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彩排时,丈夫说助理临时有事不能参加。
可当我在镜前戴头纱,却看见他抱着助理冲出酒店。
宾客哗然中,我扯下价值百万的蕾丝头纱点燃。
“告诉顾律师,他办公室的离婚协议在碎纸机里。”
三个月后他跪在别墅外:“孩子呢?”
我晃着孕检单笑:“手术室垃圾桶,编号307。”
十年后他成了业界笑柄,我公司却在纳斯达克上市。
庆功宴上他醉醺醺拦住我:“再要个孩子好不好?”
我指着他身后轮椅上的助理:“你该问她子宫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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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毫无预兆地砸在圣心大教堂巨大的彩绘玻璃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像是天空也在无声哭泣。窗外精心装点的玫瑰花园,那些娇艳欲滴的红与白,此刻在灰蒙蒙的天色里瑟缩着,被雨水打得零落不堪。
化妆间里,却是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象。暖黄的光线温柔地洒落,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氛气息。我安静地坐在宽大的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灵巧的手指在我脸上涂抹描画。镜子里映出我过分平静的脸,描画精致的眉眼,还有身上那件耗费数月心血、由巴黎名师手工缝制的象牙白婚纱。每一寸蕾丝都透着奢靡,每一条褶皱都诉说着期待。
门被轻轻推开,带进一丝走廊上喧嚣的余音。顾琛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熨帖挺括的伴郎礼服,衬得他肩宽腿长,面容英俊依旧。他脸上挂着一贯的、令人安心的温和笑容,走到我身后,双手自然地搭在我的肩上。镜子里,我们的目光短暂相接。
“外面都准备好了?”我开口,声音有些意外的干涩。
“差不多了。”他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带着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就是有点小状况,薇薇安…你记得我那个助理吧?”
我的心跳,毫无缘由地漏跳了一拍,像被一根无形的细针轻轻刺了一下。薇薇安,那个总是穿着得体套装、笑容腼腆、做事却极其干练的女孩子。顾琛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过她聪明、勤奋,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她怎么了?”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
顾琛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我肩头的蕾丝上摩挲着,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歉意:“刚接到她电话,说是家里突然有急事,特别严重,人已经赶回去了。今天的婚礼…她肯定来不了了。”
“急事?”我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在镜子里探究地扫过他的脸,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样的痕迹。他的眼神坦荡,带着安抚的意味。
“嗯,具体没说清,听起来挺急的。你也知道她老家在外地,一个人在这里打拼不容易。”他叹了口气,似乎为助理的缺席感到遗憾,“少了她帮忙,现场协调可能有点乱,我得亲自去多盯着点。”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解释也滴水不漏。可不知为何,心底那根被刺中的弦,却发出了一声微弱而持续的嗡鸣,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是吗…”我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放在膝上、涂着裸色蔻丹的手指,“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佩佩,”他俯得更低,在我额角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安抚的温度,“别担心,一切有我。你今天只需要做最美的新娘。”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能轻易让人沉溺的魔力。那点刚刚冒头的不安,似乎被这温存暂时压了下去。
“嗯。”我应了一声,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顾琛又叮嘱了化妆师几句,便转身匆匆离开了化妆间。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闹,也隔绝了他最后一丝温存的气息。
化妆师笑着继续工作,细小的刷子扫过我的颧骨,带来轻微的痒意。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像窗外流淌的雨水。宾客的笑语声、管弦乐队试音的片段、工作人员焦急的脚步声……隔着门板隐隐传来,构成一场盛大婚礼应有的背景音。但我心里的那点空洞,却随着顾琛的离去,悄然扩大了一分。薇薇安那张总是带着谦逊笑容的脸,时不时在我脑海里闪过。
终于,妆面完成。化妆师满意地端详着镜中的作品,由衷赞叹:“沈小姐,您真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巨大的丝绒盒子。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令人屏息的蕾丝头纱。那是顾琛几个月前特意从意大利拍回来的古董孤品,据说是某个没落贵族家族的传家宝,耗费百万。薄如蝉翼的顶级蕾丝,细密繁复的手工刺绣点缀着无数细小的天然珍珠和水晶,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又璀璨的光泽,美得惊心动魄。
“来,戴上这个,就完美了。”化妆师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
她轻柔地托起那顶价值连城的头纱,正要往我盘好的发髻上固定。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突兀、近乎失控的喧哗声浪猛地从外面炸开,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那声音里混杂着惊呼、尖叫、难以置信的议论,甚至还有几声刺耳的抽气声,瞬间压倒了之前所有的和谐乐章。
我和化妆师同时僵住,动作定格。
“怎么回事?”化妆师惊疑不定地望向门口。
一股冰冷的寒意猛地从脚底窜上脊背,瞬间冻结了血液。那根在我心底嗡鸣的弦,骤然绷紧到了极限,发出尖锐欲裂的哀鸣。一种近乎本能的、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厚重的婚纱裙摆被带得哗啦作响,差点绊倒自己。化妆师惊呼一声想要扶住我,我却像没听见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向巨大的落地窗。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急促而慌乱的“笃笃”声,敲打在死寂下来的化妆间里。
我一把掀开厚重的丝绒窗帘。
窗外,是酒店气派宏伟的入口雨廊。此刻,那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池塘,彻底沸腾了!
