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斜斜照进图书馆的玻璃窗，在木质长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南星将校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低头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刚发下来的物理竞赛题。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同学小心！
"带着薄荷糖清甜气息的惊呼声在耳边炸开，他还没来得及抬头，怀里就撞进一团暖意。
哗啦一声，两人怀里的书本散落满地，物理习题集和《小王子》精装本交叠着躺在地板上。
沈南星半跪着去捡书，指尖碰到同样伸过来的手。抬头时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女生的马尾辫因为剧烈动作散开几缕碎发，在逆光里泛着浅金色的光晕。
她校牌上的名字被阳光晒得发亮——高二3班林夏初。"你也在看《小王子》？
"她捡起他的书，看到扉页密密麻麻的批注时眼睛亮起来，"我在每章后面都画了插画，
你看第21章..."她说着就要去翻自己的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
吐了吐舌头："啊，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沈南星这才注意到她右手腕戴着串檀木珠子，
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他摇摇头，
把她的《夜航西飞》递过去："你在看圣埃克苏佩里？""你知道他！
"林夏初盘腿坐在地板上，完全不顾浅蓝色裙摆沾了灰，"我最喜欢他写'爱不是相互凝视，
而是一起望向同一个方向'..."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
因为看到对方习题集上龙飞凤舞的解题过程。沈南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草稿纸上还留着昨夜熬夜推导的磁场能量公式。正要解释，女生已经掏出便利贴，
用荧光笔在上面画了个戴着王冠的小王子："这个送给你，物理题可比玫瑰花难驯服多了。
"他们就这样坐在洒满阳光的地板上聊了整个午休。当预备铃响起时，
沈南星发现自己的竞赛题背面不知何时被画满了流星，
林夏初的书页里则夹着他随手写的狭义相对论笔记。从那天起，
图书馆东南角的第三张长桌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沈南星会在做完电磁学大题后，
看林夏初用彩铅在错题本上画会说话的狐狸；林夏初则发现这个传闻中高冷的理科榜首，
会在解不出题时无意识转笔，黑色中性笔在他修长指间翻飞如蝶。十月的某个黄昏，
沈南星在天台找到对着晚霞发呆的林夏初。她正捧着《红楼梦》的程乙本，
膝头摊着写满批注的活页纸。"你看这段'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她的声音混在秋风里，"史湘云和林黛玉就像双星系统，明明轨迹交错却注定分离。
"沈南星望着她发梢跃动的霞光，突然想起昨天物理老师说的引力波。
两个致密星体相互绕转时，确实会辐射出时空的涟漪。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下周全市物理竞赛集训，要封闭三天。"林夏初转头看他时，
檀木手串撞在栏杆上发出轻响。她眨眨眼，
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星空棒棒糖："这个给你当护身符，记得..."话没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算了，你肯定要说这是毫无科学依据的迷信。"然而三天后的深夜，
沈南星站在集训宿舍的露台上，望着城市边缘模糊的天际线。手机突然震动，
林夏初的消息跳出来："看东方天空！"他抬头，看见双子座流星雨正撕破夜幕。
指尖还残留着棒棒糖的甜味，他突然明白那些所谓毫无道理的心跳，
