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腐臭浸骨，我凌烬，前镇国将军府嫡子，
遭太子赵玄禔构陷，家破人亡，废武苟活，
掌半枚虎符，藏复仇之火，静待时机。
铁镣拖地的声响，在死寂的天牢里格外刺耳。
我蜷缩在墙角，囚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霉味混着血腥，黏在干裂的唇上。
手腕被铁镣磨出的伤口，结痂又撕裂，
每动一下，都传来钻心的疼。
这是太子赵玄禔要的效果 —— 生不如死。
“凌烬，太子殿下有旨，送你‘好东西’。”
狱卒尖细的嗓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身后跟着个玄衣人，面容阴鸷，眼神如刀，
正是太子心腹，墨尘渊。
我认得他，当初废我丹田的，就是这双手。
我立刻垂下眼睑，嘴角扯出痴傻的笑，
口水顺着下巴淌下来，滴在满是污垢的衣襟上。
“吃… 吃的… 要窝头…”
声音含糊不清，像个真正的疯子。
这三个月，我日日如此，只为让太子放下戒心。
墨尘渊缓步走来，玄色衣袍扫过地上的碎石，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棱。
“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子，如今竟是这副模样。”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嘲讽，
“凌啸穹若泉下有知，怕是要气得活过来。”
提到父亲，我心脏猛地一缩，
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刺骨的疼让我保持清醒。
父亲凌啸穹，一生征战，忠君爱国，
最终却被冠以 “通敌叛国” 的罪名，曝尸荒野。
将军府满门三百余口，一夜之间，化为焦土。
唯有我，被母亲用性命换出来，扔进这天牢。
“殿下说，你若还有半分神智，便给你个体面。”
墨尘渊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晃了晃，
里面的液体发出清脆的声响，“若是疯了，
这‘断命散’，便当是给你的恩赐。”
狱卒在一旁谄媚地笑：“墨供奉，这凌烬早就疯了，
每日除了要吃的，便是胡言乱语，杀了也可惜。”
他搓着手，眼神瞟向墨尘渊腰间的钱袋，
“不如… 留给小的看着，也算给殿下省点事。”
墨尘渊冷哼一声，并未理会狱卒的贪婪。
他蹲下身，手指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要捏碎骨头。
“看着我，凌烬。” 他逼我与他对视，
“你父亲通敌的证据，铁证如山，
你母亲和族人，都是为他陪葬，
你恨吗？”
我眼中翻涌着恨意，却强行压下去，
换成茫然无措的神情，嘴里喃喃着：
“火… 好大的火… 母亲… 跑…”
身体剧烈颤抖，像是被当年的大火吓坏了。
墨尘渊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我几乎要撑不住，
他才松开手，嫌恶地擦了擦指尖。
“看来是真疯了。” 他站起身，将瓷瓶扔给狱卒，
“留着他，殿下要亲眼看着他疯死。”
说完，便转身离去，玄衣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狱卒接住瓷瓶，脸上满是喜色，
他凑到我面前，压低声音：“凌公子，
你可知刚才那瓶药，能换多少银子？”
他眼神闪烁，显然是动了歪心思。
我依旧装疯卖傻，嘴里念叨着 “窝头”，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腰间的钥匙串。
这狱卒姓王，贪财好色，是天牢出了名的蛀虫。
三个月来，我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性。
等王狱卒走远，我缓缓收敛了痴傻的模样，
目光变得锐利如鹰。
我抬手，从发髻里摸出一枚细小的竹管，
这是刚才墨尘渊俯身时，父亲的旧部趁乱塞进来的。
竹管里藏着一张极薄的麻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东宫密阁藏通敌密约，暗卫在城外，
虎符凑齐可调动，王狱卒贪财，可借刀杀人。”
指尖摩挲着麻纸，我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她将半枚虎符塞进我手中，说：“彻儿，
你父亲是被冤枉的，这虎符能救你，
一定要活下去，为家族报仇。”
如今，另一部分虎符的线索，终于有了眉目。
我将麻纸嚼碎咽下，目光落在牢门的铁锁上。
王狱卒的贪婪，是我越狱的第一步。
而墨尘渊的试探，让我确定，太子还在忌惮我。
他怕我没死，怕我揭露真相，怕我复仇。
夜深了，天牢里只剩下水滴的声音，
滴答，滴答，像是催命的鼓点。
我靠在墙角，开始盘算起来。
王狱卒贪财，我可以用 “宝藏” 为诱饵，
让他帮我除掉太子派来监视我的另一个狱卒。
那狱卒是墨尘渊的人，对我看管极严，
不除了他，我根本无法行动。
我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半枚虎符，
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我复仇的唯一希望。
父亲留下的暗卫，太子与北狄私通的密约，
还有那些散落各地的旧部，
都是我翻盘的筹码。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是王狱卒。他手里拿着一个窝头，
鬼鬼祟祟地凑到牢门前。
“凌烬，” 他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没疯。”
