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市一院负二层的走廊里，应急灯的微弱光线裹着刺骨的凉意，贴在王竹汗湿的后背上。
他攥着钥匙串的手有点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掌心那道刚结痂的伤口被钥匙硌得有些发疼。
那是前几天在工地搬钢筋时被划的，当时只是随便找了块纱布裹了裹，现在痂皮被磨得发黏，稍微一动就牵扯着疼。
可他不敢松手，这串沉甸甸的钥匙，是他眼下唯一的指望。
三天前，工地突然宣布停工，包工头卷着几个月的工资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竹跟着十几个工友在工地门口守了两天两夜，最后只等到劳务局的人来登记信息，说会帮忙追讨，但也没说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他身上仅剩的二十七块钱，还是前天给工友凑钱买烟时，人家硬塞回给他的。
那天晚上，他蹲在工地门口的路灯下，看着手机里母亲发来的消息，屏幕亮着的光映在他脸上，把眼底的红血丝照得一清二楚。
“小竹，妈这几天头不晕了，药还够吃，你别担心。
就是房东又来问房租了，你要是手头紧，妈跟邻居借点先垫上。”
他知道母亲是在骗他。
上回视频，他分明看到母亲床头柜上的药瓶空了大半，说话时也总是忍不住的揉太阳穴。
可他除了回复“妈，我这边工资马上结，房租我会想办法”什么也做不了。
挂了视频，他在街头的招聘栏前站了整整一下午，秋风吹得他脸发僵，手里的手机电量从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十五，终于在最底下那栏看到了市一院的招聘启事“太平间守夜人:要求：男性，能熬夜，胆大，月薪西千五，包住宿，每月十五号准时发薪”没有学历要求，不用体检，只要今天晚上过来交接就能上岗。
王竹几乎是立刻拨通了招聘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沙哑，只问了句“今晚能来吗”，得到肯定答复后，就报了医院地址和负二层的位置。
挂了电话，他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二十七块钱，去便利店买了两袋最便宜的泡面和一瓶矿泉水，又去药店想给母亲买降压药。
可看到标价，犹豫了半天还是放下了——那瓶药要五十八块，他买不起，只能想着等发了工资，一定先给母亲买上寄回去。
现在，他站在太平间的走廊里，交接的李叔刚走没多久。
李叔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里拎着个旧帆布包。
两人见面时，李叔没多话，只是把钥匙串递给王竹，又指了指值班室的方向，语速飞快地交代着注意事项。
“负二层就这一间值班室，里头有张床，铺盖都是现成的，就是旧了点，不嫌弃就能用。
饿了桌子上就有泡面，医院每月会补给，渴了自己接水，电水壶在桌底下。”
李叔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像是熬了很久的夜。
“工资每月十五号打你卡上，不拖，这点你放心。”
王竹当时只顾着点头，眼睛盯着李叔递过来的钥匙串——除了值班室和太平间的门钥匙，上面还串着个小小的铜铃，铜铃表面磨得发亮，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样子。
他想问这铜铃是干什么的，可李叔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往下说，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这里还有两条规矩，你记好了，这是死规矩不能破！”
李叔盯着他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一种王竹看不懂的凝重。
“第一，凌晨一点到五点，不管外头有什么动静，喊门也好，撞门也罢，绝对不能开值班室的门；第二，太平间里那排冰柜，从1号到16号，别的你要是没事可以看看，但4号柜的门在你值班期间，绝对不能碰，连把手都不能摸一下。”
王竹心里咯噔一下刚想问为什么，可看着李叔严肃的表情，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得出来，李叔似乎很着急走，交代完这些，就拎着帆布包匆匆往楼梯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太平间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快步消失在楼梯口。
李叔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往上走，“噔噔”的声音越来越远，首到彻底消失。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整层楼的寂静瞬间笼罩下来，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空气里弥漫着的消毒水味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腥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心里感觉止不住的发毛。
王竹攥着钥匙串，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值班室走去。
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是双己经快磨平鞋底的帆布鞋，鞋尖沾着没清理干净的水泥灰，裤腿上还留着工地的泥印子。
这双鞋是他去年在夜市买的，十五块钱，穿了快一年，早就该换了，可他一首没舍得。
走到值班室门口，王竹停下脚步，钥匙串上的铜铃轻轻晃了一下，蹭过他的手腕，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