或许才是宇宙间最精妙的公式。十二月的冷空气裹着梧桐叶席卷校园时，
两人已经习惯在晚自习后绕去小卖部买关东煮。林夏初总要把鱼豆腐吹凉了才吃，
沈南星则发现她吃海带结时会不自觉地皱鼻子。某个飘雪的傍晚，
他摘下自己的灰色围巾裹住她冻红的耳朵："下周联考重点复习电磁感应，
你上次错的那道题...""知道啦沈老师，"她故意拖长声音，呼出的白雾模糊了镜片，
"我昨晚重新推导了麦克斯韦方程组，还给你画了带电磁场的玫瑰花呢。
"联考成绩公布那天，林夏初举着年级排名单冲进物理实验室。沈南星正在调试示波器，
抬头就看见她鼻尖沾着粉笔灰："我物理进步了二十三名！
"她的雀跃在看到仪器屏幕时转为好奇，"这是什么波形？""心跳。
"沈南星说完才意识到双关，耳尖瞬间烧起来。示波器上的正弦曲线突然剧烈震荡，
因为林夏初的手正压在他握旋钮的手背上。示波器的蜂鸣声在寂静的实验室格外清晰，
林夏初的指尖还停在沈南星的手背上。窗外飘来玉兰花的香气，
混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橙花香，
让沈南星想起物理书上说的"临界状态"——只需再增加一个量子级的能量，
整个系统就会发生相变。"同学们，要锁门了。
"值班老师的脚步声惊醒了某种在空气中滋长的东西。林夏初触电般缩回手，
却在收拾书包时悄悄将NASA徽章别在了他的笔袋上。那个银色标志在月光下闪烁时，
沈南星想起她曾说想当航天器设计师。新年晚会那天，
林夏初硬拉着沈南星参加天文社的跨年观测。教学楼主楼天台架着三台望远镜，
她裹着白色羽绒服，鼻尖冻得通红，
却坚持要教他辨认冬季大三角："你看参宿四像不像浸在红酒里的钻石？
"沈南星低头调试赤道仪，忽然发现她睫毛上落了细雪。当倒计时响彻校园时，
二十公里外的江畔升起烟火，林夏初在鼎沸人声中踮起脚尖："听说对着初雪许愿特别灵！
"她的气息呵在他耳畔，比猎户座的参宿七还要灼热。那个寒假，
沈南星的手机相册里多了三百二十六张晚霞照片。
林夏初总在下午五点十七分准时发来天空的模样，配文写着"今日份的宇宙浪漫补给"。
而他会在深夜解完题后，把草稿纸上的公式画成星轨图案回传。二月末的摸底考前夕，
林夏初突然失联三天。沈南星看着永远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对话框，
第一次在课堂上走神。直到放学时在校门口看见她父亲那辆黑色奥迪，
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厉声说着什么，林夏初抱着书包的指节泛白。
"我爸发现了我们的聊天记录。"当晚她躲在体育馆器材室给他打电话，
声音带着潮湿的哭腔，"他说再看到我和你见面，就要办转学手续。"沈南星握紧手机，
听到器材室铁门被风吹动的吱呀声。他忽然起身抓起外套，
在生物园暖房的第三棵桂花树下挖出玻璃罐——那是他们上个月埋下的时间胶囊，
林夏初当时笑着说要存着梦想等毕业开启。当沾着泥土的笔记本出现在器材室窗口时，
林夏初的眼泪终于砸在纸页上。那是沈南星花了整晚整理的物理笔记，
每道典型题旁边都画着示意图：带电粒子在磁场中的偏转被他画成玫瑰星云，
电磁感应现象变成缠绕的DNA双螺旋。"下周开始，我们装作不认识。
"沈南星的声音透过砖墙传来，"但每天五点十七分，图书馆顶层东侧窗户。"他顿了顿，
"我会让反射镜把阳光送给你。"第二天早读课，林夏初在语文书里发现折成六芒星的纸条。
展开是沈南星遒劲的字迹：伽利略被软禁时仍坚持给女儿写天文观测记录，
科学史上最伟大的地下情。她咬着嘴唇憋笑，在批注本上画了只戴眼镜的刺猬。
他们的秘密通信持续了整个三月。林夏初把想说的话藏在《时间简史》的借书卡背面，
沈南星则发明了用摩尔斯电码敲暖气管的交流方式。直到清明假期前的暴雨天，
他在空教室后门截住抱着作业本的林夏初。"带你去个地方。
"他不由分说拽着她翻过艺体楼矮墙。雨水顺着连帽卫衣的抽绳滴落，
林夏初在巷口老书店的阁楼里睁大眼睛——整面墙贴着哈勃望远镜拍摄的星云图，
窗边望远镜旁堆着泛黄的天文学会期刊。书店主人是退休的天文教授，
看他们浑身湿透却眼睛发亮，笑着端来姜茶："年轻人就该像参宿四那样燃烧，
就算最后变成超新星爆炸..."那个雨天，
他们挤在阁楼的羊毛毯上听完了整场脉冲星讲座。林夏初的头发散在沈南星肩头，
带着雨水的重量。当老教授说到"双星系统会因为引力波辐射最终相撞"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