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爸爸！那个薯片架会跳舞！"我顺着女儿小七的手指看去，冷汗瞬间浸透衬衫后背。
乐事薯片正在货架上跳踢踏舞，混杂着虾条和浪味仙的包装袋在空中转圈，
超市保安举着防暴叉的手僵在半空。罪魁祸首的混天绫正缠在小七腰上，
红绸泛着诡异的青芒。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被超市拉黑了。
我抱起还在咯咯笑的小七夺门而出，身后传来货架倒塌的巨响。
保安的吼声刺破耳膜："李朝阳！再让你女儿进超市我就报警！""混天绫说它饿了嘛。
"小七把通红的小脸埋在我颈窝，手腕上的乾坤圈硌得我生疼。
自从上个月她在幼儿园午睡时突然召出风火轮烧了半个活动室，
我就知道那个荒诞的梦是真的。三天前的深夜，有个穿西装打领带的道士站在我家客厅。
他手持的拂尘泛着数据流般的蓝光，
平板上显示着《天庭第2023号转世备案书》："三太子为补全人性缺陷需轮回历练，
监护人就麻烦李先生了。"当时小七正骑着改装成滑板车造型的风火轮在客厅横冲直撞，
混天绫把电视缠成了木乃伊。道士临走前特意叮嘱："乾坤圈有抑制神力的作用，
但遇到强烈情绪波动......""爸爸小心！"小七突然尖叫，我猛踩刹车。
十字路口中央，三个眼冒绿光的男人正在撕咬流浪狗的尸体。
他们脖颈后凸起的肉瘤像心脏般跳动，沥青路面在脚下融化成黑色黏液。
混天绫突然暴长三丈，小七瞳孔泛起鎏金光晕。最胖的那个怪物扑来时，
我抄起路边共享单车砸过去，车把却在触到脓液的瞬间腐蚀成铁水。
腥臭的涎水滴在我额头的刹那，混天绫化作赤色游龙缠住怪物咽喉。"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清喝声中，朱砂符咒凌空炸开。红裙道姑甩出七枚铜钱钉住剩下两只怪物，
转身时翡翠耳坠晃出一道残影："李居士，令嫒的乾坤圈该换第九代抑制剂了。
"二校医往我手里塞第三支烫伤膏时，窗外飘来焦糊味的风。操场中央的沙坑正在冒烟，
小七的羊角辫上沾着火星，混天绫把消防栓缠成了大红粽子。
"李梓萱同学说自己在模仿火山喷发实验。"班主任的粉底裂开细纹，
"但科学课下周才讲到地壳运动......"我盯着手机里刚收到的燃气费账单，
八千六百块。上周小七用三昧真火煮速冻水饺，把燃气表烧成了液态金属。
厨房墙上的抽象派焦痕倒是颇有艺术感——如果忽略抽油烟机融化的铁水的话。"爸爸看！
"小七突然蹦到办公桌上，乾坤圈撞翻墨水瓶。她手腕内侧浮现暗金色符文，
像是某种古老电路图："混天绫说地下有东西在挠痒痒！"教导主任的茶杯突然震颤。
茶水在杯口凝成漩涡，吊灯投射的光斑诡异地扭曲成爪痕。我抱起小七冲向走廊，
混天绫感应到什么似的绷成直线，红绸末端指着地砖缝隙。整栋教学楼开始摇晃。
储物柜门砰砰作响，玻璃幕墙浮现蛛网状裂纹。小七突然捂住耳朵尖叫，鎏金瞳仁亮得骇人。
她腕间的乾坤圈迸发青光，地底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快出去！所有人出去！
"我抄起消防斧砸碎安全出口的玻璃。混天绫卷起最近的三个学生甩向门外，
红绸擦过吊灯时迸溅的火星点燃了窗帘。尖叫声中，水泥地面轰然塌陷。
沥青般粘稠的黑雾喷涌而出，裹挟着腐肉气息的嘶吼震碎窗框。我死死搂住小七下坠的身体，
