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国营罐头厂的厂长，最近快被隔壁新开的私人工厂卷死了。他想了个馊主意，
让我去当卧底，最好能吹吹枕边风，策反那个姓江的。这天，
我哥在电话里急得跳脚：姓江的要去截咱们的出口单子，你必须想办法把他干倒！
我心里一慌：哥，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干？
电话那头传来我哥恨铁不成钢的怒吼：你不是天天念叨妇女能顶半边天吗？
拿出你的本事来！被他这么一激，我挂了电话，热血冲头，
一把推开正在灯下看图纸的男人。江厂长，今天这批货，你别想要了！
男人被我推倒在床上，非但没有反抗，反而顺势搂住我的腰，
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的笑意：行，货不要了，要你。正文01我叫陈月，我哥叫陈伟，
是红星罐头厂的厂长。这厂子是我爸传下来的，半死不活。
尤其在隔壁开了一家私人食品厂后，我哥的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隔壁厂的厂长叫江深，
一个返城知青，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本事和票子，搞的那个“深月”牌罐头，
味道比我们的好，包装比我们的洋气，眼看就要把我们厂挤兑黄了。我哥急得满嘴燎泡，
最后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月月，哥求你了，你去江深身边，给哥当个眼线。
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扛得住你这朵鲜花？”我看着我哥那张憔悴的脸，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就这样，我揣着“美人计”的剧本，成了江深厂里的临时工，负责打扫卫生。江深这人，
平时看着冷冰冰的，不怎么说话，一门心思扑在厂子里。我来了半个月，除了知道他爱吃辣，
每天都要看一堆外文资料外，屁都没打探出来。直到今天，
我哥从厂里给我打了那个要命的电话。“月月，机会来了！姓江的要去截咱们的出口单子，
你必须想办法把他干倒！”我拿着听筒，手心直冒汗：“哥，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干？
”“你不是天天念叨妇女能顶半边天吗？拿出你的本事来！”我哥的声音跟打雷似的，
震得我耳朵嗡嗡响。他说的“干倒”，是要我在生意上想办法。可我一个扫地的，
哪懂什么生意。我满脑子都是我哥那句“拿出你的本事来”，
和我妈以前常念叨的“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拿住男人”。热血一上头，我把心一横。
江深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橘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他正坐在桌前，低头看着一张画得密密麻麻的图纸，眉头微蹙。他穿了件白色的确良衬衫，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很高。我走到他跟前，
他头也没抬，只淡淡问了句：“有事？”“江厂长，”我鼓足勇气，
学着电影里那些坏女人的样子，声音都有些发颤，“今天这批货，你别想要了！”说完，
我心一横，伸手就把他往床上推。那是一张供他午休的单人床。我以为他会反抗，会惊愕，
会把我当成疯子一样推开。可他没有。男人高大的身躯顺着我的力道倒在床上，
图纸散落一地。我整个人因为惯性扑在他身上，姿势暧昧到了极点。我脑子“嗡”的一声，
瞬间清醒了，正想爬起来，一只大手却扣住了我的腰。江深仰面躺着，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我，
里面没有一丝惊讶，反而漾着我看不懂的笑意。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行，
货不要了，要你。”下一秒，天旋地转，我被他翻身压在了下面。他的手撑在我耳边，
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指腹有些粗糙，带着薄茧。那只手我见过，
虎口处有一道陈年旧疤，听说是当年在乡下干活留下的。“陈厂长的妹妹，胆子果然不小。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我浑身的血都凉了。他……他知道我的身份？
02“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光了毛的鸡，
赤条条地暴露在猎人面前。江深没回答，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我。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戏谑，有探究，还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从你第一天来我厂里，我就知道了。
”他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陈伟让你来的？”我咬着唇，不说话。
这算是默认了。心里又羞又气，原来我这两个星期的“卧底生涯”，在人家眼里就是个笑话。
我哥还指望我吹枕边风，我连人家枕头边都没摸到，底裤都快被人家扒干净了。
“回去告诉你哥，想在生意场上赢我，就拿出真本事。派个妹妹来算怎么回事？美人计，
也得看美人愿不愿意。”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尤其是最后一句，
什么叫“也得看美人愿不愿意”？说得好像我多下贱，多迫不及待似的。一股火气冲上头，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从床上坐起来，胡乱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和头发。
“江厂长，你别狗眼看人低！我哥是关心则乱，但他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我也不是那种女人！
”我梗着脖子吼道，眼眶却不争气地红了。江深也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是吗？
”他吐出一口烟圈，“那你刚刚是在干什么？投怀送抱？
”“我……”我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涨得通红。我总不能告诉他，
是我自己会错了意，把“干倒”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吧？那也太丢人了。
