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取款机的屏幕暗下去时，张鸣天的指节还停留在“查询余额”的按钮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没能压下他喉咙里的干涩，屏幕倒映出他眼下的青黑，像块洗不掉的污渍。
身后传来医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隔壁病房隐约的哭声。
他攥着那张刚打印出来的缴费单，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上面的数字像一排烧红的烙铁——三十万信用点，这是母亲下周第三次化疗的押金。
“张先生，财务科刚才又来催了。”
护士站的玻璃窗后，护士长推了推眼镜，语气里的同情掺着公式化的冷漠，“你母亲的靶向药己经断了两天，再拖下去，之前的治疗就全白费了。”
张鸣天点头，声音低哑：“我知道。”
他知道的不止这些。
父亲留下的汽修店上个月刚被城市改造项目征用，补偿款被层层克扣，到手里时连房租都不够付；母亲的病确诊那天，他刚辞掉便利店的夜班，本想找份薪水更高的工作，却发现所有需要“无犯罪记录”和“固定住址”的岗位，都对他这种住在拆迁区临时板房里的人关上了门。
走出医院大门，晚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
街角的全息广告屏正循环播放着征兵宣传片，穿着笔挺军装的士兵对着镜头敬礼，配文写着“保家卫国，荣耀一生”。
张鸣天嗤笑一声，他连母亲的医药费都保不住，谈何保家卫国？
板房区的路灯忽明忽暗，他踢开脚下的碎石，碎石撞上锈迹斑斑的铁皮墙，发出空洞的回响。
路过巷口的废品站时，老板老李头叫住他：“小天，今天收着个好东西。”
老李头从铁柜里翻出个金属烟盒，打开后里面不是烟，而是一张暗金色的卡片。
卡片边缘刻着缠绕的蛇纹，中间是个持枪的骷髅头，下面印着一行小字：“铁鹰佣兵团，全球招募，实战考核通过即预支十万启动资金。”
“下午收破烂时从个醉汉身上掉的，看着不像假货。”
老李头搓着手，“听说这佣兵团专接私人安保的活儿，危险是危险，但挣钱快啊。”
张鸣天捏着卡片，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
他想起母亲今天早上拉着他的手说的话：“鸣天，不治了，妈不想拖累你。”
她的手那么瘦，指节突出得像枯树枝，却还在轻轻拍他的手背，怕他难过。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的紧急来电。
张鸣天几乎是攥着手机跑到路灯下接起，听筒里传来护士急促的声音：“张先生！
你母亲刚才突发心律不齐，正在抢救！
你赶紧带押金过来，不然我们没法用强心剂！”
嘟嘟的忙音在耳边炸开时，张鸣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低头看着卡片上的骷髅头，那空洞的眼眶仿佛正盯着他，无声地问：命重要，还是安稳重要？
风掀起他洗得发白的衣角，远处传来拆迁机作业的轰鸣，像一头巨兽在吞噬着这座城市最后的温情。
张鸣天咬碎了后槽牙，转身冲进巷口的公用电话亭。
按照卡片背面的号码拨过去，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听筒里传来机械的电子音：“铁鹰招募专线，考核地点：城西废弃工厂，今晚十点前抵达，迟到视为弃权。”
“我去。”
张鸣天说，声音抖得厉害，却异常坚定。
电子音没有波澜：“携带身份证明，空腹，禁止携带通讯设备。
祝你好运。”
电话挂断的瞬间，张鸣天把那张缴费单撕成碎片，随手扬进风里。
纸片在昏黄的路灯下打着旋，像无数只飞不起来的蝴蝶。
他摸了摸口袋里父亲留下的那把多用军刀——那是父亲在边境服役时的纪念品，刀鞘上的划痕里还嵌着当年的沙尘。
他曾发誓永远不用这把刀伤人，可现在，他要用它劈开一条生路。
晚上九点五十，张鸣天站在废弃工厂的铁门外。
锈迹斑斑的铁门后传来隐约的枪声和呼喝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硝烟味。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一切杂音——从这一刻起，张鸣天死了。
