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镜:照妖局中局全本1 楔子我叫林墨,古董修复师。入行十年,
经手过战国的错金铜樽、唐代的三彩骆驼,甚至摸过三星堆的青铜神树残片。
但没有一件器物,像这面铜镜一样,让我在拆开快递盒的瞬间,脊背爬满寒意。
镜面蒙着层灰黑色的锈,像泼了碗隔夜的浓墨,是行家口中的“黑漆古”——年代越久,
锈层越厚,颜色越深,据说能照见人心底的鬼。镜背是透空的几何纹,
四只青铜凤鸟首尾相接,鸟喙处各嵌着颗米粒大的绿松石,其中一颗已经脱落,
露出黑洞洞的嵌槽,像只没有瞳仁的眼睛。快递单上寄件人信息是假的,
地址栏写着:“晋江市博物馆库房,3号货架,左数第五层”。我捏着铜镜边缘,
指腹蹭过锈层下冰凉的青铜——这不是普通的传世镜。战国透空镶嵌几何纹方镜,
上海博物馆有一面孤品,镜面和镜背分铸后嵌合,是复合镜里的巅峰之作。而我手里这面,
镜缘内侧刻着行极小的鸟虫篆,用放大镜才能看清:“齐人铸,照妖邪,见者死”。齐人?
齐家文化?四千年前的铜镜,怎么会刻着战国的鸟虫篆?更诡异的是,镜背透空纹的夹层里,
似乎卡着什么东西。我用竹刀轻轻挑开锈蚀的缝隙,掉出半片残破的丝帛,
上面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丝帛上只有一句话:“民国二十三年,晋江东石镇,
林家十七口,皆死于镜下。”我摸出手机,给晋江市博物馆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老馆长陈叔,我父亲的老同学。“小林?博物馆库房哪有3号货架?
早十年就改成电子档案室了。”陈叔顿了顿,“对了,你姑姑林薇的案子,
警方昨天刚把卷宗转过来——2014年她跳楼前,在博物馆天台上留了面铜镜,
跟你发我的照片一模一样。”姑姑林薇。我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父亲去世前说过,
姑姑是“被镜子缠上了”。2014年冬天,她从晋江市博物馆天台坠落,
怀里死死抱着一面铜镜,目击者说她坠楼前对着镜子笑,嘴里念叨:“太奶奶,
我看见你了……”2 凶宅晋江东石镇,林家老宅。我站在朱漆剥落的大门前,
手里攥着那半片血帛。手机地图显示这里是“东石镇古街14号”,
但街坊都说这地方十年没人住了——林家最后一个后人,在2014年冬天跳楼死了,
死在晋江市博物馆的天台上,怀里还抱着一面铜镜。“林家?”杂货铺的老头呷了口茶,
浑浊的眼睛瞥着我,“你是外地来收古董的?劝你别碰。那家人邪门得很,
民国时死了一屋子,前几年那个女人,听说就是被镜子‘照’死的。”“照死的?”“是啊,
”老头压低声音,“博物馆的人说,她跳楼前对着镜子笑,
说里面有个穿旗袍的女人跟她招手。警察去搜老宅,在堂屋供桌下挖出个地窖,
里面摆着七个铜镜,镜面全碎了,就像被人拿锤子砸的。”我心里一紧——林家十七口,
地窖十七个铜镜,难道每面镜子都对应一条人命?推开老宅大门时,灰尘在阳光里翻滚,
呛得人喉咙发疼。堂屋正中的供桌还在,上面摆着个空香炉,炉底刻着“林记”二字。
供桌下果然有块松动的青石板,掀开后是个深约两米的地窖,阴冷的风裹着霉味涌上来,
像有无数只手在扯我的裤脚。地窖里没有铜镜,只有一堆破碎的陶片,
和墙角蜷缩的一具白骨。白骨穿着褪色的蓝布衫,看骨骼是个女人,
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不是铜镜,是个巴掌大的青铜鼎,
鼎耳上刻着和我那面铜镜一样的鸟虫篆:“齐人铸,照妖邪,见者死”。我蹲下身,
发现白骨的指骨深深嵌进鼎身,仿佛临死前在拼命保护它。而鼎腹内侧,
用尖锐的东西刻着几行字,墨迹混着血:“民国二十三年,沈敬之带日本人来抢镜。
他们杀了阿爹阿娘,把小妹按在镜前,小妹的脸突然就烂了,
像被火烧过……阿爷说镜子里有‘东西’,让我带‘子镜’跑。他们追上来时,
