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玫瑰站在楼顶,夜风呼啸而过,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蚂蚁般密集的人群,心里一阵麻木。
耳边传来刺耳的尖叫声,仿佛无数把刀在割裂她的耳膜。“跳啊!卖身女还有脸活着?
”“装什么清高,你爷爷的破三轮车都是嫖资买的吧?”她的指甲深深抠进天台的水泥缝里,
十指渗出血珠,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闭上眼,她松开了手,风声在耳边呼啸,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打印店霓虹灯牌上闪烁的“柯达胶卷”四个字。——再睁眼时,
她的掌心死死攥着一张未寄出的举报信,邮戳日期是三天前。“同学,
你冲洗的‘班级合照’好了。”打印店老板叼着烟,递过一个牛皮纸袋,烟雾缭绕中,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林玫瑰接过纸袋,指尖微微发抖。前世,
她就是因为在这里冲洗照片,被陈雪偷拍了她和爷爷在修车摊吃盒饭的瞬间。那张照片里,
爷爷布满老茧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却被P成了“富豪包养现场”。“等等!
”她猛地抓住转身要走的陈雪,声音冷得像冰,“胶卷给我。”陈雪停下脚步,
涂着美宝莲口红的嘴夸张地咧开,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穷鬼也配用柯达胶卷?
你爷爷捡破烂买得起吗?”玫瑰盯着她嘴角反光的唇蜜,心里一阵恶心。她想起前世,
这张嘴在广播站造谣“林玫瑰打胎三次”,曾经无数的嘲讽和谩骂涌入脑海。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疯了?”老板抄起扫把,
怒气冲冲地朝她挥来。林玫瑰猛地撞翻显影液,扑向工作台。暗室的红光像血雾般笼罩着她,
她的手在胶卷堆里疯狂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一卷。她抖开湿淋淋的胶卷,
在红光下清晰地看到——十七岁的自己正温柔地给爷爷喂降压药,而下一张照片,
陈雪的脸赫然出现在了爷爷的位置!“五张照片洗三块,赔钱!
”老板揪住她洗得发白的校服,声音里满是愤怒。“赔钱?”玫瑰突然笑出声,
举起胶卷对准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
“明天《沪海晚报》的头条:《学生会副主席伪造艳照》,你说值多少钱?
”老板的扫把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慌乱。1999年的打印店最怕惹上官司,
他知道这女孩不好惹。“底片给你,但我要这个。”玫瑰随手抓起柜台上的信封,
语气不容置疑。陈雪脸色煞白,那是她准备寄给教导处的举报信,
里面还有“林玫瑰夜总会坐台价目表”。“你以为你赢定了?”陈雪突然嗤笑一声,
珍珠耳环在月光下晃动着,反射出冷冽的光,“周慕白下个月就要取消你的助学金,
到时候……”玫瑰注意到她在提到“周慕白”时,
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GUCCI手袋——那是她用助学金买的!“是吗?
”玫瑰慢悠悠地抽出信封里的举报信以及购物小票。拿着一边撕,一边看了看睫毛膏小票,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百块的雅芳睫毛膏,抵得上我三个月助学金呢。
”月光突然被黑影切断,弄堂里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周慕白倚着摩托车,
蓝白校服松垮垮地搭在肩上,手里抛接着助学金的印章,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听说,
你想和我对着干,欺负我家雪雪?”他身后,几个混混举起了铁棍,黑暗中,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威胁。1999年的弄堂,没有监控。林玫瑰的心跳猛地加快,
但她依然挺直了脊背,直视着周慕白的眼睛,“对,就是我。
”林玫瑰死死攥着从陈雪手里抢来的胶卷,后背抵在暗室冰凉的铁柜上。
陈雪的脸在红光中扭曲得像恶鬼,镶钻的美甲划过玫瑰的校服领口,带着一丝刺耳的声响。
“穷鬼也配碰柯达胶卷?你爷爷捡破烂攒十年都买不起!”陈雪的声音尖锐刺耳,
眼神里满是轻蔑。玫瑰盯着她晃动的金耳环,
脑海中浮现前世的画面——那对耳环曾刮破她的脸,伤口感染让她高烧三天,
也因此铺天盖地的诽谤要了她的命......“买不起?”玫瑰突然冷笑,
手指猛地拽住胶卷,“咔嚓”一声,胶卷被扯出半米长,“那我们一起毁掉?
”陈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胶卷上,
十八岁的玫瑰正在温柔地给爷爷喂药,而陈雪的P图痕迹清晰可见——原来,
她从一开始就心虚了!陈雪尖叫着扑向玫瑰,高跟鞋“咔”地一声崴断,
整个人重重摔进了显影液桶里。氨水的刺鼻气味呛得她涕泪横流,她狼狈地大喊:“慕白哥!