混天绫在虚空中织出血色罗网。黑雾里睁开十二只猩红眼睛。
"三太子......"非男非女的叠音震得耳膜出血，"你的杀气怎么带着奶香味？
"小七突然挣脱我的怀抱。她踩着风火轮造型的滑板车悬浮半空，乾坤圈自动解构重组，
化作无数齿轮咬合的机械臂。混天绫暴涨成遮天蔽日的赤云，
每一道褶皱里都流动着液态火焰。"不准欺负我爸爸！"奶声奶气的怒吼带着雷霆回响。
黑雾幻化的利爪即将拍落的瞬间，七枚铜钱破窗而入。红裙道姑踏着朱砂符咒跃入深渊，
翡翠耳坠在狂风中叮当作响。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
鲜血凝成的咒文竟与小七手腕的符文同频共振。"魔主好大的胃口。
"道姑甩出缚妖索缠住黑雾，"连三太子的转世容器都敢碰？"教学楼突然停止塌陷。
地底传来火车脱轨般的轰鸣，黑雾发出不甘的嘶吼消散在裂缝深处。混天绫缓缓收拢成发带，
小七打着哈欠落回我怀里，腕间符文暗淡如熄灭的芯片。
道姑捡起块泛着蓝光的混凝土碎块："看见这些荧光脉络了吗？整座城市的地基正在魔气化。
"她指尖拂过耳坠上的三足金乌暗纹，"三十年前天庭用诛仙台能量做城市结界，
现在看来......"消防车的警笛由远及近。道姑突然把我推进应急通道，
符咒拍在我后背的瞬间，时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她贴近我耳畔低语，
檀香混着血腥气："明天带小七去城隍庙，用第九代抑制剂前，先喂她吃草莓味冰淇淋。
"三城隍庙的电子功德箱闪着幽幽蓝光，小七踮脚往扫描口塞硬币。"爸爸快看！
"她指着全息投影的判官像，"这个叔叔头顶在冒WiFi信号！
"我攥紧道姑给的青铜U盘，上面浮雕刻着"第九代神力抑制程序"。
香案上的贡品居然是电解质水和能量棒，穿阿玛尼西装的道士正用平板给哪吒神像美颜。
"三分钟。"道士的鳄鱼皮鞋碾过满地符纸，"今天地府服务器升级，
超时会被赛博判官扣功德点。"小七突然扑向供桌，混天绫卷走最新款Switch游戏机。
"这个能镇压心魔！"她理直气壮地点开《塞尔达传说》，乾坤圈自动变形成手机支架。
道士的拂尘突然弹出付款码："香火钱扫这里，支持数字人民币。
"抑制剂注射器长得像彩虹糖发射器，草莓冰淇淋在功德箱冷气口冻得梆硬。
小七舔着冰淇淋突然僵住，瞳孔里数据流瀑布般倾泻。道士猛拍神像底座，
八道激光从八卦镜射出，将我们笼在光影铸就的牢笼里。"要开始了。
"道士的平板浮起全息键盘，
"三太子每次升级都会触发诛仙台防御机制......"地面突然隆起三尺。
混天绫炸成漫天红绸，每片绸缎都映出扭曲的城市倒影。小七腕间的符文疯狂闪烁，
便利店监控拍到的怪物、融化的沥青路面、地铁隧道深处的抓痕，
无数记忆碎片在激光阵中具象化。冰淇淋化作蓝色光流钻进她鼻孔，
风火轮滑板车冒出森白寒气。"爸爸！"小七突然抓住我手腕，"地底下有东西在学我说话！
"道士的罗盘指针崩飞出去，城隍庙梁柱浮现血管状纹路。我抱紧瑟瑟发抖的女儿，
发现她后颈浮现电子钟般的倒计时——23:59:59。手机突然狂震，物业群消息炸锅。
17栋业主拍下骇人视频：绿化带的银杏树正在吞食流浪猫，树干裂开的口器里长满人牙。
楼下王婶在语音里尖叫："地铁站安检机在流血！"道士突然扯开西装，
胸口纹着与道姑同款的三足金乌。他咬破手指在平板划出血符，
哪吒神像的眼珠竟开始转动："魔气在同步模仿小七的神力波动，
