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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轩王朝，景元七年，秋。

皇城下的护城河水泛起粼粼波光，倒映着巍峨的宫墙与飘扬的玄色龙旗。然而，这份庄严宁静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碎，惊得河畔垂柳上的秋蝉噤声不语。

“报 ——” 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翻身落马，踉跄着扑向宫门，甲胄上的血污顺着断裂的甲片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狼族大军在八十里处安营扎寨。但弑夷军已杀到城外十里！”

守城的禁军闻言脸色煞白，手中的长枪几乎握不住。弑夷军的名号，在大轩王朝早已是如雷贯耳。那支由神秘女子率领的军队，五年前在东南沿海崛起，以雷霆手段横扫扶桑入侵者。三年前更跨海远征，将整个扶桑族屠戮殆尽，“屠夫女将军” 的名号令小儿夜啼。如今这支铁血之师兵临城下，怎能不让人胆寒？

皇宫大殿内，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腾，却驱不散满殿的凝重。案几上摊着一份来自草原的羊皮书，狼毫书写的字迹狰狞如爪：“割让幽、燕、云、朔、凉五州之地，献五千适龄少女、一千能工巧匠，我狼族铁骑便退回草原。三日内不允，踏平皇城，鸡犬不留！”

“陛下，草原狼族铁骑已突破雁门关，前锋距京城不足百里！” 户部尚书颤巍巍地叩首，花白的胡须随着身体抖动，声音里带着哭腔，“狼族蛮夷贪得无厌，可眼下我朝实在无力抗衡啊！依老臣看，不如先应下他们的要求，待日后国力恢复，再图收复失地……”

“放屁！” 兵部尚书一拍案几，案上的青瓷茶杯震得跳起，滚烫的茶水泼在朝服上也浑然不觉。他虎目圆瞪，指着户部尚书的鼻子怒斥：“五州是我大轩的北境屏障，丢了五州，京城便如袒胸露腹！五千少女是我大轩未来的根基，一千工匠是国之利器！你这是要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让我大轩子孙后代永世为奴！”

“那你说怎么办？” 户部尚书猛地站起身，官帽歪斜在脑后，“边军已经十死九伤，禁军不足三万，最后的家底；府库粮仓空空如也，灾民还在啃着树皮！狼族却是十万精骑，个个弓马娴熟，战则国亡啊！”

“我大轩立国百年，何曾向蛮夷低过头？，大轩皇室五龙战死边疆。您们有何脸面说出求和？” 主战派的镇国将军拄着断剑怒斥，他空荡荡的左袖随风摆动 —— 那是十年前守边关时被狼族砍下的，“臣愿率残部死守城门，战死殉国！”

“殉国？说得轻巧！” 主和派的御史大夫冷笑，“你一死百了，满城百姓怎么办？皇城百万生灵，难道都要陪你殉葬？”

朝堂上，主战派与主和派吵作一团，唾沫星子飞溅到鎏金柱上。龙椅上，年轻的皇帝轩辕昊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他身着玄色龙袍，十二章纹在殿内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面容俊朗的脸上刻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惫。案几上的羊皮书泛着腥气，那是狼族使者扔在御案前的 “通牒”，墨迹里仿佛还浸透着北地百姓的鲜血。

“够了。” 轩辕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喧嚣的冷意。他缓缓起身，龙袍曳地的声响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清晰，“此事关乎国本，容朕三思。尔等…… 继续商议吧。”

众臣愣住了，以往陛下虽有犹豫，却从未如此退让。轩辕昊却没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寝宫，玄色的袍角扫过阶下的香炉，带起一阵纷乱的香灰。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轩辕昊回到养心殿。殿门刚阖上，他便摘下沉重的通天冠，随手扔在紫檀木案上。发髻散开，几缕青丝垂落在额前，褪去了帝王的威严，倒添了几分落寞。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株孤零零的玉兰 —— 那是他三年前亲手栽种的，花型像极了阿兰总挂在嘴边的白玉兰。

“国家的脊梁不能弯，民族的骨气不能丢。” 记忆里，那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坐在茅屋前的青石上，手里握着一块铭牌，眼神却亮得像星星，“你看这山岩上的青松，越是狂风暴雨，越要扎根石缝。要是弯了腰，早就被山洪冲垮了。”

那时他只当是戏言，笑着揉乱她的头发：“山里哪有那么多大道理。”

可如今，他成了这万里江山的主人，才懂那句 “脊梁不能弯” 有多沉重。案头堆着各地送来的急报：东边九州遭遇蝗灾，颗粒无收；北边狼族连年入侵，边军溃败，边民十室就空；中部五州，大河决堤。几百万的流民正向京都而来。

狼族的要求字字诛心，可他又能如何？

轩辕昊一拳砸在窗棂上，指骨泛白。掌心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当年在山里为阿兰采药时被毒蛇咬伤留下的。那时他只需考虑如何猎到足够的猎物，如何治好她的伤，而现在，他要掂量千万生民的性命，权衡祖宗传下的基业。