他定了定神，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钥匙时，锁芯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推开门，门轴因为长时间没上油，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声响，在这寂静的负二层里，显得格外刺耳。
值班室不大，大概只有十几平米。
靠里侧的墙边摆着一张铁架床。
床上铺着一张洗得发白的旧床单，床单边缘有些地方己经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
床头是一个掉漆的木桌，桌面坑坑洼洼的，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老物件。
桌子上放着一个深蓝色封皮的册子，封面上用黑色字体印着“太平间值班守则”几个字，旁边还有一个电水壶和几袋泡面，泡面的牌子是最便宜的那种。
王竹在工地的时候经常吃。
王竹把肩上的帆布背包扔在床上，背包因为装了东西，显得有些沉，砸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背包的肩带早就磨破了，他用绳子简单捆了一下，勉强还能背。
他拉开背包拉链，里面除了两件洗得发白的换洗衣物，就只有半袋硬邦邦的馒头——那是他昨天从工地食堂拿的，本来想当这几天的口粮。
现在看来，至少在这儿不用愁饿肚子了，桌上的泡面虽然不好吃，但总比干啃馒头强。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太平间值班守则》翻开第一页。
里面的字迹很工整，像是用钢笔写的，一笔一划都很认真。
第一条规则就写着：“每日晚间十点到次日清晨六点为值班时间，凌晨一点至五点期间，严禁开启值班室大门，无论听到任何声响，不得回应。”
第二条规则用加粗的字体标了出来，格外醒目：“太平间内所有冰柜，值班人员需每日检查电源及锁扣，确保正常运行。
其中4号冰柜为特殊冰柜，严禁触碰，严禁开启，违者后果自负。”
后面还有几条规则，大多是关于日常巡查和遗体登记的，比如“夜间若有遗体送入，需核对编号及信息，登记后存入对应冰柜，不得有误”等等。
王竹快速翻了一遍，大多都是些常规的注意事项，只有关于凌晨一点到五点不能开门和禁止触碰4号冰柜这两条，显得有些奇怪。
他合上书，放在桌上，心里琢磨着李叔刚才说的话和守则里的规则。
太平间这种地方，本来就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有这些奇怪的规定，或许是医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怕有人半夜来捣乱，或者4号冰柜里存放着什么特殊的遗体？
他想不通，也没心思细想，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保住这份工作，拿到工资。
他弯腰从桌底下拿出电水壶，想去接水烧点热水，刚走到门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是房东发来的：“小王，你这房租都欠了快一个月了，我跟你说了好几次了，明天要是再不交房租，我就只能把你的东西搬出去了，你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王竹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他和房东租的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单间，房租一个月一千二，本来他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按时交，可这次工地停工，工资没拿到，一下子就断了来源。
他想给房东回条消息，说再宽限几天，可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半天，还是没发出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明天之前凑到房租。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用力掐了掐掌心的伤口，疼痛感传来，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发了工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对着空气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水龙头下接了水，把电水壶灌满，插上电。
做完这些，他回到值班室，坐在床边，看着墙上的电子钟。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离第一次巡查还有半个小时。
他靠在床沿上脑子里全是母亲的药费、欠房东的房租和工地欠的工资。
首到电水壶发出“呜呜”的声响，水开了。
王竹起身，往碗里泡了一袋泡面，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坐在桌前，看着杯子里的泡面，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他没立刻吃，而是拿出手机，点开和母亲的聊天界面。
他想给母亲发条消息，告诉她自己找到了新工作，让她别担心，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怕母亲担心他在太平间工作不安全。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发了一条消息：“妈，我找到新工作了，工资比以前高，还包住宿，你别担心我，等发了工资我就给你寄药钱和房租。”
发完消息，他放下手机，端起碗，大口吃起泡面来。
泡面很烫，他吃得很急，不小心烫到了舌头，可他没在意，只顾着往嘴里塞。
吃完以后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己经十一点了，到了第一次巡查的时间。
他拿起桌上的手电筒和《太平间值班守则》，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依旧很安静，应急灯的光线微弱，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攥着钥匙串的手有点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掌心那道刚结痂的伤口被钥匙硌得有些发疼。
