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掌管天下姻缘的月老,业绩三界第一。但我最近发现,我牵的红线,
不是被财神用金条撬了,就是被阎王用生死簿划了。今天,凡间那个我最看好的状元郎,
竟为了功名,一剑捅死了我给他牵线的青梅。我捏断了手里的红线,不干了。牵姻缘?
爱谁谁!1我是掌管天下姻缘的月老,业绩三界第一。这话不是我自夸。三百年前,
我曾违逆天命,耗了半数修为,将凡间一位奋勇杀敌、阳寿将尽的将军,
和一位即将被天兵收服、打回原形的山中花妖牵在了一起。我亲眼见证他们以凡人之躯,
抵挡天雷,以妖灵之心,守护残躯,最终超越生死族群,相守一生。
那是我神职生涯中最光辉的时刻。我将他们的故事刻在我的本命法宝“同心锁”上,
时时擦拭。它是我信念的基石——我坚信,我所缔结的“缘”,是这三界之中,
足以撼动天道、超越生死、蔑视金钱的至高力量。可最近,我这基石,快被撬塌了。
我牵的红线,不是被财神那厮用金条撬了,就是被阎王那老古板用生死簿划了。
财神殿的金元宝俗气冲天,总能精准地砸断我为贫家女和穷书生系上的红线。
地府的朱笔冰冷无情,总在我为一对有情人许下白首之约时,轻飘飘地勾走其中一个的性命。
我忍了。神仙也有KPI,我懂。但今天,我是真忍不了了。三生石上血光一闪,
映出了一幅我最不愿看到的画面。凡间的状元郎沈辞,与他的青梅竹马阿桃。这一对,
是我倾注了最多心血的“作品”。我曾看到沈辞在寒冬雪夜一边读书,
一边不忘照顾阿桃生病的母亲。我也曾看到阿桃在昏黄灯下,熬了三个通宵,
只为给进京赶考的沈辞缝补好那件唯一的体面衣衫。他们的红线,
是我用月宫桂树最顶端、最坚韧的枝条捻成,我以为,这会是下一个能刻在同心锁上的故事。
可现在,三生石上的画面,是高中状元、身着锦袍的沈辞,将一柄淬了剧毒的匕首,
狠狠捅进了阿桃的心口。阿桃的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她甚至没有挣扎,
只是轻声问:“为什么?”沈辞的脸,比他手中的匕首还要冰冷。他说:“阿桃,别怪我。
你的爱太沉重,会挡了我的青云路。”画面里,丞相府的千金,在不远处的马车里等着他。
那是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用黄金和权势铺就的康庄大道。而阿桃,
只是他青云路上的一块绊脚石。我看着三生石上,阿桃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归于死寂。
我感觉我心口那点燃了万万年的神火,“噗”地一声,也跟着灭了。神仙在破坏我的姻缘,
也就算了。现在连我拼尽全力守护的凡人,自己也在背叛爱情。我还守护个屁!
我捏断了手里那根属于沈辞和阿桃的、如今已毫无用处的红线。红线应声化作飞灰。我,
不干了。爱谁谁。我回到我的姻缘殿,殿门大开,殿内仙雾缭绕,无数红线如星河般垂落,
等待着我去连接它们的另一头。我没有看它们一眼,径直走向殿后,取出文房四宝,
写下了一张“三界再无官配”的告示。
正当我准备将所有未牵的红线、姻缘簿、三生石等法宝悉数封存时,膝盖猛地一沉。
低头一看,是我那几个最忠心的仙童,他们死死抱住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鼻涕眼泪抹了我一裤子。领头的那个是我最疼爱的弟子,小缘。他哭得尤其伤心,我知道,
他不仅是担心我,更是因为他一直暗恋着织女宫的小仙娥织云,他们的红线,
正是我前不久亲手为他们系上的。“上神!师父!不可啊!”小缘仰着满是泪痕的脸,
“您这是要违逆天条,整个姻缘殿都会受罚的!而且……您这一走,
我和织云的缘分……是不是也断了?”我心中一痛。但一想到阿桃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心肠便又硬如万年玄铁。“若缘分如此脆弱,不要也罢。”我叹了口气,
终究不忍强行推开他们。
我缓缓解下了自己手腕上那根与我神魂相连、象征着我神职本源的“初始红线”。这根线,
自鸿蒙初开便伴随着我,是所有姻缘之力的源头。我用这根线在仙童们面前轻轻一划,
红线化作一道温柔却无法逾越的结界,将他们稳稳地护在了大殿之内。“等我回来。
”我留下这句话,再没有回头。我走到姻缘殿朱红的大门前,将那张写好的告示,
狠狠地拍了上去。白纸黑字,笔力几乎要透出纸背:“红线已断,情缘自便。三界之内,
再无官配。——月老 封”做完这一切,我换下神袍,准备下凡“休假”,
亲眼看看这个没有了我之后的世界,会乱成什么样子。我原本以为,
这只是我姻缘殿内部的一场小风波。当时却没有察觉到,
在我解下本源红线、将神职与自身剥离的那一刻,整个天界的气息,都为之一滞。
2我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踏下云阶,一个刺耳又熟悉的算盘声就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由远及近,叮当作响。来者一身金丝锦袍,圆滚滚的脸上堆满了和气的笑容,走起路来,
腰间的金元宝配饰撞得叮当乱响,仿佛生怕三界不知他有多富裕。是财神。
他非但没有半点劝阻的意思,反而一拍大腿,满面春风地凑了过来,
那张胖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金元宝花:“月老弟,你可算想通了!哎呀,我就说嘛,
你那个差事,吃力不讨好。什么情啊爱的,虚无缥缈,哪有我这黄白之物来得实在?
