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把饭菜的热气搅得西处乱窜。
苏莞端着餐盘找位置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打饭窗口，忽然顿住了脚步 —— 角落里的保温桶里摆着酸梅汤，琥珀色的液体里浮着几粒饱满的梅子，像极了高中小卖部冰柜里的那款。
“发什么愣？”
顾心月用胳膊肘顶了顶她，“再不去占座，连风扇底下的位置都没了。”
苏莞收回视线，跟着她往角落走。
餐盘放在桌上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拿起勺子舀了口冬瓜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头那点突然冒出来的涩。
高中时的酸梅汤是冰镇的，夏天体育课结束，章叙总爱抱着两瓶冲回教室，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把其中一瓶往她桌上一放，瓶身外壁的水珠顺着桌沿滴下来，在课本上洇出小小的圈。
“苏莞，你的语文笔记借我看看呗？”
他挠着头笑，虎牙尖在阳光下闪了闪，“昨天睡过头了，完全没记笔记。”
那时候她总是飞快地把笔记推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会像触电似的缩回来，低着头假装专心做题，耳根却烫得能煎鸡蛋。
“莞莞？
你今天怎么老走神？”
顾心月夹起块排骨，酱汁溅在餐盒边缘，“是不是刚刚开学典礼站累了？”
苏莞的勺子在汤碗里轻轻搅动，冬瓜块在水面上打着转。
“不是，” 她小声说，“就是觉得这酸梅汤有点太甜了。”
顾心月撇撇嘴，没再追问，转而说起下午要去领新书的事。
苏莞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目光落在窗外 —— 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南方的雨总是这样，黏黏糊糊的，不像北方的雪那样干脆。
她想起章叙说要去看的大雪，想象着他踩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又很快抿成一条线。
领新书的队伍排得很长，蜿蜒着从教学楼门口绕到香樟树下。
雨水打湿了香樟叶，散发出清苦的草木香，苏莞抱着刚领的一摞书，书页边缘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怀里的书哗啦啦掉了一地。
“对不起！”
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弯腰去捡书时，后脑勺的碎发上还沾着雨珠。
苏莞也蹲下身，手指刚触到一本书的书脊，忽然顿住了 —— 那男生捡书的动作很快，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极了高中时章叙在黑板上解数学题的手。
她猛地抬起头，男生正好把最后一本书递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风太大了没站稳。”
他的眉眼很陌生，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纹路，和章叙那双总是亮得像星星的眼睛完全不同。
“没关系。”
苏莞接过书，指尖微微发颤，抱着书快步往前走，像是在逃离什么。
顾心月在队伍尽头等她，看见她红着脸跑过来，奇怪地挑眉：“怎么了？
被人欺负了？”
“没有。”
苏莞把书抱紧了些，书页硌着胳膊，带来轻微的痛感，“就是刚才差点摔了。”
雨渐渐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
苏莞望着远处被雨水洗得发亮的篮球场，有人在那里打球，拍球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一下一下，像敲在心上。
高中的篮球场是水泥地，章叙打球时总爱穿那双白球鞋，每次跳起来投篮，鞋跟磕在地上会发出 “咚咚” 的响。
有次他把球砸到了看台上，正好落在她脚边，他跑上来捡球时，额角的汗珠滴在她的帆布鞋上，像颗透明的星星。
“苏莞，接球！”
他忽然喊了一声，把球抛过来。
她慌忙接住，篮球的重量压得手腕一沉，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反应挺快啊。”
那时候的阳光也是这样，透过篮球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莞莞？
又发呆？”
顾心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领完书去超市买点零食吧，晚上宿舍卧谈会总不能干坐着。”
苏莞回过神，点点头。
超市的货架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包装，她拿起一包柠檬味的硬糖，指尖触到糖纸的纹路时，忽然想起章叙总爱在口袋里装这个。
有次自习课她低血糖，他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纸的响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被老师瞪了一眼才乖乖坐好。
她把糖放回货架，转身拿了包苏打饼干。
......回到宿舍时，另外两个舍友正在贴海报。
沈蓁蓁踩着凳子往墙上粘乐队海报，秦小念在旁边递胶带，看见她们进来，笑着打招呼：“买什么好吃的了？”
顾心月把零食往桌上一倒，哗啦啦滚了一片：“今晚不聊到天亮不准睡！”
苏莞把书放在书架上，转身去倒水。
饮水机的水流声里，她听见沈蓁蓁说起自己的高中，说起那个总爱跟她抢零食的同桌，语气里满是怀念。
原来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这样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只是有些人的光，只能远远看着，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得见，摸不着，连一句 “我喜欢你”都没能说出口。
她端着水杯站在窗边，夜色像墨汁一样晕开，远处的宿舍楼亮起点点灯火。
忽然想起也是这样的夜晚，章叙把最后一片芝士薯片塞进她嘴里，自己则嚼着剩下的碎渣……不知道北方的夜晚是不是也这样，有没有人跟章叙一起，在宿舍里分享一包薯片，聊着不着边际的未来。
那些细碎的、带着温度的瞬间，像散落在时光里的星子，明明灭灭，却足够照亮整个青春。
苏莞轻轻呼出一口气，窗外的灯火重新变得清晰。
她知道，有些回忆只能留在过去，就像南方的九月不会有雪，就像她和章叙，大概再也不会有交集。
