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循环的起点03:07不锈钢解剖台结着薄霜，
当啷坠落的手术刀在地面划出半道银痕。林夏的橡胶手套紧贴尸体冰冷的颞部，
指腹下的震颤让她想起三年前太平间的冰柜 —— 那时妹妹的遗体也是这样，
在零下五度的黑暗里，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叮 ——"怀表蜂鸣刺破寂静时，
23 号柜的女尸正好完成一次完整的眨眼。林夏盯着周雪灰蓝的巩膜，
看见虹膜边缘泛起极细的血丝，像干涸的河道突然涌进活水。这具今早七点推进来的尸体，
此刻颈动脉处鼓起可疑的小包，随着她紊乱的呼吸轻轻跳动。"林法医？
23 床家属在护士站！" 陈立的喊声撞在停尸房的金属门上，腕间欧米茄表链哗啦作响。
林夏弯腰捡刀时，
瞥见墙角 17 号柜的门缝渗出暗红液体 —— 那是妹妹最后停留的位置，
三年来始终贴着 "设备故障" 的封条。推开门的刹那，
槐花香气混着 84 味扑面而来。走廊尽头的焚烧炉亮着橘红灯号，
铁皮烟囱正簌簌抖落白色花瓣。林夏突然想起早间病理报告：周雪胃内容物含大量槐花蜜，
致死时间推定在花开前半小时。"签这里。" 陈立把钢笔塞进她手心，
笔帽刻着 "江城医院三十周年纪念"。林夏触到金属的凉意，
忽然注意到他白大褂第二颗纽扣反着扣 —— 和三年前妹妹死亡当天，
他冲进停尸房时的慌乱一模一样。护士站的电子钟显示 03:07:22。
周雪的丈夫坐在塑料椅上，左手虎口有道新鲜抓痕，渗着和尸体指甲缝里相同的淡粉组织。
林夏低头签字，看见值班日志上昨天的记录："3 月 11 日，17 号柜制冷异常，
维修单已提交。" 字迹被水洇过，
隐约透出下面的旧痕 —— 是她上周写的 "小雨忌日，买槐花蜜"。"林法医？
" 王秀兰的搪瓷缸在台面磕出脆响，"家属问遗体什么时候能火化。
" 护士长左耳垂的银耳钉闪着冷光，螺旋纹路里卡着半片槐花瓣。
林夏突然想起监控里的神秘背影，那个在妹妹葬礼当晚走进焚烧炉的女人，
耳垂上同样闪着这样的银光。返回停尸房时，
林夏听见 402 病房传来心电监护仪的尖啸。推床从她身边掠过，
床上老人的右手悬垂着，无名指戴着和周雪丈夫同款的婚戒。她鬼使神差地掀开盖布，
看见老人后颈的条形码 ——03112025，和 23 号柜尸体脚牌上的数字，
仅差一天。解剖台前的台秤突然发出滴鸣。
林夏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从 52.3kg 跳到 53.1kg，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摸向周雪的腹部，原本平坦的肚皮微微鼓起，隔着尸袋都能感觉到里面的蠕动，
像有什么东西在啃食子宫里的凝血块。三点十五分，钢笔尖在值班日志上戳出破洞。
林夏盯着 "建议联系病理科" 的 "联" 字，
发现这个笔画竟和三年前妹妹死亡通知书上的 "陈立" 签名，用了同样的回锋。
窗外的槐树枝刮着铁窗，她忽然听见焚烧炉方向传来铁链拖拽声，
混着小女孩模糊的呼唤："姐姐...... 表......"怀表在口袋里发烫。
林夏掀开表盖，看见夹着的槐花干标本边缘泛起血色，那是三年前从妹妹指缝里找到的。
停尸房的灯管开始滋滋作响，在 23 号柜的金属表面，她看见自己的倒影突然伸手，
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第二章 错位的时间03:07怀表的蜂鸣裹着福尔马林的气息钻进鼻腔时，
林夏舌尖尝到了铁锈味。她的左脸还贴着解剖台的金属，
那里残留着周雪体温 —— 这不该是一具死亡八小时尸体该有的温度。
手术刀滚到 17 号柜下方，刀柄指着三年前妹妹指甲抠出的划痕："SOS"，
被焊枪灼成焦黑。"林法医？23 床家属 ——" 陈立的喊声撞在门上，
这次林夏注意到他白大褂下摆沾着泥点，和三年前冒雨冲进停尸房时的痕迹一模一样。