今晚子时......"话没说完就被爆炸声打断。庙外传来轮胎摩擦声，
红裙道姑撞碎彩绘玻璃滚进来，缚妖索捆着个不断膨胀的快递员，他的脊椎刺破工服，
尾椎骨处长出蝎子般的毒刺。"他们找到替身了！"道姑甩出铜钱钉住怪物天灵盖，
"马上带小七去......"整座城市的地面突然上下起伏，柏油马路如海浪般涌动。
街边的共享单车自动拼合成钢铁蜈蚣，便利店的关东煮汤汁沸腾成血红触手。
小七腕间的倒计时跳到23:45:00，乾坤圈发出尖锐的蜂鸣。
混天绫突然缠住我和道姑的腰，小七踩着冒蓝火的风火轮撞破庙门。
夜空中悬浮着九个血色月亮，每轮月影里都蜷缩着婴儿形态的黑雾。
商业街大屏还在播放奶粉广告，霓虹灯管里却钻出鳞片摩擦的响尾蛇。"去地铁站！
"道姑挥剑斩断袭来的路灯杆，"魔主在复刻陈塘关之战！"怀中的小七烫得像块烙铁，
抑制剂在她血管里发出滋滋声。我们冲进地铁闸机时，自动售票机吐出带血的单程票。
隧道深处传来熟悉的童谣，却是用铁轨摩擦的声响唱出来的："小哪吒，乾坤圈，
杀得龙王直叫惨......"四隧道墙壁渗出沥青状物质，
小七的体温透过毛衣灼烧我的胸口。她腕间的倒计时跳到23:15:00，
乾坤圈变成滚烫的烙铁，在皮肤上烫出焦糊味。"爸爸疼吗？"小七突然仰起脸，
鎏金瞳孔里浮动着数据暴雨，"我可以把痛觉神经暂时屏蔽......""别用那些神力！
"我攥住她正在结印的小手，混天绫立刻松开道姑缠上我的胳膊。当年妻子临终时，
那只逐渐冰凉的手掌也是这样被我握在产房，"答应爸爸，永远别让自己变成机器。
"隧道顶部落下腥臭的黏液，化作无数手掌抓向小七。道姑的铜钱阵破开缺口瞬间，
我本能地转身把女儿护在身下。后背传来腐蚀的剧痛，混天绫却发出愤怒的铮鸣，
红绸暴涨成荆棘丛刺穿黏液手掌。"李先生！"道姑甩出符咒贴在我伤口，
"魔气在催化三太子的杀性！"怀中的小七开始不受控地悬浮，羊角辫散成燃烧的发瀑。
她每根发丝都迸溅着电火花，
便利店怪物、坍塌的教学楼、城隍庙的激光阵在瞳孔里走马灯般流转。
乾坤圈分解重组为粒子炮，炮口凝聚的青光映亮隧道里密密麻麻的婴灵。"小七你看！
"我踉跄着举起手机，锁屏是她六岁生日吹蜡烛的视频。
奶油沾鼻尖的小女孩笑得见牙不见眼，混天绫当时还是条普通红围巾，
"还记得怎么唱生日歌吗？"粒子炮的光芒忽然闪烁。我忍着后背灼痛哼起跑调的歌，
视频里传来参差不齐的童声合唱。小七眼里的数据流出现乱码，
乾坤圈零件叮叮当当掉在铁轨上。魔主的尖啸突然刺入耳膜，隧道穹顶裂开血色瞳孔。
无数铁轨扭曲成巨蟒缠来，小七的粒子炮自动瞄准我的眉心。千钧一发之际，
我掏出融化的草莓发绳，那是上周她弄丢后哭了半宿的宝贝。"爸爸修好了。
"我把皱巴巴的发绳套在她腕上，"虽然草莓掉了一半......"小七突然剧烈颤抖，
泪水在高温中蒸腾成彩虹雾气。粒子炮轰然调转方向打穿隧道，
月光从塌陷处灌进来照亮她恢复清明的眼睛："我不要当英雄！我要爸爸做的蛋炒饭！
"混天绫突然将我们甩出道姑的结界范围。跌出隧道的瞬间，
我看到小七化作三头六臂的法相，踩着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冲向血月。
她左臂还缠着半截草莓发绳，乾坤圈与地铁列车相撞迸发的火花照亮夜空。"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