穿着正式礼服的宾客们像受惊的鸟群,聚集在一起,指着同一个方向,脸上写满了震惊、鄙夷和不可思议。侍者手中的托盘歪斜,香槟杯倾倒,金黄的酒液泼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如同碎裂的琥珀。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举着相机,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眼的白光,疯狂地闪烁,捕捉着这足以引爆整个社交圈的丑闻瞬间。
我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死死钉在雨廊尽头。
滂沱大雨织成灰蒙蒙的帘幕,几乎模糊了视线。但在那雨帘之下,在酒店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跑车旁,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烫进了我的瞳孔!
是顾琛!
他身上的伴郎礼服早已被雨水打得深一片浅一片,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以一种近乎掠夺的、保护欲极强的姿态,紧紧地、密不透风地抱着。
是薇薇安!
她身上只裹着一件明显属于顾琛的、被雨水浸透的宽大西装外套,露出苍白纤细的小腿和光着的脚丫。她的脸颊紧贴着顾琛剧烈起伏的胸膛,长长的黑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颈间,显得那样脆弱无助。顾琛低着头,嘴唇贴在她湿透的额发上,急切地、安抚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焦灼、心痛和不顾一切!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阴沉的天空,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开!那巨响仿佛直接劈在我的天灵盖上,震得我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蜂鸣。
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只剩下窗外那被雨水冲刷的、刺目的一幕。价值百万的蕾丝头纱从化妆师手中滑落,无声地飘坠在昂贵的地毯上,像一片被骤然抛弃的、华美的枯叶。
宾客的哗然、记者的喧嚣、雨水的轰鸣……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化妆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我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发出擂鼓般巨响的心跳声。
镜子里,映出我此刻的模样。精心描绘的妆容依旧完美无瑕,像一张精致而冰冷的面具。身上价值不菲的婚纱,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珍珠,在灯光下依旧闪烁着圣洁的光。可镜中那双眼睛,空洞得可怕,里面所有的光彩、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温度,都在刚才掀开窗帘的那一刹那,被彻底抽干了。只剩下冰冷的、死灰般的余烬。
化妆师惊恐地看着我,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只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目光扫过梳妆台,落在那个刚刚被捧出的、装着古董蕾丝头纱的丝绒盒子上。
价值百万?传家之宝?爱情的信物?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一股冰冷的火焰,从心脏最深处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四肢百骸,烧尽了所有的麻木和空洞,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恨意!
我一步一步走向梳妆台,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踩在自己碎裂的心上。伸出手,不是去拿起那顶象征纯洁与承诺的头纱,而是抓起了梳妆台上那个小小的、沉甸甸的黄铜打火机——那是之前点香薰蜡烛用的。
冰冷的金属触感,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掌心。
然后,我的手指转向了那个敞开的丝绒盒子,一把抓住了里面那条柔软、轻薄、缀满珍珠水晶的蕾丝头纱!
