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奖发放日，办公室里一片欢腾。我的账户上，是刺眼的零。我爸，公司董事长，
把我的奖金全部划给了我哥。理由是：“陈望舒，你哥要结婚买房，你是女孩子，
早晚要嫁人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哥拿着厚厚的红包，搂着他那个刚整完容的女朋友，
嘲笑我：“妹，不是我说你，一年到头死气沉沉的，给公司带来了什么效益？晦气！
”他女朋友跟着说：“就是，听说公司好几个大单都是因为她才黄的，真是个扫把星。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而我像个外人。我平静地打卡下班，回到家，反锁了房门。
可第二天，我哥的电话快把我的备用机打爆了，声音带着哭腔：“陈望舒！你疯了！
你竟然实名举报公司偷税漏税、生产伪劣产品！税务和质监的人把门都堵了！天塌了！
”1“所以呢？”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问晚餐吃什么。电话那头的陈望东愣住了，
哭腔瞬间卡壳，转为气急败坏的怒吼：“所以呢？你问我所以呢？陈望舒，
那是我们家的公司！你断的是自己的后路！”“哦，我以为那是你的后路，我爸的后路，
我妈的后路。”“但从来不是我的。”我慢条斯理地给我的绿萝浇水，窗外的阳光正好。
“你……你这个白眼狼！爸妈白养你了！你现在立刻去跟他们说，说你是开玩笑的！
是举报错了！”他还在颐指气使，仿佛我还是那个可以被他随意呼来喝去的妹妹。
我轻笑一声。“陈望东，你知道我举报的伪劣产品是哪一批吗？”他没说话。
“就是你上个月签的那个单子，供给儿童乐园的那批软装材料。甲醛超标十三倍，
用的还是易燃的劣质海绵。”“一旦着火，或者有孩子长期接触，后果你想过吗？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几秒，我爸陈建国夺过电话，
声音像是要从听筒里钻出来吃了我。“陈望舒！你敢威胁我？！”“我不是威胁，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以为你收集的那些东西能扳倒我？我告诉你，
我今天就能把你捞出来，你哥也能！你现在滚回来给我磕头认错，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爸，别吹牛了。”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几辆闪着灯的车开进了公司园区。“你的人脉，
还没到能让税务和质监同时放水的地步。”“更何况……”我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嘲弄。
“这次来的，还有市电视台的记者，现场直播呢。你现在打开电视，社会新闻频道，
应该能看到你公司的特写。”电话被猛地挂断了。世界清静了。我关掉备用机，扔进抽屉，
这辈子都不想再开机。2没过多久，我的常用手机响了。是我妈。“望舒啊，你哥不懂事，
你爸脾气爆，你别跟他们计较……”她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和稀泥。“妈，年终奖的事，
你知道吗？”我打断她。她噎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我知道……你爸也是为了你哥好，
他要结婚，压力大。你一个女孩子，我们养着你就行了，要那么多钱干嘛。”又是这套说辞。
我的心口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冰。“所以，你们就把我辛辛苦苦一年的成果，
我谈下来的几个大单的提成，全部给了他？”“那不是应该的吗？”她反问得理直气壮，
“你是他妹妹，不帮他帮谁？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一家人？
”我重复着这三个字，觉得无比讽刺。“陈望舒！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我爸的咆哮声又从旁边传来，“你妈为你这事都快急哭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听到电话那头我妈微弱的抽泣声。演得真像。就像我十二岁那年发高烧到快四十度，
她守在我哥的房间门口，哭着求我爸别打断我哥的游戏时间，说他明天还有比赛。而我，
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妈，
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挑‘伪劣产品’这一点举报吗？”我妈的哭声停了。“因为伪劣产品，
是会害死人的。”“就像我一样。”“当年，我差点就死了。”我挂了电话，将她和那个家，
彻底拉黑。没多久，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陈望舒，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是张萌，我哥那个刚整完容的女朋友。我笑了笑，
随手把短信也删了。好戏，才刚刚开始。3张萌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
社交媒体上就出现了一篇名为《我的恶毒小姑子，为了嫉妒亲哥，举报了自家公司》的帖子。
帖子里，她化名“小萌”，把我塑造成一个心胸狭隘、嫉妒成性的恶毒女人。
说我从小就嫉妒哥哥受宠，读书时故意考得比他好让他难堪。
工作后更是因为嫉妒他有漂亮的女朋友，有父母的疼爱，就处心积虑毁掉公司，
想让所有人都过得不好。她还配上了几张我面无表情的偷拍照，和我哥阳光帅气的写真，
