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高三教学楼的走廊尽头,挂着一块红色的倒计时牌,
数字被红漆涂得格外醒目——68。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掀起朴音额前的碎发,
她盯着那个数字看了两秒,转身进了教室。林耀的座位就在斜前方,阳光正落在他的侧脸上,
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他正在解一道物理大题,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
肩膀随着动作微微起伏。朴音放书包时故意弄出了点声响,他没回头,却在她坐下的瞬间,
从桌壳里递过来一张纸条。“昨晚的数学卷子最后一题,辅助线画错了。
”字迹是他惯有的飞扬,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她的数学练习册。
朴音翻开册子,果然在最后一题旁看到他用铅笔淡淡的批注,
连哪里该画垂线都标得清清楚楚。她低头笑了笑,在纸条背面写“谢啦”,揉成小团扔回去。
纸团准确落在他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他伸手接住,展开时嘴角弯了弯,依旧没回头。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不需要刻意的对视,不用多余的言语,就像两棵并排生长的树,
根在地下悄悄缠绕,枝叶在风中自然呼应。晚自习前的课间,
班长抱着一摞同学录走进来:“还有两个月毕业,大家抓紧时间互填啊,错过可就没机会了。
”本子传到朴音手里时,她翻了两页,
看到前排女生在“最想一起做的事”那一栏写着“和喜欢的人看一场日出”。笔尖顿了顿,
她忽然想起上周整理书包时,从林耀借给她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里掉出来的那张纸。
那是一张被折成小方块的便签,上面写着“365件想做的事”,字迹是林耀的。
第一条是“在顶楼看一次完整的日落”,第二条是“把学校门口的小吃摊都吃一遍”,
一直往下数,直到某一页,她看到了一行被水洇过的字:“和朴音一起唱首歌,
哪怕只有几分钟。”当时她心跳得像擂鼓,赶紧把便签塞回练习册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可从那天起,那句话就像生了根,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在想什么?
”林耀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手里拿着他的同学录,“填一下?
”他的同学录封面是黑色的,右上角贴了张篮球场上的抓拍,他穿着球衣,额角带汗,
正朝着镜头笑。朴音接过笔,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
“星座那栏不用填了吧,”她避开他的目光,笔尖在纸上滑动,“你不是说这玩意儿不准吗?
”“别人填可以不准,你填的就得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朴音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侧脸上,“爱好那栏,记得把‘听林耀讲物理题’加上。
”“不要脸。”她嗔了一句,却在“爱好”那一栏认真写下“听物理课”,写完又觉得不妥,
在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笑脸。交回同学录时,他顺手递给她一颗柠檬糖:“刚买的,
你喜欢的口味。”糖纸撕开的声音很轻,酸甜的气息在舌尖弥漫开。
朴音看着他转回去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张365件事的便签。她悄悄翻开自己的同学录,
在“毕业前最想完成的事”那一页,犹豫了很久,最终写下:“把没唱完的歌,唱完。
”2 柠檬糖的秘密二模成绩出来那天,天空阴沉沉的。
朴音的物理成绩比上次进步了十五分,她攥着试卷刚走出办公室,就被班长陈阳勾住了肩膀。
“可以啊朴音,物理都快追上我了,是不是偷偷报了补习班?”陈阳晃了晃手里的成绩单,
笑得一脸狡黠。他是班里的“消息树”,也是朴音从高一就玩熟的男闺蜜,
两人凑在一起总爱插科打诨。“少来,”朴音拍开他的手,眼底藏不住笑意,
“还不是某人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动量守恒是爹,能量守恒是妈’,听得我都会背了。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独家口诀。”陈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哎,
我跟你说个八卦,昨天放学我看见林耀在小卖部买柠檬糖,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他一个大男生,总不能自己吃吧?”朴音的心猛地一跳,
脸上却故意装出不屑:“你管人家吃什么,说不定是给别人买的。”“给谁?