“沈小姐!不要!”化妆师终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扑过来想阻止。
但我比她更快。我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顶凝聚着无数心血与金钱、象征着荒谬爱情的头纱,狠狠地从盒子里扯了出来!珍珠和水晶在巨大的力量下崩断、飞溅,有几颗砸在梳妆台的镜子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我攥着那团价值连城的蕾丝,像攥着一团肮脏的破布,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打火机。
“嚓!”
幽蓝的火苗猛地窜起,带着一股焦糊的化学气味,贪婪地舔舐上那轻薄如云的蕾丝边缘。一点焦黄迅速蔓延、扩大,明亮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发出噼啪的微响,映红了我毫无表情的脸,也映红了化妆师惊恐万状的眼睛。
价值百万的古董,在火焰中扭曲、蜷缩、化为焦黑的灰烬。珍珠熔化,水晶爆裂。
我攥着这团燃烧的火焰,像举着一支愤怒的火炬,一步步走向门口。高跟鞋踩过地毯上散落的珍珠和水晶碎片,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猛地拉开化妆间的门!
门外走廊上,原本窃窃私语、探头探脑的几个酒店工作人员和提前到场的女宾,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骇得集体失声,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让开一条通道。火焰的光芒跳跃着,照亮了他们脸上惊骇欲绝的表情。
我无视所有目光,攥着那团即将燃尽的火焰,径直走向大厅入口的方向。燃烧的蕾丝散发出浓烈的焦糊味,烫得我掌心剧痛,但我感觉不到,或者说,这点痛楚比起心口那片血肉模糊的废墟,根本不值一提。
通往酒店主宴会厅的入口处,人声鼎沸。司仪正拿着话筒,试图用高亢的声音盖过底下的骚动:“各位尊贵的来宾,请稍安勿躁!新人马上就到!这雨来得突然,想必是老天爷也想为我们的新人送上祝福……”
他的声音,在我攥着燃烧的头纱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所有的目光,惊愕的、同情的、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像无数根冰冷的针,齐刷刷地刺向我。
我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站在最前排、同样一脸震惊和不知所措的顾琛的合伙人,李律师。他身边站着顾琛的母亲,那位一向雍容华贵的顾夫人,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手中那团跳跃的火焰。
我一步一步走到李律师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额头上瞬间渗出的冷汗。燃烧的头纱已经快烧到尽头,灼热的温度炙烤着空气。
我抬起手,将最后那点跳跃着火焰、冒着青烟的焦黑残骸,精准地、带着某种毁灭性的仪式感,丢在了李律师擦得锃亮的皮鞋前。
灰烬散开,几点火星不甘心地跳动了一下,最终彻底熄灭。
“李律师,”我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封般的平静,穿透了死寂的大厅,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麻烦你转告顾琛。”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们脸上凝固的表情像是一幅荒诞的众生相。最后,视线落回李律师那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上。
“告诉他,”我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宣告,“他办公桌上那份等着他签字的离婚协议……”
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没有任何温度。
“……已经在碎纸机里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只有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哗哗地冲刷着整个世界。
下一秒,死寂被彻底引爆!