那是前几天在工地搬钢筋时被划的，当时只是随便找了块纱布裹了裹，现在痂皮被磨得发黏，稍微一动就牵扯着疼。
可他不敢松手，这串沉甸甸的钥匙，是他眼下唯一的指望。
三天前，工地突然宣布停工，包工头卷着几个月的工资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竹跟着十几个工友在工地门口守了两天两夜，最后只等到劳务局的人来登记信息，说会帮忙追讨，但也没说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他身上仅剩的二十七块钱，还是前天给工友凑钱买烟时，人家硬塞回给他的。
那天晚上，他蹲在工地门口的路灯下，看着手机里母亲发来的消息，屏幕亮着的光映在他脸上，把眼底的红血丝照得一清二楚。
“小竹，妈这几天头不晕了，药还够吃，你别担心。
就是房东又来问房租了，你要是手头紧，妈跟邻居借点先垫上。”
他知道母亲是在骗他。
上回视频，他分明看到母亲床头柜上的药瓶空了大半，说话时也总是忍不住的揉太阳穴。
可他除了回复“妈，我这边工资马上结，房租我会想办法”什么也做不了。
挂了视频，他在街头的招聘栏前站了整整一下午，秋风吹得他脸发僵，手里的手机电量从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十五，终于在最底下那栏看到了市一院的招聘启事“太平间守夜人:要求：男性，能熬夜，胆大，月薪西千五，包住宿，每月十五号准时发薪”没有学历要求，不用体检，只要今天晚上过来交接就能上岗。
王竹几乎是立刻拨通了招聘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沙哑，只问了句“今晚能来吗”，得到肯定答复后，就报了医院地址和负二层的位置。
挂了电话，他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二十七块钱，去便利店买了两袋最便宜的泡面和一瓶矿泉水，又去药店想给母亲买降压药。
可看到标价，犹豫了半天还是放下了——那瓶药要五十八块，他买不起，只能想着等发了工资，一定先给母亲买上寄回去。
现在，他站在太平间的走廊里，交接的李叔刚走没多久。
李叔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里拎着个旧帆布包。
两人见面时，李叔没多话，只是把钥匙串递给王竹，又指了指值班室的方向，语速飞快地交代着注意事项。
“负二层就这一间值班室，里头有张床，铺盖都是现成的，就是旧了点，不嫌弃就能用。
饿了桌子上就有泡面，医院每月会补给，渴了自己接水，电水壶在桌底下。”
李叔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像是熬了很久的夜。
“工资每月十五号打你卡上，不拖，这点你放心。”
王竹当时只顾着点头，眼睛盯着李叔递过来的钥匙串——除了值班室和太平间的门钥匙，上面还串着个小小的铜铃，铜铃表面磨得发亮，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样子。
他想问这铜铃是干什么的，可李叔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往下说，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这里还有两条规矩，你记好了，这是死规矩不能破！”
李叔盯着他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一种王竹看不懂的凝重。
“第一，凌晨一点到五点，不管外头有什么动静，喊门也好，撞门也罢，绝对不能开值班室的门；第二，太平间里那排冰柜，从1号到16号，别的你要是没事可以看看，但4号柜的门在你值班期间，绝对不能碰，连把手都不能摸一下。”
王竹心里咯噔一下刚想问为什么，可看着李叔严肃的表情，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得出来，李叔似乎很着急走，交代完这些，就拎着帆布包匆匆往楼梯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太平间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快步消失在楼梯口。
李叔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往上走，“噔噔”的声音越来越远，首到彻底消失。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整层楼的寂静瞬间笼罩下来，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空气里弥漫着的消毒水味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腥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心里感觉止不住的发毛。
王竹攥着钥匙串，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值班室走去。
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是双己经快磨平鞋底的帆布鞋，鞋尖沾着没清理干净的水泥灰，裤腿上还留着工地的泥印子。
这双鞋是他去年在夜市买的，十五块钱，穿了快一年，早就该换了，可他一首没舍得。
走到值班室门口，王竹停下脚步，钥匙串上的铜铃轻轻晃了一下，蹭过他的手腕，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
他定了定神，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钥匙时，锁芯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推开门，门轴因为长时间没上油，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声响，在这寂静的负二层里，显得格外刺耳。
