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比想象中更冷。
安瑾抱着北宸汐坠入水中的刹那，刺骨的寒意就像千万根银针同时扎进骨髓。
丞相的蟒袍在水中舒展开来，金线绣的白蟒在幽蓝的水光中扭曲游动，仿佛真的活了过来，缠绕着北宸汐的脖颈越收越紧。
安瑾伸手去扯，却见那金线突然勒进皮肉，在丞相苍白的皮肤上刻出一道道血痕。
河底铺满了森森白骨。
安瑾的靴底踩碎了一个头盖骨，浑浊的水流顿时翻涌起来。
无数萤火幼虫从骷髅的眼窝中喷薄而出，在幽暗的水下划出诡异的轨迹。
借着这点点荧光，他看清了两侧岩壁上嵌着的巨大青铜齿轮——那些锈蚀的齿牙间卡着新鲜的断肢，有的还在微微抽搐，仿佛这条暗河是某个古老机关的一部分，仍在不知疲倦地碾碎所有坠入其中的活物。
"往右......"北宸汐的声音被水流撕得破碎，只剩几个模糊的气音。
安瑾在急流中艰难转身，后颈突然一痛。
他伸手去摸，抓到几根垂落的金属丝，细看才发现是浸泡百年的琴弦，每根弦上都挂着一具缩成拳头大小的婴尸。
那些干枯的小手随着水流轻轻摆动，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脸颊。
水流突然变得粘稠，像是穿过某种巨兽的食道。
安瑾的指尖触到滑腻的管壁，上面密布着呼吸般张缩的孔洞。
某一瞬间，他看见孔洞里闪过一张熟悉的脸——是父亲麾下失踪三年的斥候队长，他的眼球己经和藻类共生，随着水流摇曳，嘴唇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
北宸汐的断腕突然死死勾住他的腰带。
顺着丞相的指引，安瑾看见河床裂开一道幽蓝色的缝隙，靠近才发现那是用夜明珠镶嵌成的箭头，指向一具被铁链锁在河底的青铜棺。
棺盖上刻着的并蒂莲纹样他再熟悉不过——母亲生前最爱的妆匣上就有这样的花纹。
只是此刻，莲花芯里含着一颗腐烂的人头，空洞的眼窝正首勾勾地"望"着他们。
暗流突然变得狂暴，将他们卷入漩涡。
水面传来赵晏清摇铃的笑声，那铃声在水下化作银色波纹，所到之处的萤火幼虫纷纷爆裂。
溅开的荧光液体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少年北宸汐跪在雪地里，铁烙按在后颈发出"滋滋"声响；父亲跪在军帐中，将半块虎符塞进一个染血襁褓；母亲的金簪插在赵太后发间，而太后的指尖正滴着血，落在幼年安瑾的眉心......"抓紧......岩壁......"北宸汐的声音断断续续。
安瑾拼命抓住壁上凸起的青铜环，指腹摸到环内侧刻着的编号——这是父亲亲卫队的腰牌改制而成。
当他转动第七个铜环时，整条暗河突然倒灌，他们像被巨兽吐出般重重摔进一处干燥的溶洞。
安瑾剧烈咳嗽着，吐出呛进肺里的河水。
洞顶垂落的钟乳石滴着猩红液体，在地面蚀刻出复杂的纹路——细看竟是皇陵的平面图。
他抹了把脸，发现掌心沾满金粉与骨灰的混合物，随着呼吸粘在气管里，泛着诡异的甜腥味。
北宸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丞相的断腕处爬出发光的红线，像有生命般自动连接上地面凹槽，拼出一幅残缺的八卦图。
"那里......"他咳出一口黑血，"你七岁那年......"安瑾扑向所指之处，扒开浮土挖出一个生锈的铁盒。
掀开盖子时，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里面整齐排列着他儿时换下的乳牙，每颗牙根都裹着写满咒文的金箔。
暗河在脚下继续咆哮，水雾中升起的冰晶凝聚成无数镜像。
其中一幅格外清晰：两个少年在剑阁偷喝梅子酒，醉醺醺地给彼此手腕系上红绳。
如今那截红绳仍缠在寒鸦剑柄上，却己褪色成尸布般的惨白。
北宸汐的呼吸越来越弱。
安瑾撕开他的衣襟，倒吸一口冷气——丞相心口的蛊纹己蔓延至脖颈，像一张血色蛛网正在收紧。
当他颤抖的手指触到寒鸦剑的剑格时，隼形徽记突然泛起幽光。
溶洞岩壁上的苔藓纷纷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刻痕——是父亲的字迹，记录着十七年前那场叛乱的真相。
最后一行被血迹模糊，但安瑾仍能辨认："汐即玺也。
"寒鸦剑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剑身上的暗纹如血管般脉动。
安瑾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北宸汐握着他的手在雪地里练剑时说过的话："这把剑饮过皇族的血，它认得你。
"当时他只当是玩笑，如今剑刃映出的那张脸，竟与记忆里父亲的面容渐渐重合。
溶洞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
安瑾猛地回头，发现青铜棺上的并蒂莲不知何时己经完全绽放，花蕊中那颗腐烂的人头正对着他们露出诡异的微笑。
更可怕的是，人头嘴角的弧度竟与赵晏清有七分相似。
北宸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一样东西塞进他掌心——是半枚沾血的虎符。
"当年......"丞相每说一个字都在吐血，"这支箭......本该射穿的是......你的......"寒鸦剑突然剧烈震颤，剑鞘上浮现出更多血色纹路。
安瑾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十二年前的雪夜里，父亲将虎符按在少年北宸汐流血的手心；远处城楼上，赵晏清正拉开一张漆黑的长弓；而幼年的自己，被母亲死死按在怀里，额间一点朱砂痣正渗出黑血......锁链声越来越近。
青铜棺的盖子正在缓缓移动，露出一条幽深的缝隙。
安瑾握紧寒鸦剑，突然明白为何父亲临终前反复叮嘱"剑在人在"。
这把看似普通的佩剑里，藏着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秘密。
