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肚子里怀的可是男孩!男孩是核/弹,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我妈四十岁了还要生孩子,因为生儿子是她的执念。
可是产检检查结果说胎儿发育不良很有可能出现智力障碍。医生劝妈妈打掉,
可妈妈却反手给了医生一巴掌,怒骂医生。直到弟弟长大,却发现弟弟智商只有60,
连狗都不如。2我十六岁那年,四十多岁的妈妈突然告诉我她怀孕了。
她和爸爸花钱偷偷检查过了,怀的是男孩。尽管医生已经告诉她大龄孕妇生产风险极高,
可妈妈还是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她说,“一个没有男孩的家庭是不完整的,
我就是没了这条命也要把这儿子生下来!”妈妈身体一直不好,
亲戚朋友也都劝妈妈不要这个孩子。可妈妈和爸爸谁的话也不听,
完全沉浸在有儿子的喜悦之中。甚至连弟弟的名字都想好了,“这男宝以后就叫耀祖吧。
还是要有男宝,家里才能有撑腰的。”然而不久之后的产检结果显示弟弟大脑发育不良,
很有可能会出现智力问题。综合多方面考虑,医生建议我妈妈打掉孩子。妈妈听完大怒,
全然失去理智,竟然一巴掌打到了医生脸上。她指着医生鼻子骂:“什么医生啊,
你们这破医院开了就是想坑我们老百姓的钱!我儿子好得很!”我吓得赶忙拉住了妈妈。
“这个庸医竟然敢说我宝贝儿子有智力障碍,我看他就是想钱想疯了。
”随后她甩开了我的手,冲出了诊室的门,竟然在医院走廊里大喊了起来。
“还有没有天理啦!无良庸医坑我钱财,咒我儿子,欺负我一个孕妇,这还有没有天理啦!
”然后倒在地上打起了滚。走廊里瞬间聚集起了一群人围在一起,对着倒地的妈妈指指点点,
议论纷纷。被打的医生左半边脸一片红肿,十分生气,果断选择了报警。我赶紧上前,
想要把妈妈拉起来,可妈妈更生气了,对我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你不帮着我竟然帮着别人,胳膊肘往外拐!”我内心先是委屈,然后是愤怒,最后是冷漠。
妈妈终究不在乎我和妹妹。我不再劝阻妈妈,冷冷盯着她在地上撒泼鬼叫。警察很快赶到,
想要将妈妈从地上拉起来。可妈妈仍旧躺在地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他们纷纷掏出手机拍摄视频,走廊被堵得水泄不通。
医院的秩序完全被扰乱了,警察只能采取强制措施,将我妈妈从地上拽起来。
妈妈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仍然挣扎着,比过年时杀的猪还难安。
警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妈妈塞进警车。我跟着妈妈一起前往派出所。可即使进了派出所,
妈妈气焰仍旧嚣张。因为她知道她是个孕妇,没人敢对她怎么样。警察也只能无奈叹气,
对妈妈进行批评教育。妈妈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摸着孕肚洋洋得意。
“幸亏有你弟弟保护我。这真龙之气啊,就是能庇护人,让人免受灾难。
不像我怀你和你妹妹的时候,净是倒霉事,和你们两个一样晦气。”我打了辆车,
自顾自上了车,关上了车门,留妈妈一个人在外。“怎么回事啊,你开门!
”妈妈拍打着车窗,愤怒谴责。我降下车窗,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我晦气,
怕玷污了你的真龙之气。你最好别和我一起。”随即对着司机师傅说道,“开车吧。
”车子向前行驶,只留妈妈一个人在原地跳脚。
3妈妈的生产过程正如此前医生所预料到的那样充满困难。一批批被送进手术室的血液,
昭示着情况的危急。——大出血,情况不容乐观。
我在可能失去母亲的惊恐中呆愣失神;父亲坐在产房外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低着头不语。记不清究竟等了多久,“手术中”的指示灯终于熄灭。妈妈被推出来,
身上插满了粗细不同、长短不一的管子,脸色像一张白纸。
各种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弟弟被紧急转入了PICU,
在保温箱里沉默地躺着。可谁又会想到,这仅仅只是痛苦的开端?