看着我这副窘迫的样子，江深忽然笑了。他一笑，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
那股子冷硬的气质也淡了不少。“行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学人玩心眼。”他站起身，
走到办公桌前，捡起散落的图纸，“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我愣住了。他不但没把我扭送到派出所，还要送我回家？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我警惕地看着他。“陈月，”他忽然叫我的名字，
语气严肃起来，“你哥那个厂子，问题不在我，在他自己。你待在这里，什么也改变不了。
明天别来上班了，工资我会让财务结给你。”这是要赶我走了。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点解脱，又有点莫名的失落。走出工厂大门，晚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
江深果然跟在我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我们一前一后，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快到家门口时，我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说：“江厂长，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我没脸去见我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中午的时候，我哥回来了，
一脚踹开我的房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陈月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让你去干倒他，
你倒好，直接不去上班了？姓江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被他骂得抬不起头。“哥，
他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哥愣住了，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知道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还说……”“说什么？”“他说，让我转告你，想赢他，就拿出真本事。
”“放屁！”我哥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杯子里的水都洒了出来，“他一个投机倒把的，
跟我谈真本事？老子是正儿八经的国营厂长！”看着我哥暴怒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无力。
我忽然想起江深厂里那些崭新的机器，那些干劲十足的工人，
还有他办公桌上那些我看不懂的外文资料。再想想我哥厂里那股半死不活的劲儿，
我第一次对我哥的“真本事”产生了怀疑。就在我哥发火的时候，
江深厂里的财务大姐找到了我家，把我的工资和一封信交给了我。工资不多，但一分没少。
我打开那封信，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是江深那龙飞凤舞的字迹。“陈月同志，经研究决定，
你在清洁岗位上表现出的认真与负责，未能充分发挥你的才能。
现正式邀请你加入我厂研发部，担任新品研发助理一职，试用期三个月。如蒙应允，
明日请准时报到。”我拿着那封信，手都开始抖了。他……他竟然要我去做研发助理？
03我哥一把抢过信，看完后，气得脸都绿了，直接把信撕了个粉碎。“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他这是想把你拴在他身边，好拿捏我！陈月，我不准你去！”“哥！”我急了，
“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我不想一辈子扫地，我想学点真本事！”“学本事？
你一个初中毕业生，学什么本事？研发部？你知道什么是研发吗？他就是想看我们家的笑话！
”我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要是敢去，就别认我这个哥！”那天晚上，我跟我哥大吵一架，
他摔门而出，一夜未归。我坐在漆黑的房间里，
手里攥着被我哥撕碎又被我一点点拼起来的信，心里乱成一团麻。去，还是不去？去，
就是背叛我哥，背叛我们这个家。不去，我这辈子可能就真的只能在尘土里打滚，
永远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我想起江深那双眼睛，他说“一个小丫头片子，
还学人玩心眼”时的那种洞察一切的嘲讽，又想起他递给我信时，
财务大姐脸上那种真诚的笑容。“小陈啊，江厂长特别交代了，说你是个好苗子，
不能耽误了。”好苗子……长这么大，除了我爸，从没有人这么说过我。第二天一早，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了“深月”食品厂的大门。我哥说得对，我就是个白眼狼。
研发部在一个独立的二层小楼里，很安静。带我进去的是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叫赵宇，
是研发部的主任。“你就是陈月吧？江厂长打过招呼了。”赵宇推了推眼镜，
递给我一沓厚厚的资料，“这些是咱们厂目前所有产品的配方和工艺流程，你先熟悉一下。
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我捧着那堆“天书”，手足无措。
上面的化学名词我一个都不认识。“那个……赵主任，我……我只有初中文化。
”我窘迫地小声说。赵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关系，江厂长说了，英雄不问出处。
学历不重要，肯学就行。他也是从乡下回来的，不也把厂子办得这么好？”他提起江深时，
眼睛里闪着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和信服。我忽然有些好奇，
江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这些看起来比他有文化有水平的人，都对他死心塌地。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学徒”生涯。白天，我在实验室里给赵宇他们打下手，洗瓶子，