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为了母亲必须赢的雇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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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着那张刚打印出来的缴费单，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上面的数字像一排烧红的烙铁——三十万信用点，这是母亲下周第三次化疗的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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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站的玻璃窗后，护士长推了推眼镜，语气里的同情掺着公式化的冷漠，“你母亲的靶向药己经断了两天，再拖下去，之前的治疗就全白费了。”
张鸣天点头，声音低哑：“我知道。”
他知道的不止这些。
父亲留下的汽修店上个月刚被城市改造项目征用，补偿款被层层克扣，到手里时连房租都不够付；母亲的病确诊那天，他刚辞掉便利店的夜班，本想找份薪水更高的工作，却发现所有需要“无犯罪记录”和“固定住址”的岗位，都对他这种住在拆迁区临时板房里的人关上了门。
走出医院大门，晚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
街角的全息广告屏正循环播放着征兵宣传片，穿着笔挺军装的士兵对着镜头敬礼，配文写着“保家卫国，荣耀一生”。
张鸣天嗤笑一声，他连母亲的医药费都保不住，谈何保家卫国？
板房区的路灯忽明忽暗，他踢开脚下的碎石，碎石撞上锈迹斑斑的铁皮墙，发出空洞的回响。
路过巷口的废品站时，老板老李头叫住他：“小天，今天收着个好东西。”
老李头从铁柜里翻出个金属烟盒，打开后里面不是烟，而是一张暗金色的卡片。
卡片边缘刻着缠绕的蛇纹，中间是个持枪的骷髅头，下面印着一行小字：“铁鹰佣兵团，全球招募，实战考核通过即预支十万启动资金。”
“下午收破烂时从个醉汉身上掉的，看着不像假货。”
老李头搓着手，“听说这佣兵团专接私人安保的活儿，危险是危险，但挣钱快啊。”
张鸣天捏着卡片，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
他想起母亲今天早上拉着他的手说的话：“鸣天，不治了，妈不想拖累你。”
她的手那么瘦，指节突出得像枯树枝，却还在轻轻拍他的手背，怕他难过。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的紧急来电。
张鸣天几乎是攥着手机跑到路灯下接起，听筒里传来护士急促的声音：“张先生！
你母亲刚才突发心律不齐，正在抢救！
你赶紧带押金过来，不然我们没法用强心剂！”
嘟嘟的忙音在耳边炸开时，张鸣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低头看着卡片上的骷髅头，那空洞的眼眶仿佛正盯着他，无声地问：命重要，还是安稳重要？
风掀起他洗得发白的衣角，远处传来拆迁机作业的轰鸣，像一头巨兽在吞噬着这座城市最后的温情。
张鸣天咬碎了后槽牙，转身冲进巷口的公用电话亭。
按照卡片背面的号码拨过去，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听筒里传来机械的电子音：“铁鹰招募专线，考核地点：城西废弃工厂，今晚十点前抵达，迟到视为弃权。”
“我去。”
张鸣天说，声音抖得厉害，却异常坚定。
电子音没有波澜：“携带身份证明，空腹，禁止携带通讯设备。
祝你好运。”
电话挂断的瞬间，张鸣天把那张缴费单撕成碎片，随手扬进风里。
纸片在昏黄的路灯下打着旋，像无数只飞不起来的蝴蝶。
他摸了摸口袋里父亲留下的那把多用军刀——那是父亲在边境服役时的纪念品，刀鞘上的划痕里还嵌着当年的沙尘。
他曾发誓永远不用这把刀伤人，可现在，他要用它劈开一条生路。
晚上九点五十，张鸣天站在废弃工厂的铁门外。
锈迹斑斑的铁门后传来隐约的枪声和呼喝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硝烟味。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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