险咋办？要不叫上几个同学一起？”“人多没用，
对方针对的是夏生。”韩春阳起身收拾书包，“人多反而容易乱，我们三个足够。
”三人没回宿舍，直接打车往城郊老街去。车子越往城外开，雾气越浓，
路边的树只剩模糊的影子。司机一路嘟囔，说这地方真邪门，放下他们就踩着油门窜了，
轮胎碾过青石板，溅起一片水雾。老街静得吓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青石板路坑坑洼洼，
踩上去“咯吱”响，回声在巷子里荡来荡去。两旁的青砖瓦房歪歪扭扭，窗户破了洞，
黑黢黢的，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三号巷在哪？”任九日紧紧贴着夏生，头都不敢抬。
“在这里。”韩春阳顺着墙根找门牌，雾气里，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露出来，
上面刻着“三号巷”三个字，笔画都快被锈蚀没了。三人走进巷口，巷子更窄，
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雾气裹着霉味和一股说不清的腥气，呛得人嗓子发紧。走了几十米，
前面突然开阔，四栋小楼赫然出现在眼前，围成一个四方院，
跟梦里、海报上的场景完全复刻。夏生停下脚步，心脏狂跳得快要撞出来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