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第一次注意到那面青铜镜，是在老宅阁楼积灰的樟木箱里。
镜面蒙着层青绿色的锈，边缘雕刻的缠枝莲纹却依旧清晰，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伸手去擦，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镜面，窗外突然滚过一声惊雷。
雨是倾盆而下的，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林砚只觉得掌心一阵刺痛，像是有电流顺着血管窜遍全身，眼前的阁楼瞬间被刺目的白光吞没。
她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时，鼻尖萦绕的不再是樟木与灰尘的味道，而是潮湿的泥土气，混杂着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
“姑娘，你怎么坐在这儿？”
一个穿着粗布襦裙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她，梳着双丫髻，眼睛像受惊的小鹿。
林砚低头，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青石板路上，身后是爬满藤蔓的灰墙，而那面青铜镜，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她脚边。
“这是……哪里？”
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这儿是城南的瓦子巷呀。”
小姑娘指了指不远处喧闹的街口，“再过会儿就要宵禁了，姑娘不赶紧回家吗？”
瓦子巷？
林砚猛地站起，看向街口。
那里挂着盏盏昏黄的灯笼，映着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穿着长袍马褂的行人来来往往，远处甚至传来了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这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没有汽车鸣笛，没有霓虹闪烁，连空气里的风，都带着种慢悠悠的古韵。
她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却显示着无服务。
青铜镜的边缘还残留着一丝余温，林砚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这镜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在雷雨夜会“认主”。
“多谢你。”
林砚捡起镜子，对小姑娘笑了笑，“我……我迷路了。”
雨己经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洒下一地清辉。
林砚握着那面青铜镜，站在陌生的巷口，看着眼前鲜活又遥远的世界，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恐惧里，竟夹杂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但她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穿越，或许才刚刚开始。
林砚跟着人流往巷口挪，手里紧紧攥着青铜镜。
夜风卷着巷尾包子铺的热气飘过来，混着炸糖糕的甜香，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从下午在阁楼翻东西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东西。
“姑娘，买个炊饼吗？”
穿短打的汉子用竹篮托着白面饼，热气腾腾的。
林砚摸遍口袋，只有几张现代纸币和一枚硬币，汉子看她掏出来的东西，眉头皱成了疙瘩：“这是啥？
不能用的。”
她正窘迫着，那双丫髻小姑娘突然从旁边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两个圆滚滚的东西：“这个给你，是我娘做的米糕。”
米糕带着温热的米香，林砚咬了一口，软糯清甜。
“谢谢你，小妹妹。”
她想把青铜镜拿出来看看能不能当信物，却被小姑娘摆手拦住：“我娘说，出门在外谁都有难处。”
说完便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巷子里。
正吃着，街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伴随着吆喝：“宵禁了——各家各户闭门熄灯喽——”行人瞬间散去大半，林砚慌了神，顺着墙根往前跑。
慌不择路间，她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怀里的米糕掉在地上。
“抱歉！”
她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男人穿着月白长衫，腰间系着玉带，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
他看了眼地上的米糕，又看了看林砚身上格格不入的牛仔裤和T恤，眉峰微挑：“姑娘深夜在外，衣着倒是奇特。”
林砚脸一热，才想起自己这身打扮有多扎眼。
“我……我是外地来的，迷路了。”
男人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青铜镜上，眼神顿了顿：“这镜子，倒是有些年头了。”
梆子声越来越近，男人侧身让开条路：“若不嫌弃，可暂去舍下避一晚。”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挂着“苏府”牌匾的宅院，灯笼在门檐下轻轻摇晃，“我姓苏，单名一个珩字。”
林砚看着紧闭的巷门一点点落下，咬了咬牙。
眼下没别的办法，她攥紧青铜镜，跟着苏珩走进了那座深宅大院。
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夜色，也仿佛将她推进了更深的未知里。
苏府的庭院比林砚想象中更雅致。
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廊下挂着的风灯轻轻摇晃，照得墙角的芭蕉叶泛着油亮的光。
“姑娘暂且住这间客房吧。”
苏珩引她到西厢房门口，“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他转身时，目光又在她手里的青铜镜上扫了一眼，“这镜子纹样特别，姑娘好生收着。”
林砚点头道谢，推门进屋。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书桌，桌上放着砚台和几卷书。
她把青铜镜放在梳妆台上，镜面映出她茫然的脸——T恤牛仔裤在这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像幅拼错了的画。
窗外传来打更人敲三更的梆子声，林砚却毫无睡意。
她拿起青铜镜反复翻看，镜面光滑，除了边缘的缠枝莲纹，再无特别之处。
难道真要等下一个雷雨夜才能回去？
可谁知道下一场雷雨是什么时候？
正想着，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林砚赶紧把镜子藏进枕头下，屏息听着。
“姑娘睡了吗？”
是苏珩的声音，带着些迟疑。
她披衣开门，见他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碗热气腾腾的汤。
“看你晚饭没吃好，让厨房炖了些银耳羹。”
他把托盘递过来，“方才见姑娘对瓦子巷不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
林砚接过汤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暖了些。
“嗯，家乡离这儿很远，习俗也不一样。”
她含糊道，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几百年后穿来的。
苏珩没追问，只是笑了笑：“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我们这儿虽比不得京城繁华，街坊邻里倒都和善。”
他目光落在她的牛仔裤上，“姑娘的衣裳……若是不嫌弃，我让管家找几件旧衣来？”
林砚脸一红，这才想起自己的穿着有多扎眼。
“那就多谢苏公子了。”
等苏珩走后，林砚喝着甜糯的银耳羹，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觉得这穿越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此刻，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还有个不算坏的“东道主”。
只是那面青铜镜，在枕头下隐隐透着微光，像在提醒她——这场意外，绝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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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窘迫着，那双丫髻小姑娘突然从旁边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两个圆滚滚的东西：“这个给你，是我娘做的米糕。”
米糕带着温热的米香，林砚咬了一口，软糯清甜。
“谢谢你，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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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青铜镜上，眼神顿了顿：“这镜子，倒是有些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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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挂着“苏府”牌匾的宅院，灯笼在门檐下轻轻摇晃，“我姓苏，单名一个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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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没别的办法，她攥紧青铜镜，跟着苏珩走进了那座深宅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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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廊下挂着的风灯轻轻摇晃，照得墙角的芭蕉叶泛着油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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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赶紧把镜子藏进枕头下，屏息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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