我的心猛地一沉，难道刚才的伪装被识破了？
我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痴傻的模样，
看着他手里的窝头，伸出脏兮兮的手。
王狱卒却收回手，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儿子在将军府做过书童，
你父亲待他不薄。” 他叹了口气，
“将军府的事，我不信是真的，但我无能为力。”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扔给我，
“这是伤药，你敷在手腕上，
墨供奉那边，我会替你遮掩。”
我愣住了，没想到这贪财的狱卒，
竟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但我很快反应过来，接过纸包，
依旧用含糊的声音说：“谢… 谢谢…”
王狱卒看着我，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他走后，我打开纸包，里面是上好的金疮药，
药香驱散了些许腐臭。
我将药小心翼翼地敷在手腕的伤口上，
清凉的触感缓解了疼痛。
原来，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趋炎附势，
还有人记得父亲的恩情。
这一点点温暖，像是黑暗中的微光，
让我更加坚定了复仇的决心。
我不仅要为家族报仇，还要还父亲一个清白，
让那些忠良之士，不再蒙冤。
我知道，太子不会轻易放过我，
墨尘渊也一定会再次试探。
但现在，我有了王狱卒这个意外的助力，
越狱的计划，又多了一分把握。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
他身披铠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
“彻儿，大丈夫当顶天立地，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父亲的教诲，言犹在耳。
如今，我虽身陷囹圄，武功尽废，
但我还有智慧，还有毅力，还有复仇的怒火。
赵玄禔，墨尘渊，所有参与陷害将军府的人，
我凌烬，一个都不会放过。
天快亮了，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
透过铁窗，照进天牢，带来微弱的光明。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地上。
这血，是为家族流的，也是为复仇流的。
王狱卒既然对父亲心存感激，
那我便可以利用这一点，
让他帮我除掉那个监视我的狱卒。
之后，再借他的手，逃出天牢。
城外的暗卫，东宫的密约，
还有那另一半虎符，
都在等着我。
我知道，前路必定凶险万分，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战死，要么复仇成功。
就在我盘算着具体计划时，
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比王狱卒的要重，
带着一股杀气。
是那个监视我的狱卒，
他手里拿着一根鞭子，
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疯狗，该醒醒了！”
他猛地将鞭子抽向我，
带着呼啸的风声。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
鞭子抽在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来这疯病，时好时坏啊。”
狱卒冷笑一声，眼神阴狠，
“墨供奉吩咐过，要好好‘照顾’你，
不能让你死得太痛快。”
我心中一凛，看来这狱卒，
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
正好，借他的手，
实施我的计划。
我再次露出痴傻的模样，
朝着狱卒扑过去，嘴里喊着：
“窝头… 我要窝头…”
狱卒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抬脚就朝我踹来。
我顺势倒地，蜷缩在地上，
发出痛苦的呻吟。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王狱卒
正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切。
机会来了。
我猛地抬头，看向王狱卒，
眼神里不再是痴傻，而是满满的哀求，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
王狱卒浑身一震，显然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监视的狱卒还在不停地踢打我，
嘴里骂骂咧咧：“疯狗，还敢瞪我，
看我不打死你！”
他的鞭子再次扬起，
朝着我的头抽来。
就在这时，王狱卒突然冲了过来，
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李狱卒，下手太狠了吧。”
王狱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怒气，
“殿下只是让我们看着他，没让你杀他。”
李狱卒愣了一下，随即甩开王狱卒的手，
嚣张地说：“王老三，你少管闲事，
这是墨供奉的吩咐，你也敢拦？”
他斜睨着王狱卒，眼神里满是不屑，
“别忘了，你只是个小小的狱卒，
得罪了墨供奉，没你好果子吃。”
王狱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李狱卒，