慕白哥救我!”周慕白跨在摩托车上,蓝白校服敞着,露出里面晃动的金链子。
三个混混拎着铁棍堵在弄堂口,1999年的老墙爬满青苔,周围一片黑暗。
“你还想和我作对?”周慕白弹飞手中的烟头,火星溅在玫瑰洗得发白的球鞋上,
“跪下来给雪雪擦鞋,我考虑留你爷爷那破摊子。”玫瑰的手悄悄摸向书包,
摸到了那瓶显影液(高浓度)——前世这东西烧烂过她的手,但现在,它成了她的武器。
“留摊子?”玫瑰突然笑了,拧开瓶盖,猛地朝周慕白的摩托车泼去,“先留你的走私货吧!
”显影液腐蚀车漆的声音“滋滋”作响,摩托车上“日本原装”的钢印逐渐显露。
混混们愣住了,最壮的黄毛突然哆嗦起来:“周哥……严打期间抓走私要枪毙的!
”“干什么呢!”一声苍老的喝声炸响在弄堂里。爷爷蹬着老旧的二八杠自行车冲了过来,
车筐里的搪瓷缸叮当作响。他胸前的抗美援朝勋章在月光下泛着血色的光芒,显得格外威严。
黄毛“扑通”一声跪地,声音颤抖:“林、林爷爷?
我爷爷说当年是您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周慕白的金链子突然断裂,砸在显影液里,
“嗞”地冒起青烟——原来,那也是假货!爷爷颤抖着捧起勋章,
声音铿锵有力:“1953年上甘岭,老子挨三枪都没跪!现在你们让我孙女跪?
”远处传来警笛的轰鸣声,周慕白脸色大变,踹开发动的摩托车就要逃跑。
车屁股上的“周氏纺织厂”logo在月光下无所遁形,显得格外刺眼。玫瑰扶着爷爷,
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军装内袋里的战友合照。她低头瞄了一眼,
心里猛地一惊——照片上的人怎么那么眼熟?林玫瑰站在助学金公示栏前,
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纸张。前世,
这面墙上贴满了她的“罪状”——伪造贫困证明、勾引学生会主席,
甚至有人用红漆喷上“婊子”二字。而此时,她故意将《贫困生名单》贴歪了一角,
右下角空出的位置仿佛一张等待猎物陷落的陷阱。“装什么乖学生?
”陈雪踩着高跟鞋“咔嗒”逼近,珍珠耳环在阳光下晃得像索命铃铛,
“你爷爷的修车摊昨天被城管掀了,穷酸味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玫瑰低着头,
掩住嘴角的冷笑,余光瞥见教导主任的光头反光从走廊拐角处闪现。
她突然提高嗓音:“陈学姐,你的GUCCI腰带露出来了!”陈雪手忙脚乱地扯着衣摆,
耳环晃得更加激烈。这狼狈的画面让玫瑰想起前世自己被扒光校服“验贫”的屈辱,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她依然强迫自己冷静。月光如水银般洒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玫瑰蜷缩在楼梯拐角,听着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果然,陈雪来了。
她的珍珠耳环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手里还攥着伪造的《林玫瑰夜总会消费记录》。
“刺啦——”一声,胶水黏住纸张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陈雪惊恐地甩手,
却将大字报牢牢地粘在了公示栏上。血红的标题《学生会贪污五千助学金!
》玫瑰事先贴好的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抓到了!
”教导主任的手电筒光柱劈开黑暗,直直地照在陈雪脸上,“陈雪!你撕公示栏干什么?
”玫瑰冷眼旁观,心中暗笑。她提前在空白处涂满了强力胶,
而陈雪的珍珠耳环此刻正粘在“贪污”二字上,像一颗肮脏的眼泪,嘲讽至极。
清晨的公示栏前挤满了学生,匿名大字报《林玫瑰堕胎三次!
》旁贴着玫瑰的反击——周慕白烧账本的监控照片。1999年的老式胶片上,
汽油桶的火光映出“周氏纺织厂”的logo,清晰可见。“撕了它!”爷爷突然冲出人群,
布满老茧的手“唰”地扯下大字报。他眯起浑浊的眼睛,盯着落款处的墨渍,
声音陡然提高:“英雄牌616钢笔,百货大楼卖128块,全校只有学生会配发!
”陈雪站在人群后,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想要藏起胸口的钢笔。但玫瑰眼疾手快,
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陈副主席,你的笔尖还沾着红墨水呢!”围观的同学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