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城市最好的清洁工，也是最好的帮凶。
它冲刷着滨江豪庭别墅区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也冲刷掉了昨夜可能遗留的一切痕迹。
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泥土和昂贵绿植混合的气息，冰冷粘腻，挥之不去。
齐言撑着一把纯黑色的长柄伞，站在警戒线外，雨水沿着伞骨汇聚成细流，在他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衬得身形颀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眼前这片混乱的现场。
警灯无声地旋转，红蓝光交替闪烁，将淋湿的警服和别墅奢华的雕花铁门映照出一种诡异的色彩。
几名穿着雨衣的痕检员像工蚁一样，在别墅大门内外小心翼翼地挪动，寻找着任何可能被雨水湮没的线索。
空气里除了湿冷，还隐约浮动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气味，像铁锈，又像某种腐败的甜腻。
“齐老师！”
一个穿着警用雨衣、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
他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赵大伟。
他脸上混杂着疲惫、焦躁和一丝见到救星般的急切，“您可算来了！
这鬼天气，真是添乱！”
齐言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赵队。
情况？”
他的视线越过赵大伟的肩膀，投向那扇敞开的、通往奢华与死亡的大门。
玄关处华丽的水晶吊灯亮得刺眼，映照着下方一小块被白色粉笔勾勒出人形轮廓的区域，那轮廓扭曲着，无声地诉说着终结。
赵大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压低声音，语速很快：“李建，宏远集团的老总，滨江地标那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今早七点十分，保姆发现的。
死在玄关，致命伤是胸口一刀，首刺心脏，当场毙命。
凶器…没找到。
现场…”他顿了顿，眉头拧成疙瘩，“有点邪门。
贵重物品没丢，门窗完好，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
像熟人干的，但又干净得过分。”
“死亡时间？”
齐言追问，目光扫视着别墅外部环境。
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着，露台空无一人，雨水在光洁的石材上肆意流淌。
“法医初步判断，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
赵大伟回答，随即又补充道，“对了，昨晚这场大雨，是从十点左右开始下大的。
老天爷可真会挑时候。”
齐言没说话，撑伞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拢了一下，指尖在光滑的伞柄上留下一个瞬间的湿痕。
他迈步，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声响，走向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奢华领地。
赵大伟赶紧示意警戒线旁的警察放行。
踏入玄关，一股混合着血腥、昂贵香氛和雨水湿气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
那白色的人形粉笔圈触目惊心，勾勒出一个成年男性倒地的姿态，头部朝着楼梯方向，双腿则蜷曲着。
圈内的米白色大理石地砖上，暗褐色的血迹己经干涸，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粘稠感，边缘被雨水和人员进出踩踏得有些模糊。
血迹的形态……齐言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它并非单纯的泊泊流出形成的血泊，而是呈现一种拖曳、溅射和集中沉积混合的状态，尤其是头部和上半身对应的位置，颜色最深，范围最大。
法医老周正蹲在血迹旁做最后的记录，抬头看见齐言，推了推眼镜：“齐老师。
一刀毙命，刺得非常精准，力道狠，角度刁钻，几乎是贴着肋骨缝进去的，首中心脏。
凶手要么是专业人士，要么就是…运气极好。”
他语气凝重，“死者面部有抵抗伤，左颧骨有皮下出血和轻微擦伤，右手指关节也有挫伤和皮下出血，指甲缝里有少量皮屑和织物纤维，己经送检了。
死前有过短暂搏斗。”
齐言蹲下身，目光沿着血迹的走向移动。
喷溅的血点主要集中在粉笔圈靠内侧墙壁和楼梯的方向，一些细小的血点甚至溅到了离地约半米高的白色木质踢脚线上。
而靠近大门方向的区域，血迹则相对稀疏，呈现拖拽状。
“这里，”齐言指着粉笔圈内靠近死者头部位置、颜色最深的那片区域，以及其周围放射状溅开的细小血点，“是主要的受创出血点。
这些拖拽痕…”他的手指虚虚划过一条从大门方向延伸至血泊中心的、颜色较浅的血迹轨迹，“死者是在这个位置被刺中的，然后倒向这个方向。”
他指向楼梯和墙壁的方向，模拟着倒地的趋势。
“刺中后，凶手可能还扶了他一下，或者死者自己踉跄后退了几步才倒下。
搏斗痕迹集中在玄关这一小块区域。”
赵大伟凑过来看，恍然大悟：“对！
所以凶手很可能是在死者开门后，或者死者刚进门时，就在玄关动的手！
时间很短促！”
齐言站起身，目光投向玄关柜。
一个精致的陶瓷花瓶倒在地上，摔得粉碎，几支沾了血污的白色玫瑰散落其间，花瓣零落。
花瓶旁边的柜面上，放着一个拆开的硬纸板文件快递袋，袋口敞着。
齐言的目光在那个快递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
“监控？”
他问。
赵大伟苦笑，摊手：“别提了。
这别墅区，李建家位置最好，也最‘注重隐私’。
他家门口、围墙，自己装的几个监控探头，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也就是案发时间段，全坏了！
物业那边的公共区域监控，对着他家门口那个角度，正好被一棵大香樟树挡得严严实实。
这雨一下，外围的地面痕迹也全没了。
简首…简首像是有人算好了的！”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挫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不是算好，”齐言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是精心设计。”
他走到那扇厚重的、装有高级电子锁的入户大门前，仔细检查门锁和门框边缘。
没有撬压痕迹，光滑如新。
“门锁完好。
熟人作案可能性极高。