以及他们俩的甜蜜合照做对比。照片上的我，穿着朴素的工装，眼神疲惫，
确实像个“死气沉沉”的“扫把星”。评论区很快就炸了。“天啊，
这是什么现实版樊胜美她妹？不，比樊胜美还恶毒！”“为了钱连亲哥都害，
这种女人太可怕了。”“看她那张司马脸，一脸晦气，怪不得公司大单会黄。”“她哥好帅，
女朋友也好漂亮，她就是嫉妒吧！”张萌在评论区带节奏，回复得楚楚可怜：“谢谢大家，
我们现在真的很难，公司被查封，婚房也买不起了，
我只希望她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看着这些评论，我内心毫无波澜。
我甚至点开张萌的主页，欣赏了一下她刚花了几十万整的鼻子和眼睛。这笔钱，
好像也是从我那份被吞掉的年终奖里出的。我打开电脑，把我早就整理好的一个文件夹，
匿名发给了几个本地最有名的媒体和营销号。
文件夹的名字叫——《陈氏集团产品质量问题与税务黑洞编年史》。
里面是我从进公司第一天起，收集的所有证据。每一笔偷逃的税款，每一批不合格的产品，
合同、发票、内部邮件、录音，一应俱全。最上面的一份文件，是一份医疗诊断书。十二岁，
急性肺炎，因延误治疗导致左肺功能永久性损伤。我配上了一段文字。“听说，
有人说我晦气，说我一年到头死气沉沉。是的，因为我有一个肺，
在十二岁那年就已经‘死’了。”做完这一切，我订了一张去海边的机票。是时候，
去看看真正的海了。而不是困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看着天花板，以为那就是全世界。
4“陈望舒！你给我下来！”我刚走出小区门口，就被一辆急刹的奔驰拦住了去路。
车门打开，我爸陈建国双眼通红地冲下来，身后跟着我妈和我哥。“你还想跑？我告诉你，
今天你不去把举报撤了，我就打断你的腿！”他扬起手，巴掌就要扇下来。我没有躲。
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打啊。”“就像我十二岁那年一样。”“你打了我，
正好让周围的邻居，还有那边路口的摄像头都看看，陈氏集团的董事长，
是怎么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他的手僵在半空。我妈赶紧上来拉住他，
哭哭啼啼地对我喊：“望舒，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快给你爸道歉！
”我哥陈望东也指着我的鼻子骂：“陈望舒你是不是有病！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非要闹得鱼死网破！”“哪里对不起我了？”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
我今天就跟你们算算清楚。”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从小到大，
陈望东打破了邻居家的玻璃，是我去道歉。”“他逃课打游戏，是我替他挨打。
”“他考不上大学，你们花钱给他买学历，却不愿意给我交美院的学费，
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我进公司，从底层做起，谈下最大的客户，功劳是他的。
我戳破他合同里的漏洞，避免了千万级别的损失，惩罚是我的。”“还有你，”我看向我妈，
“我十二岁发高烧，你在干什么？你在给你宝贝儿子的游戏加油助威。”“还有你，
”我看向我爸，“你冲进我的房间，不是带我去看病，而是掀了我的被子，骂我装病，
耽误你儿子休息。”“就因为这些？”陈建国一脸不屑，“陈年烂谷子的事！
哪个当妹妹的不让着哥哥？我们家就你最自私！”“自私？”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就是我的家人。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摔在陈建国脸上。
“你们真以为，我举报公司，只是为了钱，为了这些小事？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那是一份产品召回预案。
是我一个月前熬了三个通宵做的。针对的，就是我哥签下的那批甲醛超标的儿童乐园材料。
“我早就发现了这批材料有问题！我写了预案，请求立刻召回，并且愿意承担所有损失！
可你是怎么说的？”我死死盯着我爸。“你说，‘陈望舒，你是不是盼着公司倒霉？
为了点小事大惊小怪，影响了你哥的业绩你担待得起吗？’”“你为了你儿子的业绩，
为了省下那点召回的钱，你选择让那些孩子，去吸那些超标十三倍的甲醛！”“那一刻，
我就醒了。”“你们不是我的家人。”“你们是魔鬼。”“而我，
就是那个要亲手把你们送回地狱的人。”5我的话像一颗炸弹，把他们三个人都炸懵了。
陈建国脸色煞白，捡起地上的文件，手抖得不成样子。我妈张着嘴，
喃喃自语：“不会的……怎么会……只是普通的材料啊……”只有陈望东，
还梗着脖子嘴硬：“你胡说！那批材料质检报告我看过，是合格的！你就是伪造证据想害我！
”“是吗？”我冷笑。“那你知不知道，给你那份‘合格’报告的质检员，
上周已经因为涉嫌商业贿赂被抓了？”“给你提供材料的那个供应商，是你的小舅子，
也就是妈你的亲弟弟，对吧？”我看向我妈。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而那个供应商的工厂，因为生产安全不达标，三年前就该被取缔了。”“这些，我爸，
你都知道，对不对？”我最后看向陈建国。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条利益链，
环环相扣。他们每一个人，都参与其中。为了钱，为了所谓的“业绩”，
他们早就把良心和法律踩在了脚下。“我给过你们机会的。”我的声音很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