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扎进指甲缝的瞬间，安瑾听见自己指骨发出细微的"咔"声。
北宸汐的翡翠扳指在火光下折射出蛇瞳般的幽光，针尖挑开甲床的力道精准得可怕——恰好让他痛到眼前发黑，又不至于昏厥。
"南疆蛊毒案那夜，你看见了谁？
"丞相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白蟒袍袖拂过刑架时带来雪山松柏的冷香。
安瑾盯着他左眼睑上那粒朱砂痣，恍惚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寒山拾得图》，画中高僧额间也有这般艳红。
剧痛中闪回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箭矢破空声里，父亲玄铁铠甲的后心处突然绽开朵血花。
他记得自己趴在粮车下，看见拉弓的手腕内侧有月牙形疤痕——而此刻北宸汐卷起的袖口下，正蜿蜒着同样的旧伤。
"看来安小将军记性不好。
"北宸汐忽然旋动针尾，安瑾的指甲顿时与血肉分离。
鲜血溅在丞相玉白的指节上，被他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绢面立刻晕开十八朵红梅——那是安家军旗上的纹样。
地牢突然灌进穿堂风，火把明灭间，安瑾发现石壁上刻着极浅的划痕。
三道长一道短，是安家斥候用来标记密道方位的暗号。
他故意嘶哑着嗓子喊："要杀便杀！
"铁链哗响中，脚跟悄悄磨过那片石壁，碎石灰簌簌落进靴筒。
北宸汐轻笑一声，从刑具架取下青铜觞。
液体倾倒时泛着诡异的蓝紫色，安瑾闻到熟悉的曼陀罗气味——赵太后赐死父亲前，殿里就是这种熏香。
"喝下去，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丞相掐住他下巴的手突然卸力，转为抚过后颈的姿势，拇指恰好按在第七节脊椎的凹陷处。
安瑾浑身一颤，这是安家军擒拿术的起手式。
药液滑过喉管的刹那，地牢突然天旋地转。
安瑾看见自己的血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倒映出无数破碎的画面：北宸汐在雪地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赵晏清往酒壶滴入琥珀色液体、自己左肩的烙印正在渗出黑色丝线。
"兵符藏在哪？
"丞相的声音忽远忽近。
安瑾发现对方蟒袍下摆沾着泥金粉——这是皇陵祭品特有的标记，三日前才举行过春祭。
剧痛突然从心口炸开。
安瑾低头看见衣襟被撕开，裸露的胸膛上爬满血色蜈蚣状纹路。
北宸汐的扳指悬在蛊纹上方一寸，玉石竟开始泛出诡异的红光。
"原来种的是同生蛊。
"丞相指尖擦过蛊纹边缘，安瑾清晰感觉到他在发抖，"我死你便死的那种。
"话音未落，地牢深处突然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
北宸汐猛地将他按在刑架上，这个动作让两人胸膛相贴。
安瑾听见对方心跳快得异常，与自己胸腔里的震动逐渐同步。
丞相染血的衣袖盖住他眼睛，湿热呼吸喷在耳畔："装晕，有人来了。
"铁门开启的吱呀声中，赵晏清特有的慵懒腔调混着龙涎香飘来："丞相大人夜审逆犯，怎么不点灯？
"火折子亮起的瞬间，安瑾从袖缝看见北宸汐的左手正抵在自己心口，掌心躺着半枚青铜钥匙。
"本公子带了新研制的吐真剂。
"赵晏清的织金靴尖碾过安瑾脱落的指甲，琉璃瓶里游动着荧光水母般的生物，"只要一滴，就能让蛊虫活跃十倍呢。
"北宸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赫然一抹黑血。
赵晏清顿时后退半步："丞相的痨病还没好？
"话音未落，丞相己经将血帕甩到他脸上："滚出去。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北宸汐立刻扯开安瑾的囚衣。
蛊纹己经蔓延到锁骨，纹路间渗出细密的血珠。
丞相从袖中取出冰裂纹瓷瓶，药粉洒在伤口上时发出灼烧般的"滋滋"声。
"墙上的记号，"安瑾哑着嗓子开口，"是白鹭渡的布防图？
"他故意说错，脚跟却继续研磨石壁。
北宸汐突然捏住他脚踝，从靴筒倒出碎石灰："是皇陵密道。
你父亲当年——"话未说完，蛊纹突然暴起红光。
安瑾呕出口黑血，里面蠕动着发丝般的活物。
北宸汐一剑斩断蛊虫，剑锋擦过安瑾喉结钉入石壁，露出剑格处隐藏的安家隼形徽记。
"子时三刻。
"丞相留下西个字便匆匆离去。
安瑾舔着齿间残留的药味——是解蛊丹混着雪莲的苦涩，北境只有安家药圃才种得活。
当更漏滴到第三声时，牢门锁链发出轻响。
安瑾握紧藏在舌下的钥匙，看见月光下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黑影。
来人揭下面具，露出北宸汐苍白如鬼的脸——右耳却挂着安瑾母亲的翡翠耳珰。
"走密道。
"丞相抛来件黑鸦卫的轻甲，甲胄内衬用血画着路线图。
安瑾触碰湿润的线条，在第三个拐角处摸到凸起的针脚——是母亲独有的双股绣法。
他们潜行至地牢最底层的污水渠，北宸汐突然按住他肩膀。
前方石壁刻着"玄甲第七营"的番号，正是青铜腰牌上的字样。
丞相转动壁灯机关，露出后面堆叠的尸骸——全都穿着安家军的制式皮甲。
"你父亲的人，被赵家用化骨水灭口。
"北宸汐踢开某具骸骨，露出压在下面的铁匣。
安瑾打开后瞳孔骤缩，里面是半块染血的虎符，断口与他幼时玩耍摔碎的那块严丝合缝。
蛊纹突然灼烧般发烫。
安瑾踉跄着扶住石壁，发现掌心沾满荧光苔藓。
北宸汐用剑尖挑起一点："皇陵特产的鬼面萝，赵家用它喂养蛊虫。
"暗处突然射来弩箭，丞相旋身挡在他面前。
箭矢穿透肩胛的闷响中，安瑾看见北宸汐后颈的"隼"字刺青正在渗血——那是安家死士才有的标记，用特殊药水刺就，遇血则显。
"继续往前..."北宸汐将虎符塞进他怀里，自己却滑坐在尸骸间。
安瑾摸到他后背插着的箭——箭翎是赵家专用的孔雀金羽。
密道深处传来机括声，安瑾扛起丞相冲进岔路。
拐角处突然亮起火把，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他认出这是安家军的死亡名录，最新一道刻痕深得惊人：天启十七年三月廿一 安国公 诛落款是北宸汐的私印，印泥里却混着金粉——只有御用朱砂才会掺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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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宸汐突然捏住他脚踝，从靴筒倒出碎石灰："是皇陵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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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潜行至地牢最底层的污水渠，北宸汐突然按住他肩膀。
前方石壁刻着"玄甲第七营"的番号，正是青铜腰牌上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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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突然射来弩箭，丞相旋身挡在他面前。
箭矢穿透肩胛的闷响中，安瑾看见北宸汐后颈的"隼"字刺青正在渗血——那是安家死士才有的标记，用特殊药水刺就，遇血则显。
"继续往前..."北宸汐将虎符塞进他怀里，自己却滑坐在尸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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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深处传来机括声，安瑾扛起丞相冲进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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