巨大的哗然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宴会厅,惊呼、议论、难以置信的尖叫瞬间炸开!闪光灯再次疯狂地闪烁起来,比之前更加密集,如同暴雨般向我倾泻。
我站在原地,婚纱雪白,面容平静,像暴风雨中心一块拒绝沉没的礁石。掌心被火燎过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但这点痛,远不及心口那片被彻底焚毁的荒芜。我看着李律师惊恐的脸,看着顾夫人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满场混乱的宾客和亢奋的记者……
然后,我挺直了背脊,无视所有投向我的目光,无视身后炸开锅的喧嚣和无数伸过来的话筒,转身,一步一步,踩着那双象征幸福的水晶高跟鞋,拖着沉重的裙摆,在所有人惊愕、怜悯、探究的注视下,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朝着与那场未完成的婚礼、与顾琛逃离的方向完全相反的出口走去。
厚重的酒店旋转门缓缓转动,将身后那个充满背叛与耻辱的“婚礼殿堂”彻底隔绝。
冰冷的雨水瞬间兜头浇下,带着初秋的寒意,狠狠砸在裸露的皮肤和单薄的婚纱上。礼服上昂贵的蕾丝和珍珠立刻被雨水打湿、变得沉重而冰冷,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不受控制的细微颤抖。精心打理的发髻被雨水冲垮,湿漉漉的头发狼狈地贴在脸颊和颈侧,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没有伞,没有车。只有眼前被雨水模糊的街道,和身后那座灯火通明、如同巨大讽刺剧场的酒店。
我抬起脚,那双价值不菲的定制水晶高跟鞋踩进路边的积水里,发出“噗嗤”一声闷响。冰凉的雨水立刻灌了进去,浸透了丝袜,包裹住脚趾。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沉重的裙摆吸饱了水,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拖拽着我。
雨水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周围有车辆驶过,溅起肮脏的水花,有行人撑着伞投来诧异、甚至带着几分猎奇的目光。一个穿着如此奢华婚纱、却像个幽灵一样失魂落魄走在暴雨中的女人,无疑是这个阴郁下午最怪诞的风景。
但我感觉不到那些目光。世界被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毛玻璃隔绝了。耳边只有哗哗的雨声,和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心跳。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走去哪里。双腿早已麻木,只是机械地向前迈动。直到一股熟悉的、无法抑制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我踉跄一步,慌忙扶住路边冰冷粗糙的灯柱,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生理性的泪水混着雨水,狼狈地滑落。
干呕带来的身体震颤,让意识短暂地回归了一瞬。我扶着冰冷的灯柱,剧烈地喘息着。雨水顺着睫毛滴落,模糊的视线里,我下意识地将一只手,轻轻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和保护欲,覆在了小腹上。
隔着湿透的昂贵衣料,那里依旧平坦。然而,一种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奇异的连接感,却在此刻,在巨大的背叛和冰冷的绝望深渊里,像一株在寒风中瑟缩的幼苗,悄然探出了头。
这个孩子……
这个在盛大婚礼筹备的喜悦与忙碌中悄然降临的生命,这个承载过我和顾琛对未来无数甜蜜幻想的结晶……
在它父亲抱着另一个女人决然逃离、留下满城风雨和狼藉的此刻,它的存在,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脏!
荒谬!恶心!耻辱!
一股更加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着尖锐的恨意再次涌上喉咙。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指甲深深掐进冰冷的灯柱金属外壳里,留下几道清晰的划痕。
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孩子,绝不能留下!它不该成为这场巨大背叛和耻辱的延续,不该成为我和顾琛之间永远无法斩断的、带着剧毒的血脉联系!
一个冰冷而决绝的念头,在暴雨的冲刷下,如同淬火的钢铁,瞬间成型,坚硬无比。
我猛地直起身,不再理会身体的疲惫和寒冷。目光在雨幕中扫视,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终于,在不远处的街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绿色标志——24小时连锁药店。
拖着沉重湿透的裙摆,我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推开药店的玻璃门,清脆的电子提示音响起。温暖干燥的空气夹杂着消毒水和药品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与门外的冰冷潮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店里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中年女药剂师,正低头整理货架。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当看到浑身湿透、穿着华丽婚纱、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鬼的我出现在门口时,她脸上的职业性微笑瞬间冻结,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震惊和错愕。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我狼狈的样子,最终落在我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你……”药剂师张了张嘴,似乎想询问什么。
但我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我径直走到柜台前,冰冷的水珠不断从头发和裙摆上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积起一小滩水渍。我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决绝,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验孕棒。”