我躲进芦苇荡,听见沈敬之喊:‘抓住她!主镜的长生诀在她身上!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一道血痕。沈敬之。
这个名字像针一样扎进我脑子里。三天前,委托我修复铜镜的拍卖行老板,
就叫沈曼——她的爷爷,正是民国时期臭名昭著的文物贩子沈敬之。3 蛇蝎“林老师,
镜子修好了?”沈曼坐在我工作室的沙发上,一身红色旗袍,指甲涂得鲜红,像刚蘸过血。
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个锦盒,打开是根羊脂玉簪,“听说林老师喜欢古玉,一点小意思。
”我把铜镜推到她面前,镜面朝上——我故意没清理干净锈层,黑漆古的锈色下,
隐约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像个穿旗袍的女人在镜中招手。沈曼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这镜子怎么回事?”她声音发颤,伸手想碰,又猛地缩回手,“我爷爷说,
真正的‘照妖镜’能照见脏东西,难道是真的?”“沈小姐相信鬼神?”我笑了笑,
拿起竹刀刮了下镜背的锈,“不过这镜子确实邪门。我修复时发现夹层里有半片血帛,
写着‘林家十七口,皆死于镜下’。”沈曼的脸色瞬间白了。“那是谣言!
”她突然拔高声音,又立刻压低,“我爷爷说,林家是自己内讧,跟镜子没关系。
这镜子是齐家文化的宝贝,当年是我爷爷从……从一个快饿死的老乞丐手里买来的,
合法得很!”“哦?”我盯着她的眼睛,“老乞丐?民国二十三年,
东石镇林家的‘主镜’失踪,同时失踪的还有林家大小姐林淑雅。
听说她带着七面‘子镜’跑了,后来再也没人见过她。”沈曼的手指掐进了掌心,
指甲缝渗出血丝。“林老师,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想知道真相。
”我把那半片血帛放在她面前,“还有,2014年跳楼的林薇,是你杀的吧?
她发现了你爷爷当年的事,想把镜子捐给博物馆,你怕事情败露,就……”“不是我!
”沈曼猛地站起来,旗袍下摆扫落了茶几上的玉簪,“是镜子!是镜子害死她的!
她天天对着镜子说话,说里面有个女人叫她去死!我亲眼看到的!”她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
沈曼和她爷爷一样贪婪,又和所有做贼心虚的人一样,怕鬼。我捡起玉簪,
塞进她手里:“沈小姐别激动。这镜子下个月要上拍,起拍价八千万。
你要是不想让买家知道它是‘凶镜’,就得帮我个忙。”“帮什么?
”“我需要你爷爷当年的笔记。”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尤其是关于‘喂镜’的部分——用活人血喂镜子,真的能长生吗?
”4 鬼笔记沈曼的爷爷沈敬之,确实留下了一本笔记。笔记是线装的牛皮纸本,
字迹歪歪扭扭,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沈敬之穿着日军军服,站在林家老宅的废墟前,
手里举着一面铜镜,镜面反射着火焰,像只燃烧的眼睛。“民国二十三年秋,
得‘主镜’于东石镇林家。镜背透空纹内藏‘长生诀’,需以童男童女心头血喂之,
七七四十九日,镜中妖灵可助长生……”我把笔记拍在桌上,沈曼的手抖得厉害。
“我爷爷真的……真的杀了林家的孩子?”“不止孩子。”我翻到笔记后面,“1946年,
上海‘镜花楼’命案,七个舞女被挖心而死;1958年,沈敬之躲在香港,
邻居说看到他半夜埋尸体;1983年,他在台湾去世,死前让人把七面‘子镜’运回晋江,
藏在林家老宅地窖——也就是我找到那具白骨的地方。”沈曼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所以你想怎么样?报警?你有证据吗?那白骨是谁?林淑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