她冲出去的瞬间，撞翻了墙角的利器盒，带血的针头滚向护士站，
在瓷砖上画出和妹妹心电图一样的波浪线。"今天几号？" 指甲掐进陈立的衣袖，
林夏闻到他袖口的碘伏味里混着槐花蜜。男人腕间的欧米茄显示 03:07:05，
比走廊电子钟快了七秒 —— 正是三年前妹妹停止呼吸的时间差。电子钟突然发出蜂鸣，
红色数字开始倒跳。
03:07:12→03:07:07→2022-12-24 03:07:00。
林夏瞳孔骤缩，看见数字缝隙里渗出暗红色，
像极了妹妹死亡通知书上被泪水晕开的 "陈立" 签名。"病历！" 后腰撞上护士站时，
林夏听见搪瓷缸摔碎的脆响。王秀兰的杯子滚到脚边，
印着 "1995 年江城医院先进工作者" 的字样 —— 比她入职早了整整十年。
散落的病历中，周雪的死亡记录夹着张泛黄的缴费单，
日期是 1995 年 3 月 12 日，患者姓名栏写着 "王秀兰"。"需要帮忙吗？
" 护士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次林夏看清她耳钉的螺旋纹里卡着半片槐树叶，
叶缘的锯齿和妹妹葬礼上神秘脚印的泥土痕迹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
王秀兰左腕内侧有道新鲜抓痕，和周雪指甲缝里的皮肤碎屑严丝合缝。三点十七分，
林夏在 402 病房看见周雪的丈夫正在给老人剪指甲。床头卡写着 "陈建国，
78 岁，肺癌晚期"，而他无名指的婚戒内侧，
刻着和周雪尸袋上相同的编号：20250312。当老人咳嗽时，
林夏瞥见他后颈的条形码正在变淡，像被某种力量擦拭的黑板。返回停尸房的路上，
保洁车突然挡住去路。林夏看见车上的尸体脚牌写着 "17 号柜 林小雨"，
盖布下露出的发梢缠着槐花簪 —— 正是三年前她塞进妹妹棺木的那支。保洁员抬头时，
林夏认出那张脸 —— 太平间监控里消失的神秘女人，左耳垂空荡荡的，耳洞却在渗血。
"钥匙。" 保洁员突然开口，递来的掌心躺着停尸房东南角的铁门钥匙，齿痕里卡着蓝漆。
林夏触到金属的刹那，听见通风管道传来童谣："槐花白，槐花香，
停尸房里睡娘娘......" 是妹妹五岁时的声音，混着铁链拖拽的哗啦声。
撬开 23 号柜时，周雪的指甲缝里掉出半颗耳钉。林夏颤抖着比对王秀兰的耳洞，
发现螺旋纹里的槐树叶正是来自这具尸体。更骇人的是，尸体腹部的妊娠纹正在变淡，
子宫位置鼓起的包块竟在移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寻找出口。通风口的长发突然垂落，
这次林夏看清发间缠着褪色的工牌 ——"江城医院 林小雨 2022-12-24"。
暗红色液体滴在周雪额头上，汇成的溪流不仅流向铁门，更在地面勾勒出停尸房的平面图，
17 号柜的位置正在冒气泡，像地下有无数张嘴在呼吸。三点半，铁门的蓝光突然暴涨。
林夏看见门后货架上摆着三百二十七支蓝药水，
最新的标签写着 "20250312 林夏"。她的怀表开始逆时针转动，
表盖内侧浮现出妹妹的血字："姐姐，他们把活人当尸体，
把尸体当钟表......"第三章 记忆的裂痕03:07第三次蜂鸣响起时，
林夏左手无名指的咬痕还渗着血 —— 那是第二次循环中，她试图咬断铁门铁链留下的。
铁门上两道划痕之间，不知何时多出第三道，边缘带着蓝漆碎屑，
像是被某种钝器反复刮擦的结果。门把手的薄霜下，隐约印着半枚带血的指纹。林夏触到时，
听见楼梯间传来潮湿的咳嗽声，像是有人把肺叶泡在福尔马林里呼吸。螺旋台阶的第七级，
她踩到块松动的地砖，
缝隙里卡着褪色的工牌碎片："江城医院 王秀兰 1995 年停职"。
地下一层的走廊充斥着冰箱压缩机的嗡鸣。第三间实验室的门锁有新鲜撬动痕迹，
锁孔里插着半截银耳钉 —— 和王秀兰的耳钉同款，螺旋纹里卡着冷冻柜的霜花。
林夏推开门的瞬间，三十七台冷冻柜同时亮起蓝光，
每台的电子屏都显示着 "03:07:00"，像三百二十七双眼睛在倒计时。