药剂师明显愣住了,她的目光在我惨白的脸和湿透的婚纱之间来回扫视,犹豫着开口:“小姐,你……你需要帮助吗?要不要先……”
“验孕棒。”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一种冻结一切的寒意和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最准的。现在就要。”
药剂师被我的眼神和语气慑住,那里面翻涌的绝望和冰冷让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她不再多问,默默地转身,从身后的货架上拿下一个盒子,放在柜台上,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我抓起盒子,冰冷的塑料外壳硌着掌心。看也没看价格,从湿透的婚纱内衬里摸索出同样被雨水浸湿的钱包,抽出几张湿漉漉的钞票拍在柜台上,然后转身就走。动作快得像逃离瘟疫。
“哎!找你的钱……”药剂师在后面喊。
我没有回头。推开玻璃门,重新投入冰冷的暴雨之中。药店里的短暂温暖如同幻觉,瞬间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没有地方可去。那个所谓的“家”,那个精心布置、充满顾琛痕迹的别墅,此刻想起来只让我感到窒息和恶心。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像个迷失在雨中的游魂,最终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后巷。巷子尽头,有一个破旧的、散发着垃圾酸腐味的公共卫生间。
推开吱呀作响、布满锈迹的铁门,里面昏暗肮脏,气味令人作呕。墙壁上满是斑驳的污渍和涂鸦。我走进去,反手插上那个并不牢靠的门栓。狭小空间里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昏黄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
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水珠的瓷砖墙壁,我撕开了验孕棒的包装。冰冷的塑料外壳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在污秽不堪的环境中,我完成了这个与身上奢华婚纱格格不入的、决定命运的测试。
等待的几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巷子里雨水冲刷垃圾的哗哗声,卫生间里水滴从生锈水龙头滴落的单调声响,还有自己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心跳,是唯一的声音。
终于。
我低下头,看向手中的试纸。
那小小的白色塑料窗口上,两条清晰无比的红色线条,如同两道宣判死刑的烙印,刺目地、毫不留情地显露在那里。
清晰无比。
阳性。
冰冷的瓷砖墙壁透过湿透的婚纱,将寒意源源不断地传递到我的脊柱。昏暗灯光下,那两条猩红的线条,像两条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也烫穿了我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自欺欺人的侥幸。
手指猛地收紧,坚硬的塑料外壳边缘深深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这痛,却奇异地压下了喉咙口再次翻涌的恶心。
果然。
这个在背叛与谎言中孕育的生命,固执地用它最直接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荒谬绝伦!恶心透顶!
一股强烈的、摧毁一切的冲动猛地攫住了我。我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宣告着“阳性”的塑料棒狠狠砸向对面肮脏的瓷砖墙壁!
“啪!”
一声脆响。塑料棒碎裂开来,细小的碎片和里面的白色试纸残骸散落一地,那两条猩红的线在污水中迅速晕染开来,像两滩肮脏的血迹。
还不够!
我抬起脚,那双早已被雨水和泥泞浸透的水晶高跟鞋,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戾,狠狠地踩踏上去!用力地碾!碾碎那刺目的红!碾碎这荒谬的存在!碾碎这耻辱的烙印!
鞋跟踩在破碎的塑料和湿滑的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直到那小小的试纸彻底变成一团无法辨认的污迹,和地上的泥水、垃圾混为一体。
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小腹,带来一阵细微的、却不容忽视的隐痛。我停下动作,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
不行。不能停留。不能犹豫。
一个名字和地址,如同冰锥般刺入我的脑海——市中心那家以高效、私密著称的私立妇产医院。顾琛一个客户的太太曾在那里做过手术,闲聊时提过一句,当时只当是无关紧要的信息,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指路标。
没有时间更换衣物,没有时间处理这身狼狈。我猛地拉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重新冲入瓢泼大雨之中。昂贵的婚纱在泥泞的巷子里拖曳,沾满污秽,如同被彻底玷污的纯白旗帜。我招手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司机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看到我拉开车门坐进去时,惊得差点跳起来:“哎哟姑娘!你这是……”
“市中心,仁和妇产医院。”我打断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开快点。钱加倍。”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我惨白的脸、湿透的婚纱和裙摆上明显的污渍,还有我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冰冷火焰,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雨水疯狂地敲打着车窗,模糊了外面飞速倒退的城市光影。车厢里弥漫着我身上散发出的雨水、泥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气味。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酒店门口那刺心的一幕,不去想那两条猩红的线,不去想小腹那隐隐的、象征着一个生命存在的细微动静。
出租车在雨幕中疾驰,像一艘破浪的船,朝着那个终结一切的目的地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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