咱们班女生谁爱吃柠檬糖啊?”陈阳挑眉,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别装了,
上次他借你物理笔记,回来我看见他在扉页画了个小猫,跟你草稿纸上画的一模一样。
”两人正嘻嘻哈哈地拌嘴,朴音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走廊尽头的林耀。他背着书包站在那里,
手里还捏着刚领的物理试卷,目光落在她和陈阳相碰的手臂上,眉头微微蹙着,
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四目相对的瞬间,林耀迅速移开视线,转身进了教室。
朴音心里咯噔一下,推开陈阳:“我先回班了。”刚坐下,林耀忽然凑近,
压低声音:“周末有空吗?去图书馆?我找到一套物理压轴题,挺适合你的。”距离很近,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朴音点点头,耳尖悄悄红了。
朴音咬着笔杆回复:“好。”“物理卷子最后两道题,晚自习讲给你听?”“好”。
晚自习时,林耀果然转了过来,手里拿着草稿纸。他讲题时声音很低,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紧绷。讲到一半,陈阳抱着一摞作业本从旁边经过,
拍了拍朴音的桌子:“刚班主任说,周末的物理竞赛辅导,你跟我一组啊?
”“嗯……”朴音还没说完,就被林耀打断了:“她周末要跟我去图书馆刷题,
竞赛辅导我帮她划重点就行。”陈阳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冲朴音挤了挤眼睛,
转身走了。林耀这才继续讲题,只是指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的力度轻了些,讲到关键处,
忽然抬头看她:“以后有题不会,直接问我就行,不用麻烦别人。”朴音看着他认真的侧脸,
忽然想起陈阳说的柠檬糖。她低头翻开他上次借的练习册,
那张“365件事”的便签正夹在其中一页,“和朴音一起唱首歌”那句话旁,
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问号。3 想做的事她悄悄拿起笔,在问号后面画了个笑脸,
心里像揣了颗融化的柠檬糖,酸丝丝的,又带着点甜。图书馆里很安静,
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林耀坐在对面,正低头演算,眉头微微蹙着。
朴音偷偷看他的草稿纸,除了公式和数字,角落里还画了个简笔画,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正在看书,旁边写着“小音”。她赶紧收回目光,心脏像揣了只小兔子。
翻开他上次借她的那本练习册,想找那张365件事的便签,却发现不在里面。正慌乱时,
林耀忽然推过来一张纸条:“找什么呢?脸都红了。”“没、没什么。”她把纸条揉成团,
指尖在练习册的封面上摩挲。“对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毕业典礼那天,
好像有个自由表演环节。”朴音抬起头:“嗯,班长昨天说了。”“那你……”他顿了顿,
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想不想上去唱首歌?”她的心猛地一跳,
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便签上的那句话。“我五音不全。”她别过脸,假装整理书包,
“上去会丢人的。”“不会,”他说得很认真,“在我这儿,你唱什么都好听。
”那天离开图书馆时,下起了小雨。林耀撑开伞,把大半伞面都倾向她这边。
雨水打湿了他的左肩,他却像没察觉似的,指着路边的梧桐叶说:“你看,
这片叶子的形状像不像你上次画的小猫?”朴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叶片上的纹路确实像猫的胡须。她忽然想起刚上高三时,她在草稿纸上画小猫被他发现,
他抢过纸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狗,说“以后你的猫有伴了”。雨越下越大,伞下的空间很小,
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走到岔路口时,他忽然说:“那张365件事的便签,
你看到了吧?”朴音的脚步顿住了,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我本来想等毕业再给你看的,”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天不小心夹在练习册里了。”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吟:“看到了。
”“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最后那条,你愿意吗?”雨幕里,
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朴音抬起头,用力点了点头。二模成绩公布后的那个周末,
班级群里炸开了锅。班长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毕业旅行定在下个月啦!地点选在海边小城,
两天一夜,自愿报名,大家赶紧接龙!”朴音看到消息时,正趴在书桌上整理错题本。
手机震了震,是林耀发来的私聊:“去吗?”她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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