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埋我爹把我卖给山里那个哑巴的时候,只得了三十斤糙米,
和一只瘸了腿的老山羊。“春芽,”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愧疚,
只有一种甩掉包袱的轻松,“别怪爹。村里人都说你身子带毒,碰谁谁倒霉。
只有江沉那个哑巴不怕,他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命硬。”我的命,就值三十斤米。
通往哑巴家的山路,又窄又滑,像一条挂在山腰上的烂泥肠子。送我上山的两个堂叔,
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中间,生怕我跳崖。我没想死。我想活。哪怕活得像条被踩进泥里的蚯蚓。
走了快两个时辰,雾气里才透出一座孤零零的木屋。屋子周围码着一排排已经做好的棺材,
黑漆漆的,像一双双睁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这个“活祭品”。
一股混杂着潮湿泥土和柏木清香的味道,蛮横地钻进我的鼻腔。这就是江沉的家。
一个棺材匠的家。也是我的坟墓。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逆着光,
像一尊沉默的铁塔。他很高,肩膀宽阔,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下,是坟起纠结的肌肉。
汗水把衣衫黏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他就是江沉。
那个哑了二十年的男人。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平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没有村里人看我时那种嫌恶和恐惧,也没有男人看女人时那种不加掩饰的欲望。
他就那么看着,仿佛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木头。我被那目光看得浑身发毛,攥紧了衣角,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一个堂叔把我往前一推,冲江沉喊:“人给你送来了!我们走了!
”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仿佛我身上真的有瘟疫。山路上很快就只剩下风声和我的心跳声。
一声比一声响。江沉侧过身,让出门口。我低着头,挪着碎步走进去。屋里很暗,
只有一扇小窗透进点天光。满屋子都是半成品的棺材和木料,空气里的柏木味更浓了。
我喉咙里像堵了一块又湿又冷的石头,喘不过气。他关上门,屋里更暗了。我怕得发抖,
贴着墙根,不敢动。我听着他一步步走近,那脚步声踩在木地板上,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皂角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还有淡淡的烟草气。很干净,很男人的味道。黑暗中,一只粗粝温热的手,
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手背。我像被蝎子蜇了似的,猛地缩回手,尖叫一声:“别碰我!
”村里人都说,我的身体是毒。三年前,和我玩得最好的石头哥,不过是牵了我的手,
回家就发高烧,三天后人就没了。从那天起,我成了村里的不祥之人。江沉的手僵在半空。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沉默的重量。那沉默像一张网,把我越收越紧。过了许久,
他退后一步,划亮了一根火柴。昏黄的火光跳跃起来,映出他半边脸。他的下颌线很硬朗,
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左边眉骨到脸颊,有一道浅浅的疤,像一条蛰伏的蜈蚣,
给他沉默的脸添了几分凶狠。他点亮了桌上的煤油灯,屋里终于有了光。然后,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截铅笔头,在上面沙沙地写着什么。写完,他把本子递给我。
上面只有五个字,字迹却像他人一样,有力,沉稳。“别怕,我不碰你。
”第二章 尖刺我在这座活人坟墓里住了下来。白天,江沉在院子里做棺材。
斧头劈开木头的声音,刨子抚过木板的声音,
凿子凿出榫卯的声音……这些声音成了我生活唯一的背景音。他干活的时候不穿上衣,
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太阳把他的皮肤晒成一种漂亮的蜜色,
汗水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滑下来,滚进坚实的腹肌里。
他像一头沉默的、充满生命力的野兽。我不敢多看,只敢在假装浆洗衣裳的时候,
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一眼。每一次,都心惊肉跳。他不跟我说话,也几乎不看我。
我们像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鬼魂。吃饭的时候,他把饭菜做好,一碗推到我面前,
一碗放在他对面,然后就埋头,把饭吃得干干净净。我吃得很少。胃里像塞着一团冰,
咽不下东西。到了晚上,才是最难熬的。屋子只有一间房,一张床。他用几块木板,
在床和墙角之间隔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铺了些干草,那就是我的地铺。他睡在床上,
我睡在地上。夜里,我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那声音穿透薄薄的木板,
钻进我的耳朵里,像一根羽毛,挠得我心里又慌又痒。我怕他。可我又忍不住去想他。
想他那双能造出精巧棺材的手,想他沉默的眼神,想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和皂角的味道。
这种想法让我感到羞耻和恐惧。我是一个“带毒”的女人,一个不祥的人。
我不配有这些念头。第五天,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噼里啪啦,
像是要把这间小木屋给拆了。我缩在墙角,听着外面的风声和雷声,
感觉自己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叶子。江沉还在院子里,抢收那些晾晒的木料。
雨水把他浑身都浇透了,他像一尊在风雨里行走的雕塑。我咬了咬牙,
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块干布,冲进了雨里。“快……快进来!”我冲他喊,
声音被雨声撕得粉碎。他似乎愣了一下,回头看我。雨水顺着他刀削般的脸颊往下淌,
那双深井一样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我看不懂的情绪。他没动,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我冲过去,想帮他一起搬,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旁边码着的木料上摔了过去。“啊!