而此刻，棺中传来的呼吸声，正与剑鸣形成诡异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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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瑾伸手去扯，却见那金线突然勒进皮肉，在丞相苍白的皮肤上刻出一道道血痕。
河底铺满了森森白骨。
安瑾的靴底踩碎了一个头盖骨，浑浊的水流顿时翻涌起来。
无数萤火幼虫从骷髅的眼窝中喷薄而出，在幽暗的水下划出诡异的轨迹。
借着这点点荧光，他看清了两侧岩壁上嵌着的巨大青铜齿轮——那些锈蚀的齿牙间卡着新鲜的断肢，有的还在微微抽搐，仿佛这条暗河是某个古老机关的一部分，仍在不知疲倦地碾碎所有坠入其中的活物。
"往右......"北宸汐的声音被水流撕得破碎，只剩几个模糊的气音。
安瑾在急流中艰难转身，后颈突然一痛。
他伸手去摸，抓到几根垂落的金属丝，细看才发现是浸泡百年的琴弦，每根弦上都挂着一具缩成拳头大小的婴尸。
那些干枯的小手随着水流轻轻摆动，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脸颊。
水流突然变得粘稠，像是穿过某种巨兽的食道。
安瑾的指尖触到滑腻的管壁，上面密布着呼吸般张缩的孔洞。
某一瞬间，他看见孔洞里闪过一张熟悉的脸——是父亲麾下失踪三年的斥候队长，他的眼球己经和藻类共生，随着水流摇曳，嘴唇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
北宸汐的断腕突然死死勾住他的腰带。
顺着丞相的指引，安瑾看见河床裂开一道幽蓝色的缝隙，靠近才发现那是用夜明珠镶嵌成的箭头，指向一具被铁链锁在河底的青铜棺。
棺盖上刻着的并蒂莲纹样他再熟悉不过——母亲生前最爱的妆匣上就有这样的花纹。
只是此刻，莲花芯里含着一颗腐烂的人头，空洞的眼窝正首勾勾地"望"着他们。
暗流突然变得狂暴，将他们卷入漩涡。
水面传来赵晏清摇铃的笑声，那铃声在水下化作银色波纹，所到之处的萤火幼虫纷纷爆裂。
溅开的荧光液体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少年北宸汐跪在雪地里，铁烙按在后颈发出"滋滋"声响；父亲跪在军帐中，将半块虎符塞进一个染血襁褓；母亲的金簪插在赵太后发间，而太后的指尖正滴着血，落在幼年安瑾的眉心......"抓紧......岩壁......"北宸汐的声音断断续续。
安瑾拼命抓住壁上凸起的青铜环，指腹摸到环内侧刻着的编号——这是父亲亲卫队的腰牌改制而成。
当他转动第七个铜环时，整条暗河突然倒灌，他们像被巨兽吐出般重重摔进一处干燥的溶洞。
安瑾剧烈咳嗽着，吐出呛进肺里的河水。
洞顶垂落的钟乳石滴着猩红液体，在地面蚀刻出复杂的纹路——细看竟是皇陵的平面图。
他抹了把脸，发现掌心沾满金粉与骨灰的混合物，随着呼吸粘在气管里，泛着诡异的甜腥味。
北宸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丞相的断腕处爬出发光的红线，像有生命般自动连接上地面凹槽，拼出一幅残缺的八卦图。
"那里......"他咳出一口黑血，"你七岁那年......"安瑾扑向所指之处，扒开浮土挖出一个生锈的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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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截红绳仍缠在寒鸦剑柄上，却己褪色成尸布般的惨白。
北宸汐的呼吸越来越弱。
安瑾撕开他的衣襟，倒吸一口冷气——丞相心口的蛊纹己蔓延至脖颈，像一张血色蛛网正在收紧。
当他颤抖的手指触到寒鸦剑的剑格时，隼形徽记突然泛起幽光。
溶洞岩壁上的苔藓纷纷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刻痕——是父亲的字迹，记录着十七年前那场叛乱的真相。
最后一行被血迹模糊，但安瑾仍能辨认："汐即玺也。
"寒鸦剑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剑身上的暗纹如血管般脉动。
安瑾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北宸汐握着他的手在雪地里练剑时说过的话："这把剑饮过皇族的血，它认得你。
"当时他只当是玩笑，如今剑刃映出的那张脸，竟与记忆里父亲的面容渐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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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瑾猛地回头，发现青铜棺上的并蒂莲不知何时己经完全绽放，花蕊中那颗腐烂的人头正对着他们露出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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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宸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一样东西塞进他掌心——是半枚沾血的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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