“陛下……” 贴身太监李德全捧着参茶进来，见皇帝背影萧索，嗫嚅着不敢多言。

“出去。” 轩辕昊的声音沙哑。

李德全躬身退下，刚走到殿门，就见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撞翻了廊下的宫灯：“公公！大事不好！弑夷军…… 弑夷军包围皇城了！”

养心殿内，轩辕昊猛地回头。

皇城之上，垛口后的禁军弓上弦、刀出鞘，却个个面色惨白。城外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玄色战旗上的 “弑夷” 二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仿佛浸透了血，红得发黑。

为首的女子一身亮银铠甲，腰悬九环刀，胯下乌骓马，正是弑夷军统帅姜穆兰。她身后的李安辰扛着一杆通体漆黑的铁枪，朱国涛腰间别着两柄短铳，陈启辉手按腰间佩剑，秦思语与刘宇华分立两侧，目光如炬地盯着城楼上的文武百官。

“大轩的朝廷命官们，” 姜穆兰的声音透过特制的铜制扩音筒传来，在空旷的城郭间回荡，震得琉璃瓦嗡嗡作响，“狼族索要五州之地、五千少女、一千工匠，你们就打算答应了？但我身后五万兄弟姐妹么代表大轩千万百姓不答应。”

户部尚书扶着垛口的手微微颤抖，强作镇定地拱手：“将军有所不知，我朝已无再战之力。东边九州遭遇蝗灾，颗粒无收；北边狼族连年入侵，边军溃败，边民十室就空；中部五州，大河决堤。几百万的流民正向京都而来。”

“尔等肥头大耳，却说国力维艰？” 朱国涛冷笑一声，铁枪在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巨响，“去年冬，我们在沿海截获一批官船，满载着绸缎珠宝，说是京城官老爷的商贸船！”

“放肆！” 御史大夫厉声呵斥，“此乃我大轩内政，岂容尔等草莽置喙！”

“内政？” 姜穆兰嗤笑一声，银枪直指城楼，“当你们打算用百姓的血肉换苟安时，就不配谈内政！我们弑夷军在东南沿海，领着流民也能打退扶桑人；你们坐拥皇城，却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不住！”

李安辰向前一步，声如洪钟：“这样的朝廷，留着何用？不如推倒重来！让百姓自己当家，让那些战死沙场的英灵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家国！”

城楼上的大臣们脸色煞白，户部尚书颤声道：“你们…… 你们要造反？”

“造反？” 姜穆兰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悲凉，“我们只是不想看到这片土地，再被你们这群懦夫葬送！五年前，我们在海边收拢流民时，他们说‘朝廷会来救我们的’；三年前，我们跨海征扶桑时，他们说‘朝廷会记着我们的’；如今我们回来了，却只看到你们准备把他们的姐妹送给草原蛮夷当玩物！”

她猛地勒转马头，银枪直指皇宫的方向：“皇帝老儿呢？让他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城楼内侧传来。玄色龙袍的身影穿过慌乱的禁军，一步步走上垛口。当姜穆兰看清那张脸时，银枪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 熟悉的眉眼，挺拔的鼻梁，甚至连皱眉时左眉梢那颗小小的痣都分毫不差。

是他！那个在大山里为她采药、在篝火旁听她讲现代军事、富国安民，在山谷小屋里许诺要相伴一生的男人！

轩辕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却被姜穆兰冰冷的质问打断：“你就是大轩的皇帝？”

她捡起地上的银枪，枪尖指向轩辕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当年你说‘家国百姓比天大’，转头就不告而别！如今你的家国，就是用少女和土地换和平？你的百姓，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轩辕昊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阿兰……”

“别叫我阿兰！” 姜穆兰厉声打断，“我问你，狼族的要求，你答应了吗？”

轩辕昊看着她身后黑压压的弑夷军，看着城楼下那些举着锄头、菜刀赶来声援的百姓，再想起养心殿里那株无人照料却依旧挺拔的玉兰，突然挺直了脊梁。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城楼上下，“打开城门。”

“陛下不可！” 大臣们惊呼。

轩辕昊却没看他们，只是望着姜穆兰，眼神里翻涌着愧疚与决绝：“当年你说，脊梁不能弯。朕…… 错了五年，不能再错下去。”

他转身对禁军下令：“打开城门，随朕…… 迎回我们的战神。”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发出 “嘎吱” 的声响，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终于睁开眼睛。姜穆兰看着那个向她走来的身影，龙袍曳地，步伐坚定，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在大山里为她烤鱼的青年。

“阿兰，” 轩辕昊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拂去她脸颊的尘土，却被她避开，“当年我不告而别，是因为……”

“我不想听理由。” 姜穆兰打断他，目光扫过城楼上的大臣，“我只问你，五州之地，送不送？”

“不送。”

“五千少女，给不给？”

“不给。”

“狼族兵临城下，战不战？”

轩辕昊猛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铁甲传来，眼神亮得惊人：“战！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要你和一起，守好这万里河山！”

他顿了顿，转身面对满城军民，朗声道：“即日起，册封姜穆兰为后！禁军编入弑夷军，同朕北伐！传朕旨意：大轩王朝，不和亲、不割地、不纳贡！凡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