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
“墨供奉要的是活口，
你要是把他打死了，
咱们俩都没法交代。”
他说着，悄悄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
藏在身后。
我心中暗喜，王狱卒果然上道。
我故意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
脸色变得惨白，看起来奄奄一息。
“水… 水…” 我虚弱地喊道，
声音细若蚊蚋。
李狱卒见状，以为我快不行了，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死了更好，
省得浪费粮食。” 他再次扬起鞭子，
朝着我的胸口抽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王狱卒猛地抽出短刀，
朝着李狱卒的后背刺去。
“噗嗤” 一声，短刀刺入血肉，
李狱卒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看着王狱卒，嘴里吐出一口血：
“你… 你敢杀我…”
王狱卒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他拔出短刀，再次刺了进去。
“为了将军的恩情，
也为了我自己。”
李狱卒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
便没了气息。
王狱卒看着地上的尸体，
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显然是第一次杀人。
我缓缓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
眼神恢复了清明。
“王大哥，多谢你。” 我郑重地说。
王狱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凌公子，
你果然没疯。” 他叹了口气，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接下来，你好自为之。”
他从腰间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我已经打点好了，
你从后门出去，城外三里坡，
会有人接应你。”
他将一把匕首递给我，
“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武器，
保重。”
我接过匕首，深深看了王狱卒一眼：
“王大哥的恩情，凌烬没齿难忘，
他日我复仇成功，必定报答。”
说完，我便转身朝着后门跑去。
天牢的后门，隐藏在一片杂草之中，
我推开门，外面是漆黑的夜色。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与天牢的腐臭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知道，我终于逃出来了，
但这只是复仇的开始。
身后，天牢的方向传来了喧哗声，
显然是李狱卒的尸体被发现了。
我不敢停留，朝着城外跑去。
夜色如墨，我像一只蛰伏的猎豹，
在黑暗中穿梭。
三里坡很快就到了，
那里果然有一辆马车，
一个黑衣人正站在马车旁等候。
看到我，他立刻上前，
单膝跪地：“属下夜寒舟，
参见少主。”
是父亲留下的暗卫统领，夜寒舟。
我点了点头：“起来吧，
现在情况危急，我们快走。”
夜寒舟起身，扶我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动，朝着远方而去。
我掀开帘子，回头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
那里，是我复仇的战场。
赵玄禔，墨尘渊，
你们等着，我凌烬回来了。
马车里，夜寒舟递给我一个包裹：
“少主，这是将军留下的东西，
还有另一半虎符。”
我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夜行衣，
还有一枚虎符，与我身上的半枚正好契合。
合在一起，正是父亲当年的镇国虎符。
“有了这虎符，
属下便能调动将军留下的所有暗卫。”
夜寒舟沉声说，“还有，
苏砚疏先生已经在城外等候，
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少主商议。”
苏砚疏，那个寒门谋士，
曾遭太子构陷革去功名。
没想到，父亲早就为我安排好了一切。
我握紧了虎符，心中充满了力量。
复仇的棋局，已经开始，
而我，凌烬，
将是这棋局的操盘手。
京城的风，越来越紧了，
一场更大的风暴，
即将来临。
而我，这只潜龙，
终将乘风破浪，
搅乱这万里江山，
为家族复仇，
为父亲正名。
接下来，我将与苏砚疏汇合，
制定周密的计划，
一步步瓦解太子的势力。
而太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墨尘渊的追杀，
三皇子的虎视眈眈，
朝堂的明枪暗箭，
都将是我前进路上的阻碍。
但我无所畏惧，
因为我身后，
有父亲的忠魂，
有旧部的支持，
有复仇的怒火，
还有那枚象征着忠诚与力量的虎符。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
朝着未知的前方而去。
我知道，前路必定荆棘丛生，
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潜龙在渊，
只待风起，
一旦腾飞，
便要定国安邦，
血债血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