95-03-12 王秀兰" 的档案袋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护士长站在焚烧炉前，
怀里抱着穿病号服的女孩，两人后颈都贴着条形码。林夏翻到背面，
看见自己七岁的字迹："1998 年 6 月 7 日，
小雨妹妹和秀兰阿姨的合影"—— 正是妹妹被注射蓝药水的日子。
冷冻柜的呼吸声突然清晰起来。林夏贴近 1998-06-07 的柜门，
听见里面传来指甲刮擦声，节奏和自己的心跳完全同步。当她颤抖着拉开柜门，
零下五度的寒气里，五岁的小雨正抱着槐花簪蜷缩在角落，睫毛上的霜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掌心握着半块融化的怀表 —— 和林夏现在口袋里的那只严丝合缝。
"姐姐......"锈蚀的铁链声从身后传来时，林夏闻到了槐花蜜发酵的酸味。
穿病号服的女人倚在门框上，左脚踝的铁链拴着 1995 年的老式挂锁，
锁孔里插着王秀兰的搪瓷缸钥匙。她右脸的烧伤疤痕蜿蜒成时钟形状，
时针永远指向三点零七分，左眼眶的眼罩渗着蓝液，
在地面汇成 "17" 的数字 —— 正是妹妹被冷冻的天数。
"1995 年 3 月 12 日，他们说我脑死亡了。" 女人掀开眼罩，
空荡的眼窝里蠕动着蓝虫，"可我听见护士说，新到的尸体能换三瓶蓝药水。
小雨妹妹被推进来那天，我数着她的哭声，一共十七天，每天三点零七分，
她的怀表就会响......"林夏的怀表突然迸出火星。表盖弹开的瞬间，
夹层里的照片开始变化：十岁的自己笑容逐渐凝固，五岁的小雨脖颈出现勒痕，
背景的槐花树渗出蓝液，在照片边缘写成 "救我"。左下角的褐色污渍终于显形，
是妹妹在冷冻柜里用指甲抠出的血字："姐姐，冷，疼，但是不敢死"。凌晨四点，
档案室的录像带揭示了更残酷的真相。1998 年 6 月 7 日的监控里，
陈立按住挣扎的小雨，王秀兰将蓝药水推进她静脉时，
镜头扫过墙上的日历 ——3 月 12 日被红笔圈了三十七个圈。画面突然雪花闪烁，
传出小女孩的呜咽："姐姐的表在响，可是门打不开......"档案柜最底层，
林夏发现了自己的档案袋："2025-03-12 林夏，死因：循环衰竭"。
里面夹着张停尸房平面图，17 号柜的位置被标成红色，标注着 "第 328 号茧房，
唤醒时间：2025-03-29 03:07"—— 正是妹妹的生日。
当她踉跄着撞翻试剂架时，蓝药水泼在墙上，
秀兰 1995-2025 30 年"、"林小雨 2022-12-24 17 天"。
最新的刻痕是今天的，歪扭的血字写着："姐姐，这次不要迟到"。通风管道突然灌进强风，
吹落冷冻柜上的排班表。林夏看见 3 月 12 日的值班医生栏，
同时写着 "陈立" 和 "林夏"，
笔迹重叠成诡异的紫色 —— 和妹妹死亡通知书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怀表的指针开始逆向旋转，每转一圈，实验室的灯光就暗一分。当分针扫过三点零七时，
所有冷冻柜同时弹开，三百二十七具 "尸体" 睁开眼睛，后颈的条形码开始闪烁，
像无数个蓝色的倒计时器，指向林夏此刻颤抖的指尖。
第四章 茧房的秘密03:00第四次循环的凌晨两点半，
林夏从检验科偷了微型摄像头。路过 402 病房时，
看见周雪的丈夫正在给陈建国老人喂药，
搪瓷碗底沉着半片槐花干 —— 和停尸房 23 号柜的标本出自同一棵树。
老人吞咽时喉结不动，药汁顺着嘴角流成蓝色，在床单上晕出 17 号柜的轮廓。
"林法医这么早就验尸？" 夜班护士小玲抱着输液袋经过，工牌上的笑脸贴纸盖着旧疤痕。
林夏注意到她换药用的碘伏棉球泛着蓝光，和三年前妹妹尸体上的针孔颜色相同。
治疗车底层的锐器盒里，躺着半支刻着 "陈立" 缩写的注射器，针帽上沾着周雪的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