”我闭上眼,等待着剧痛。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
稳稳地托住了我。是江沉。我撞进了一个滚烫坚硬的怀抱。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灼热的、充满雄性气息的味道。隔着湿透的布料,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肌肉的形状和那擂鼓般的心跳。我的脸“轰”地一下,
烧得能煮熟鸡蛋。“我……我带毒……”我慌乱地想推开他,声音都在发抖。
他却抱得更紧了。手臂像铁箍一样,把我死死地禁锢在他怀里。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肌肉,隔着薄薄的衣料,烙在我的皮肤上。
这是我第一次,和男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他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还要烫。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他才松开我,扶我站稳。然后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
继续默默地搬木料。那天晚上,我发烧了。淋了雨,又受了惊吓。我躺在干草堆上,
浑身滚烫,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我烧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火交加的噩梦里。
梦里,我又回到了三年前。石头哥倒在地上,脸色青紫,他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祸害,
是天生的毒物。全村的人都用石头砸我……“水……”我无意识地呻吟着。
一双冰凉的手覆上了我的额头。那只手很大,掌心和指腹布满了粗糙的茧子,
磨得我皮肤有点疼,却异常舒服。我努力睁开眼。江沉半跪在我身边,
煤油灯的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晕。他一只手拿着水碗,另一只手正贴着我的额头。
见我醒了,他立刻想缩回手。我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别走。
”我烧得声音都哑了,带着哭腔,“别……别嫌弃我。”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我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他的手很凉,像一块玉,能驱散我身体里的燥热。
我贪婪地感受着那份清凉,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们都说我带毒……你怕不怕?
”我看着他,像一个即将被审判的犯人。他沉默地看着我。那双深井般的眸子里,
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有怜悯,有挣扎,还有一些更深、更沉的东西。他没有抽回手。
他用另一只手,笨拙地把我扶起来,将水碗递到我唇边。我喝了水,
喉咙里的灼烧感好了很多。他放下碗,又从床头拿过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倒出一些黑乎乎的药膏,用手指沾了,不由分说地抹在我的嘴唇上。那药膏清清凉涼,
带着一股草药的苦涩。他的指腹很粗糙,蹭过我干裂的嘴唇,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战栗。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专注而认真的神情,心脏不听话地狂跳起来。他不是不怕。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抵抗着那个关于我的、恶毒的诅咒。这个沉默的男人,
像一棵扎根在悬崖上的树,外表粗粝,内里却藏着最坚韧的温柔。那一刻,
我心里那朵名叫“希望”的、早已枯萎的花,仿佛被浇了一滴甘露,颤巍巍地,
冒出了一点点新芽。第三章 旧疤我的病来势汹汹,烧了三天三夜才退。这三天里,
江沉几乎没合眼。他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守在我身边。给我喂水,喂药,
用湿布一遍遍擦拭我滚烫的身体。
我能感觉到他粗糙的掌心划过我的额头、脖颈、手臂……那触感让我羞耻,
却又无法抗拒地感到一丝安心。在这个被世界抛弃的角落,只有他,
愿意触碰我这个“毒物”。病好后,我的身体虚得厉害。江沉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老母鸡,
炖了整整一个下午。浓郁的鸡汤香味,飘满了整个木屋。他把最大的一只鸡腿夹到我碗里。
我看着那只油亮的鸡腿,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长这么大,除了我娘,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好过。“你也吃。”我用筷子把鸡腿夹回到他碗里。他愣住了,
看着碗里的鸡腿,又看看我。我固执地看着他。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夹起那只鸡腿,
默默地吃了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像真正的家人一样,分享食物。屋子里的沉默,
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窒息了。一天下午,我趁他出门砍柴,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说是房间,
其实就是床所在的那片空间。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这个男人像一本被锁上的书,
我想找到打开它的钥匙。他的床铺很简单,只有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枕头边上,
放着那个他用来写字的小本子。我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个本子。翻开第一页,是那句“别怕,
我不碰你”。往后翻,大多是空白的。只有几页,画着一些奇怪的草药图谱,
旁边用娟秀的小字标注着名字和功效。那字迹,一看就是女人的。我心里咯噔一下。
是哪个女人?我继续往后翻,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一行字。不是江沉那刚劲有力的字迹,
也不是那个女人的娟秀小字,而是一种歪歪扭扭、像小孩子写的字。“哥哥,火,好烫。
”我的心猛地一缩。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江沉回来了!
我吓得手一抖,本子掉在地上,正好翻开了那一页。江沉站在我身后,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我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本子,
眼神变得像冬日里的冰湖,又冷又硬。“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慌忙去捡本子,
声音都在发抖。他却先我一步,弯腰捡了起来,然后猛地把本ěi撕得粉碎。
纸屑像白色的蝴蝶,纷纷扬扬地落下。他猩红着眼睛,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啊!”我痛得叫出声。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火。那眼神里的暴戾和痛苦,让我感到恐惧。他把我拖到屋外,
指着村子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野兽的嘶吼。那是在赶我走。
我手腕疼得钻心,可心里的疼,比手腕疼一万倍。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了解他。
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我看着他,倔强地没有动。“我不走!”我冲他喊,
“我爹把我卖给你了,这里就是我的家!我死也要死在这里!”我的话,像一把锥子,
狠狠扎进了他心里。他眼中的暴戾,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和痛苦。
他松开我的手,踉跄地后退了两步,靠在门框上,高大的身体缓缓滑落,蹲在了地上。
他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样子。
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我忘了手腕的疼痛,慢慢地、试探地,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我伸出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背上。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但没有推开我。“对不起。”我小声说,“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东西。”他的肩膀,还在抖。
“那个本子……是你的亲人吗?”我鼓起勇气问。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吓人。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着,拼命地想发出声音,但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的气音。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山上一个方向,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神情。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后山。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你的嗓子……是因为火?
”我试探地问。他猛地点头。“那个孩子……”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一个近一米九的、像铁塔一样的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我的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了。又酸又疼。我不再说话,只是伸出双臂,
笨拙地、轻轻地,抱住了他颤抖的身体。我没有中毒。他也没有推开我。
在那个堆满棺材的院子里,两个被世界遗弃的孤独灵魂,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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