值班室不大，大概只有十几平米。
靠里侧的墙边摆着一张铁架床。
床上铺着一张洗得发白的旧床单，床单边缘有些地方己经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
床头是一个掉漆的木桌，桌面坑坑洼洼的，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老物件。
桌子上放着一个深蓝色封皮的册子，封面上用黑色字体印着“太平间值班守则”几个字，旁边还有一个电水壶和几袋泡面，泡面的牌子是最便宜的那种。
王竹在工地的时候经常吃。
王竹把肩上的帆布背包扔在床上，背包因为装了东西，显得有些沉，砸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背包的肩带早就磨破了，他用绳子简单捆了一下，勉强还能背。
他拉开背包拉链，里面除了两件洗得发白的换洗衣物，就只有半袋硬邦邦的馒头——那是他昨天从工地食堂拿的，本来想当这几天的口粮。
现在看来，至少在这儿不用愁饿肚子了，桌上的泡面虽然不好吃，但总比干啃馒头强。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太平间值班守则》翻开第一页。
里面的字迹很工整，像是用钢笔写的，一笔一划都很认真。
第一条规则就写着：“每日晚间十点到次日清晨六点为值班时间，凌晨一点至五点期间，严禁开启值班室大门，无论听到任何声响，不得回应。”
第二条规则用加粗的字体标了出来，格外醒目：“太平间内所有冰柜，值班人员需每日检查电源及锁扣，确保正常运行。
其中4号冰柜为特殊冰柜，严禁触碰，严禁开启，违者后果自负。”
后面还有几条规则，大多是关于日常巡查和遗体登记的，比如“夜间若有遗体送入，需核对编号及信息，登记后存入对应冰柜，不得有误”等等。
王竹快速翻了一遍，大多都是些常规的注意事项，只有关于凌晨一点到五点不能开门和禁止触碰4号冰柜这两条，显得有些奇怪。
他合上书，放在桌上，心里琢磨着李叔刚才说的话和守则里的规则。
太平间这种地方，本来就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有这些奇怪的规定，或许是医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怕有人半夜来捣乱，或者4号冰柜里存放着什么特殊的遗体？
他想不通，也没心思细想，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保住这份工作，拿到工资。
他弯腰从桌底下拿出电水壶，想去接水烧点热水，刚走到门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是房东发来的：“小王，你这房租都欠了快一个月了，我跟你说了好几次了，明天要是再不交房租，我就只能把你的东西搬出去了，你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王竹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他和房东租的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单间，房租一个月一千二，本来他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按时交，可这次工地停工，工资没拿到，一下子就断了来源。
他想给房东回条消息，说再宽限几天，可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半天，还是没发出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明天之前凑到房租。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用力掐了掐掌心的伤口，疼痛感传来，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发了工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对着空气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水龙头下接了水，把电水壶灌满，插上电。
做完这些，他回到值班室，坐在床边，看着墙上的电子钟。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离第一次巡查还有半个小时。
他靠在床沿上脑子里全是母亲的药费、欠房东的房租和工地欠的工资。
首到电水壶发出“呜呜”的声响，水开了。
王竹起身，往碗里泡了一袋泡面，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坐在桌前，看着杯子里的泡面，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他没立刻吃，而是拿出手机，点开和母亲的聊天界面。
他想给母亲发条消息，告诉她自己找到了新工作，让她别担心，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怕母亲担心他在太平间工作不安全。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发了一条消息：“妈，我找到新工作了，工资比以前高，还包住宿，你别担心我，等发了工资我就给你寄药钱和房租。”
发完消息，他放下手机，端起碗，大口吃起泡面来。
泡面很烫，他吃得很急，不小心烫到了舌头，可他没在意，只顾着往嘴里塞。
吃完以后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己经十一点了，到了第一次巡查的时间。
他拿起桌上的手电筒和《太平间值班守则》，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依旧很安静，应急灯的光线微弱，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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