我记不清妈妈和弟弟是过了多久才出院的,我只知道自那以后家里的经济状况远不如前。
在经历这生死磨难之后,妈妈对这个本就备受偏爱的弟弟更加宠爱了。
那个躺在保温箱里瘦瘦小小的弟弟在妈妈的精心爱护下长成了一个大胖小子。
眼睛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头和肩膀连在一起,脖子藏在肥肉里。大腿的赘肉相互挤压,
弟弟连步子都迈不开,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肉球。上个三层楼,都会让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除了每天像痴魔一般往嘴里塞食物,弟弟好像什么也不会。
一年级语文和数学加起来只考了10分,二年级连阿拉伯数字也写不下来,
三年级却一个字都不认识。我怀疑弟弟真的有智力障碍,委婉地向妈妈提起。
可妈妈却不以为然,“你弟弟可聪明着呢,比你和你妹妹强多了。那男孩子呀,
都是很聪明的,只不过是你弟弟调皮,不爱学习罢了。等他上了高中,
肯定比你那时候成绩好。”妈妈非但没有加强对弟弟的管理,反而越来越放纵弟弟。
弟弟玩火,妈妈夸弟弟勇敢。弟弟耍刀,妈妈夸弟弟威武。弟弟不写作业,妈妈夸弟弟潇洒。
弟弟无论如何做都是值得骄傲的。可我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
只得到了一句“上这破学有什么用”“又给家里花钱”。妹妹乖巧听话,为家里洗衣做饭,
却只换来一句“这都是当姐姐该做的”。在一味地放纵下,弟弟从单纯的蠢变成了又蠢又坏。
他把教室当做厕所,在教室里当众撒尿,到处扔屎,所到之处全是自由的飞翔,
吓得同学老师四处逃窜。他在上课时自言自语,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喊“起飞了!起飞了!
”,扮成飞机的样子举着胳膊,围着教室跑来跑去。全然不顾现在还是在上课。
他每天躺在教室地上,要么把课本撕成碎片,要么把课本当成手纸。
把自己的垃圾堆了一地在教室里,把所有的笔全折成两半。因为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
见到好看的同学他就强吻,见到讨厌的同学就就朝人家吐口水。往别的同学杯子里撒尿,
往老师的水杯里撒粉笔灰。老师和同学们都很苦恼,妈妈也被老师请到办公室谈话无数次。
同班同学的家长联合抗议,强烈要求弟弟离开本班级。学校校长也抵不住压力,
三番五次劝妈妈把弟弟转入特殊学校。可无论爸爸妈妈如何教育,
弟弟只会流着口水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傻笑。妈妈只能强颜欢笑,说男孩子单纯点是好事。
我更加坚信,弟弟一定有智力问题了。我小心翼翼来到厨房,低下头,不敢直视妈妈的脸。
“妈妈,我……我觉得弟弟……”我又一次向妈妈提起带弟弟检查,可妈妈彻底恼怒了。
她撂下碟子,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你就不能盼着你弟弟好!?
你弟弟只不过是还没开窍而已!”她死死盯着我,目眦欲裂。
脸上尽是被戳中痛处的愤怒与不甘。“你们全都瞧不起我!看不起我!
你和你奶奶那老不死的都是一家人!”我捂着一片火辣辣疼的脸,没有说什么。我知道,
妈妈是不会相信的,他不会承认弟弟是智障的。
弟弟的性别是她陈旧的思想体系里、二十年被压迫的婚姻生活里,唯一能抬得起头的事。
可看着弟弟把刚拉出的排泄物抹到了厕所的墙上,又舔了舔手,一副餍足的样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弟弟看医生。4我提前挂好了号,
准备偷偷带他去了儿童医院检查智力。在汉堡的诱惑和我严格的监督控制下,
弟弟表现还算正常,配合我来到了医院。我和弟弟排队等叫号,
坐在一边的是一对年轻母女正在吃面包。弟弟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包,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我心想不好,赶紧带弟弟坐到远处。可弟弟还是闹起来了。
当那对母女将吃剩的面包扔进垃圾桶时,弟弟竟然像发了疯一般扑到了垃圾桶前,
几乎是要钻进垃圾桶里一般,在垃圾里寻找,找出吃剩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弟弟在这一刻几乎不像个人。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眼光看着我们,好像看着异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