记数据，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但我把每个步骤都死死记在心里。晚上，
我回到宿舍，抱着借来的初高中化学课本，一点点啃。江深偶尔会来实验室转转，他话不多，
通常只是看一眼进度，跟赵宇交代几句就走。他从没跟我单独说过话，
好像那天晚上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但我能感觉到，
他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这天，我正在清洗一批试管，不小心手一滑，
一个试管掉在地上摔碎了。我赶紧蹲下去捡，锋利的玻璃碎片一下子划破了我的手指，
血珠瞬间涌了出来。“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头，
看见江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面前，眉头紧锁。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
把我拽到水龙头前，用冷水冲洗伤口。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不知道碎玻璃不能用手直接捡吗？”他一边帮我冲洗，一边训斥道，
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我……”我看着他低着头，
认真地帮我处理伤口的样子，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虎口那道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
仔细地帮我包扎好伤口。“好了。”他松开我的手，抬起头，正好对上我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空气瞬间凝固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深沉。“以后小心点。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步子比平时快了一些。我看着他有些仓皇的背影，
又低头看了看手指上那块带着他体温的手帕，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而我不知道，
这一幕，正好被来找我的我哥，看了个一清二楚。04我哥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我心里一咯噔，也顾不上跟赵主任打招呼，追了出去。“哥！
你听我解释！”陈伟在厂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胳膊肘往外拐，被人家一块手帕就收买了？”他冷笑一声，“陈月，
我真是小看你了。”“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得快哭了，
“我只是不小心划伤了手，江厂长他……”“江厂长？”陈伟打断我，声音拔高了八度，
“叫得真亲热啊！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你还记得咱爸是怎么死的吗？
”我爸……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缩成一团。我爸是红星罐头厂的老厂长，
一辈子兢兢业业，最后却因为厂子效益不好，急火攻心，突发脑溢血去世的。我哥一直觉得，
是江深的“深月”厂逼死了我爸。“哥，爸的死跟江厂长没关系！是厂子本身就有问题！
”我忍不住反驳。这半个多月在“深月”厂，我看得分明，人家的管理、技术、思路，
都比红星厂先进了不止十年。“你闭嘴！”陈伟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从脸颊蔓延到心里。这是我哥第一次打我。“白眼狼！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从今天起，你死在外面都别回来！”说完，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捂着脸，站在原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周围有路过的工人对我指指点点，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不知道站了多久，
一双皮鞋停在我面前。我抬起头，看到了江深。他看着我红肿的脸颊，
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打的？”我没说话，眼泪掉得更凶了。他叹了口气，
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遮住了我狼狈的样子。“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拉着我的手腕，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让我坐下，自己去拿了医药箱，找出红花油，
用棉签蘸了，小心翼翼地在我脸上涂抹。他的动作很轻柔，带着一丝笨拙。
冰凉的药油触到滚烫的脸颊，我疼得“嘶”了一声。“忍着点。”他的声音放得很低，
像是在哄一个小孩。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不要我了……我哥不要我了……”我哭得泣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江深停下动作，
有些手足无措。他大概从没见过女孩子哭成这样。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
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别哭了。你没错。”他温热的掌心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阵阵暖意。
我哭得更凶了。等我哭够了，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江深才递给我一杯热水。
“你哥他……只是钻了牛角尖。”他斟酌着开口，“关于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
但红星厂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没有我，也会有‘李深’、‘王深’出现。
”我捧着水杯，低着头，没有说话。“陈月，”他看着我，“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