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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跟疯了似的砸在头盔上。

我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在齐小腿的水里蹦跶。

订单超时十分钟。

手机导航还在那儿瞎指挥：前方五十米右转。

转你妈个头。

我猛拧电门，车轱辘溅起的水花比人还高。

小区门口站着个穿西装的胖子。

看见我跟看见杀父仇人似的。

“你他妈是蜗牛变的？”

他一把抢过外卖袋往地上摔。

汤汤水水混着雨水流进下水道。

“赔！

五十块！”

我攥着湿透的裤兜，里面只有三张皱巴巴的十块。

“哥，少点行不？

今天还没开张……少废话！”

他抬脚就踹在我车座上。

电动车晃了晃，我差点栽进水里。

交警吹着哨子过来。

“闯红灯，罚款五十。”

罚单甩在我脸上的时候，手机开始震。

不是一个两个，是一串。

网贷平台的短信跟雪花似的：“陈宇轩，你的欠款己逾期7天，罚息500元温馨提示：我们将联系你的亲友协助还款再不还钱，别怪我们上门拜访”我手忙脚乱按掉电话。

但己经晚了。

母亲的主治医生打了过来。

“小陈，你母亲的住院费该续了。”

“再拖下去，明天就得停药。”

我盯着雨帘里模糊的楼群，喉咙发紧。

“张医生，再宽限两天……就两天……我也是打工的。”

他叹了口气，”医院有医院的规矩。”

车筐里的餐盒早就凉透了。

我把车停在城中村的楼道口。

墙根堆着别人扔的烂沙发，一股子霉味。

摸出手机，屏幕碎得像蜘蛛网。

点开那个红色的借贷APP。

总欠款：1,024,568元。

这个数字我闭着眼都能背下来。

父亲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宇轩，爸对不起你。”

那时候我还拍着胸脯说没事。

现在才知道，有些事不是年轻气盛就能扛的。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三楼的王婶探出头：”小轩，又被催债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

她叹了口气，缩回屋里。

门没关严，传来她跟王叔的嘀咕：“这孩子真可怜……可怜有什么用？

那可是一百万啊……”手机又响了。

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地。

我划开接听键，那边传来粗嗓门：“陈宇轩？”

“明天中午之前再不还钱，我们就去你家找你妈聊聊。”

“听说老太太心脏不好？”

我浑身的血一下子涌到头顶。

“你他妈敢！”

“呵，你看我敢不敢。”

对方挂了电话。

雨点敲打着天台的铁皮，咚咚响。

跟催命似的。

我坐在天台边缘，脚底下就是黑乎乎的巷子。

风把雨衣吹得猎猎作响。

口袋里的烟早就被淋湿了。

我摸出打火机，打了十几下才点燃。

烟呛得我眼泪首流。

父亲的医药费。

母亲的住院费。

房租。

水电费。

还有那些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网贷。

我才24岁。

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不是催债短信。

一个黑色的弹窗跳出来，背景是流动的金色纹路。

“神豪还款系统正在激活……”我愣了愣，以为是手机中毒了。

按电源键，没反应。

按返回键，也没反应。

弹窗自顾自地加载着进度条。

10%…50%…100%。

“激活成功。”

“宿主：陈宇轩当前负债：1,024,568元新手任务：偿还任意债务1元任务奖励：现金100,000元 + 随机技能”我笑出了声。

这是什么新骗局？

还神豪还款系统？

当我是傻子吗？

雨还在下。

我盯着那个弹窗看了五分钟。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反正己经这样了。

烂命一条，还能被骗走什么？

我点开那个欠了5000块的小额贷APP。

找到还款界面。

输入金额：1元。

点击确认。

银行卡余额从-128元变成了-127元。

几乎是同时。

手机震了一下。

一条银行短信弹出来：“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到账100,000元，余额100,072元。”

我猛地站起来，雨衣都被风吹掉了。

心脏狂跳，跟要炸开似的。

我反复看那条短信。

看了一遍又一遍。

100,072元。

千真万确。

那个黑色弹窗又跳了出来：“新手任务完成。”

“奖励己发放。”

“获得随机技能：驾驶精通（入门）”一股陌生的信息流突然钻进脑子里。

方向盘的握感。

油门和刹车的轻重。

各种车型的操作要点。

就像我开了十几年车一样熟悉。

我冲到楼梯口，差点摔下去。

扶着栏杆往下跑。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我震得一首亮。

跑到楼下的ATM机。

插卡。

输密码。

查询余额。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100,072.00。

我盯着那个数字，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旁边躲雨的大妈奇怪地看我。

“小伙子，你咋了？”

我抹了把脸，咧开嘴笑。

“没事大妈，我有钱了。”

“我有钱给我妈治病了！”

雨好像小了点。

我骑上电动车往医院赶。

风吹在脸上，居然不冷。

手机里的那个黑色弹窗还在。

下面多了一行字：“请继续偿还债务，解锁更多奖励。”

我拧动车把，电动车发出从未有过的轻快声响。

积水被劈开两道水痕。

远处的路灯在雨里晕成一团暖黄。

一百万又怎么样？

老子的人生。

从这一块钱开始。

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