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某个相似的场景，还是会让心轻轻一颤，想起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少年，想起那段没能说出口的暗恋，像颗埋在心底的柠檬糖，酸里带着点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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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什么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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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莞收回视线，跟着她往角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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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的酸梅汤是冰镇的，夏天体育课结束，章叙总爱抱着两瓶冲回教室，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把其中一瓶往她桌上一放，瓶身外壁的水珠顺着桌沿滴下来，在课本上洇出小小的圈。
“苏莞，你的语文笔记借我看看呗？”
他挠着头笑，虎牙尖在阳光下闪了闪，“昨天睡过头了，完全没记笔记。”
那时候她总是飞快地把笔记推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会像触电似的缩回来，低着头假装专心做题，耳根却烫得能煎鸡蛋。
“莞莞？
你今天怎么老走神？”
顾心月夹起块排骨，酱汁溅在餐盒边缘，“是不是刚刚开学典礼站累了？”
苏莞的勺子在汤碗里轻轻搅动，冬瓜块在水面上打着转。
“不是，” 她小声说，“就是觉得这酸梅汤有点太甜了。”
顾心月撇撇嘴，没再追问，转而说起下午要去领新书的事。
苏莞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目光落在窗外 —— 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南方的雨总是这样，黏黏糊糊的，不像北方的雪那样干脆。
她想起章叙说要去看的大雪，想象着他踩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又很快抿成一条线。
领新书的队伍排得很长，蜿蜒着从教学楼门口绕到香樟树下。
雨水打湿了香樟叶，散发出清苦的草木香，苏莞抱着刚领的一摞书，书页边缘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怀里的书哗啦啦掉了一地。
“对不起！”
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弯腰去捡书时，后脑勺的碎发上还沾着雨珠。
苏莞也蹲下身，手指刚触到一本书的书脊，忽然顿住了 —— 那男生捡书的动作很快，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极了高中时章叙在黑板上解数学题的手。
她猛地抬起头，男生正好把最后一本书递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风太大了没站稳。”
他的眉眼很陌生，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纹路，和章叙那双总是亮得像星星的眼睛完全不同。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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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心月在队伍尽头等她，看见她红着脸跑过来，奇怪地挑眉：“怎么了？
被人欺负了？”
“没有。”
苏莞把书抱紧了些，书页硌着胳膊，带来轻微的痛感，“就是刚才差点摔了。”
雨渐渐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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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篮球场是水泥地，章叙打球时总爱穿那双白球鞋，每次跳起来投篮，鞋跟磕在地上会发出 “咚咚” 的响。
有次他把球砸到了看台上，正好落在她脚边，他跑上来捡球时，额角的汗珠滴在她的帆布鞋上，像颗透明的星星。
“苏莞，接球！”
他忽然喊了一声，把球抛过来。
她慌忙接住，篮球的重量压得手腕一沉，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反应挺快啊。”
那时候的阳光也是这样，透过篮球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莞莞？
又发呆？”
顾心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领完书去超市买点零食吧，晚上宿舍卧谈会总不能干坐着。”
苏莞回过神，点点头。
超市的货架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包装，她拿起一包柠檬味的硬糖，指尖触到糖纸的纹路时，忽然想起章叙总爱在口袋里装这个。
有次自习课她低血糖，他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纸的响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被老师瞪了一眼才乖乖坐好。
她把糖放回货架，转身拿了包苏打饼干。
......回到宿舍时，另外两个舍友正在贴海报。
沈蓁蓁踩着凳子往墙上粘乐队海报，秦小念在旁边递胶带，看见她们进来，笑着打招呼：“买什么好吃的了？”
顾心月把零食往桌上一倒，哗啦啦滚了一片：“今晚不聊到天亮不准睡！”
苏莞把书放在书架上，转身去倒水。
饮水机的水流声里，她听见沈蓁蓁说起自己的高中，说起那个总爱跟她抢零食的同桌，语气里满是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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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些人的光，只能远远看着，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得见，摸不着，连一句 “我喜欢你”都没能说出口。
她端着水杯站在窗边，夜色像墨汁一样晕开，远处的宿舍楼亮起点点灯火。
忽然想起也是这样的夜晚，章叙把最后一片芝士薯片塞进她嘴里，自己则嚼着剩下的碎渣……不知道北方的夜晚是不是也这样，有没有人跟章叙一起，在宿舍里分享一包薯片，聊着不着边际的未来。
那些细碎的、带着温度的瞬间，像散落在时光里的星子，明明灭灭，却足够照亮整个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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