”我冷着脸,没有理他。他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摇着他那把从不离手的金算盘,
继续说道:“你看看凡间,多少有情人最后为了三文钱就反目成仇?本神见过太多了。
你让他们爱得死去活来,最后还不是要为柴米油盐争得头破血流?你这是给他们牵红线,
还是给他们下诅咒啊?”他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月老,你太理想化了。
你歇着,正好!我来给凡间重新‘配对’,保证个个门当户对,金玉良缘!唉,
我这不是乱点鸳鸯啊,我这是在为他们免去后半生的苦楚~”这番歪理邪说,
听得我胸中怒火翻腾。更让我怒不可遏的是,他竟当着我的面,开始了他的“工作”。
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根金灿灿的丝线,那线上没有半点情缘的灵气,
反而充满了铜臭和欲望的味道。胖财神嘿嘿一笑,屈指一弹,那根金线便如一道流光,
直射凡间,目标是连接一个富可敌国的盐商和一个刚刚丧夫的官家小姐。
一股滚烫的怒火直冲我的天灵盖。我心头一凛。这老东西。我若只是关门罢工,
在他们这些神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老糊涂闹脾气,是懦弱地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不仅不会反思,反而还会狂欢,然后迫不及待地用他们那套肮脏的逻辑,
来填补我留下的空白。我的罢工,换来的却是羞辱!我的退让,换来的不是敬畏,而是践踏!
“住手!”我并指如剑,神力划开,一道无形的锋芒凌空斩下。
那根俗不可耐的金线连颤抖一下都来不及,便应声碎裂,化作漫天铜臭味的粉尘,
消散在风中。财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月老,你……”我不再看他,
而是猛地转身,望向云层之上,那座威严耸立的凌霄宝殿。我的声音,
第一次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决绝,响彻了整个南天门。“我的罢工,不是请辞,而是控诉!
”“我要上凌霄宝殿,请玉帝评理,看看这天道,究竟是‘情理’,还是‘财理’!
”3我驾着一团怒火,直冲凌霄宝殿。往日里仙乐缭绕、祥云瑞霭的大殿,
今日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玉帝高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我那两位“好同事”,
财神和阎王,分立于两侧,一个脸上挂着得意的油光,一个嘴角噙着冰冷的讥讽。
满朝文武仙卿,鸦雀无声。得,这阵仗,不是来听我评理的,是来审我的。我刚踏入殿中,
玉帝那充满威压的声音便从上方传来:“月下仙人,你可知罪?”“何罪之有?
”我昂首反问。“扰乱天纲,玩忽职守!”玉帝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私自封锁姻缘殿,致使三界姻缘断绝,此乃大罪!来人,将他拿下,打入天牢,
听候发落!”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列天兵天将手持法器,甲胄铿锵,从大殿两侧围了上来,
将我团团围住。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玉帝给了我一个“自辩”的机会,
但这不过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批斗会。财神率先出列,
他手中的金算盘拨得噼啪作响:“启禀陛下,月老罢工这半日,凡间商业繁荣,
不少国家的国库税收比往日涨了三成!无人为情所困,人人奋发图强,此乃盛世之兆啊!
”阎王紧随其后,他那阴森森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陛下,财神所言不虚。
我地府这半日,因怨侣情杀而死的魂魄,一个也没有。轮回井然有序,
少了无数痴男怨女的哭嚎,清净了许多。依臣看,这才是天道该有的秩序。”“嗯”,
玉帝点点头。我听着他们的“功绩”,只觉得荒谬至极。我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
上古神祇曾言:人心向暖,方为天道之基!一个没有了爱,
只剩下利益交换和冰冷秩序的世界,纵使再繁华,也不过是一座华丽的坟墓!”“放肆!
”玉帝似乎被我的话激怒了,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冥顽不灵!拿下!
”天兵的长戟眼看就要架到我的脖子上。我冷笑一声,没有反抗,也没有闪躲。
我还有最后一招。“三生石,起!”我祭出了我的神核,
那块承载了世间所有姻缘因果的三生石。它从我的神海中飞出,悬浮于大殿中央,
散发着温润的白光。我本想让他们看看凡间会乱成什么样子,可当我将神力注入其中时,
三生石上显现的景象,连早有心理准备的我都不免心头一震:一片死寂的灰白。
那是一种连我都感到心悸的、毫无生机的颜色。我强忍住内心的震撼,
将三生石上的景象投射于大殿之上,让所有神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画面里,
凡间确实如财神所说,一片“欣欣向荣”。街道上人来人往,却听不见一丝笑语,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行动却又透着诡异的高效。接着,画面放大。
一位母亲正在给怀里的婴孩喂奶,她的动作标准,但眼神里没有一丝爱意,在我眼里,
只有一行冰冷的字浮现在她头顶:“责任”。画面一转,一位士兵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他的刀法精准得可怕。但通过三生石,在场的所有神仙都能看到,
他心中再无对家乡妻儿的牵挂,只剩下冰冷的杀戮本能。“陛下请看!”我的声音响彻大殿,
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这就是一个没有了‘情’,没有了‘缘’的世界。
不是混乱,而是枯萎。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秩序吗?”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我看到,
财神脸上的油光不见了,阎王冰冷的嘴角在微微抽动,就连高高在上的玉帝,
那只准备下令的手也僵在了半空。我环视一周,只见众仙神色大变,
脸上尽是前所未有的惊恐。4凌霄殿上的震慑,为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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