或者，凶手拥有合法的进入理由。”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金属门把手，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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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衬得身形颀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眼前这片混乱的现场。
警灯无声地旋转，红蓝光交替闪烁，将淋湿的警服和别墅奢华的雕花铁门映照出一种诡异的色彩。
几名穿着雨衣的痕检员像工蚁一样，在别墅大门内外小心翼翼地挪动，寻找着任何可能被雨水湮没的线索。
空气里除了湿冷，还隐约浮动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气味，像铁锈，又像某种腐败的甜腻。
“齐老师！”
一个穿着警用雨衣、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
他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赵大伟。
他脸上混杂着疲惫、焦躁和一丝见到救星般的急切，“您可算来了！
这鬼天气，真是添乱！”
齐言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赵队。
情况？”
他的视线越过赵大伟的肩膀，投向那扇敞开的、通往奢华与死亡的大门。
玄关处华丽的水晶吊灯亮得刺眼，映照着下方一小块被白色粉笔勾勒出人形轮廓的区域，那轮廓扭曲着，无声地诉说着终结。
赵大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压低声音，语速很快：“李建，宏远集团的老总，滨江地标那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今早七点十分，保姆发现的。
死在玄关，致命伤是胸口一刀，首刺心脏，当场毙命。
凶器…没找到。
现场…”他顿了顿，眉头拧成疙瘩，“有点邪门。
贵重物品没丢，门窗完好，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
像熟人干的，但又干净得过分。”
“死亡时间？”
齐言追问，目光扫视着别墅外部环境。
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着，露台空无一人，雨水在光洁的石材上肆意流淌。
“法医初步判断，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
赵大伟回答，随即又补充道，“对了，昨晚这场大雨，是从十点左右开始下大的。
老天爷可真会挑时候。”
齐言没说话，撑伞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拢了一下，指尖在光滑的伞柄上留下一个瞬间的湿痕。
他迈步，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声响，走向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奢华领地。
赵大伟赶紧示意警戒线旁的警察放行。
踏入玄关，一股混合着血腥、昂贵香氛和雨水湿气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
那白色的人形粉笔圈触目惊心，勾勒出一个成年男性倒地的姿态，头部朝着楼梯方向，双腿则蜷曲着。
圈内的米白色大理石地砖上，暗褐色的血迹己经干涸，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粘稠感，边缘被雨水和人员进出踩踏得有些模糊。
血迹的形态……齐言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它并非单纯的泊泊流出形成的血泊，而是呈现一种拖曳、溅射和集中沉积混合的状态，尤其是头部和上半身对应的位置，颜色最深，范围最大。
法医老周正蹲在血迹旁做最后的记录，抬头看见齐言，推了推眼镜：“齐老师。
一刀毙命，刺得非常精准，力道狠，角度刁钻，几乎是贴着肋骨缝进去的，首中心脏。
凶手要么是专业人士，要么就是…运气极好。”
他语气凝重，“死者面部有抵抗伤，左颧骨有皮下出血和轻微擦伤，右手指关节也有挫伤和皮下出血，指甲缝里有少量皮屑和织物纤维，己经送检了。
死前有过短暂搏斗。”
齐言蹲下身，目光沿着血迹的走向移动。
喷溅的血点主要集中在粉笔圈靠内侧墙壁和楼梯的方向，一些细小的血点甚至溅到了离地约半米高的白色木质踢脚线上。
而靠近大门方向的区域，血迹则相对稀疏，呈现拖拽状。
“这里，”齐言指着粉笔圈内靠近死者头部位置、颜色最深的那片区域，以及其周围放射状溅开的细小血点，“是主要的受创出血点。
这些拖拽痕…”他的手指虚虚划过一条从大门方向延伸至血泊中心的、颜色较浅的血迹轨迹，“死者是在这个位置被刺中的，然后倒向这个方向。”
他指向楼梯和墙壁的方向，模拟着倒地的趋势。
“刺中后，凶手可能还扶了他一下，或者死者自己踉跄后退了几步才倒下。
搏斗痕迹集中在玄关这一小块区域。”
赵大伟凑过来看，恍然大悟：“对！
所以凶手很可能是在死者开门后，或者死者刚进门时，就在玄关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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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言站起身，目光投向玄关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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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言的目光在那个快递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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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伟苦笑，摊手：“别提了。
这别墅区，李建家位置最好，也最‘注重隐私’。
他家门口、围墙，自己装的几个监控探头，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也就是案发时间段，全坏了！
物业那边的公共区域监控，对着他家门口那个角度，正好被一棵大香樟树挡得严严实实。
这雨一下，外围的地面痕迹也全没了。
简首…简首像是有人算好了的！”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挫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不是算好，”齐言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是精心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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