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八月总带着股黏腻的潮气,像是被泡透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
旧法租界的梧桐叶本就阔大,被连场暴雨泡得发胀,叶尖垂着的水珠坠下来,
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像无数只小拳头在敲打着这座城市的旧时光。
宋听澜把共享单车往弄堂口的铁栏杆上锁时,指节都在发颤。雨披的下摆沉甸甸地往下坠,
水顺着边缘连成线,在她脚边积出小小的水洼。
她没打伞——半小时前那把伞被狂风掀得像朵翻过来的牵牛花,
伞骨戳在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的引擎盖上,留下道浅白的印子。当时她正急着送下一单外卖,
雨刮器在车窗上疯狂摆动,像只徒劳扑腾的鸟。车窗摇下一半时,
她正弯腰去捡那把报废的伞。先闻到的是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雨气格外清冽。
然后才看见那张脸,冷白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下颌线绷得很紧,睫毛上沾着点雨珠,
却没半分狼狈。“赔得起吗?”他的声音也像冰过的,落在雨里能敲出脆响。
宋听澜抹了把脸上的水,雨水顺着下巴流进领口,凉得她打了个哆嗦。她瞥了眼那道印子,
又看了看自己口袋里刚结的外卖钱——够今晚的房租,不够给这豪车补道漆。“赔不起,
”她把破伞往身后藏了藏,声音有点哑,“要命一条。”他好像被逗笑了,
嘴角牵起个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有意思。”他没再说什么,车窗缓缓升上去,
隔绝了雨幕,也隔绝了他眼底的情绪,像戏台子上骤然落下的幕布。
宋听澜盯着那辆劳斯莱斯驶远,尾灯在雨里拖出两道红痕,才发现自己攥着破伞的手,
指节都泛了白。三天后的雨没那么急了,却缠缠绵绵的,把长乐路浇得发亮。
宋听澜拎着外卖袋在人行道上狂奔,塑料袋勒得手指发红——这单超时十分钟,
再晚就要被差评,她这个月的全勤奖就没了。怀里的外卖袋沉甸甸的,是番茄牛腩盖浇饭,
汤汁在袋子里晃来晃去,像她七上八下的心。在路口避让一辆转弯的自行车时,她脚下一滑,
整个人往前扑去,正好撞进一个人怀里。“砰”的一声闷响,外卖袋脱手飞出,
汤汁泼溅开来,在对方浅灰色的衬衫上洇出大片橙红,像傍晚被火烧过的云。
宋听澜的心跳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慌忙去扶对方,
抬头的瞬间却愣住了——还是那张冷白的脸,只是此刻眉头微蹙,
视线落在自己被弄脏的衬衫上。“又是你?”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对、对不起!”宋听澜的喉咙像被雨水堵住,又急又窘,说话都带了颤音,
“这衣服多少钱?我赔!我现在没带够,但我可以先给你写欠条,
我送外卖很快就能攒够——”沈砚舟没看她,只用两根手指拎起衬衫的下摆,
看了眼那片狼藉。“不用。”他淡淡地说,“我有洗衣机。”顿了顿,像是怕她不信,
又补了句,“也有烘干机。”宋听澜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转身往路边停着的车走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浅灰色衬衫上的番茄红格外刺眼,突然想起自己送的这单是给一家画廊的,
地址就在前面不远。她咬咬牙,捡起地上的空袋子,还是追了上去:“先生!
我知道附近有家干洗店特别好,能处理这种油渍,
我请您去——”沈砚舟拉开车门的手顿了顿,回头看她。雨丝落在他睫毛上,
他的眼神比刚才柔和了些:“不用了。”他坐进车里,关门前又看了她一眼,“下次送外卖,
慢点开。”车子驶远后,宋听澜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空袋子,
突然想起这单的备注:“麻烦多放香菜,谢谢。”而她刚才撞上去时,闻到的除了雪松味,
还有淡淡的松节油香——大概是位画家?她没心思多想,转身往回跑,
想再重新给客户做一份。可刚跑到画廊门口,手机就震了一下,
是平台的通知:因“多次迟到及客户投诉”,账号被临时封禁七天。
宋听澜捏着手机站在画廊门口的雨棚下,雨水顺着雨棚的破洞往下滴,正好砸在她眉心。
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像命运在她额头上盖了个红戳。她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
雨还在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房东发来的催缴短信:“小宋,
这个月的房租明天再不交,就得按合同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封禁七天,
意味着这七天没有收入。母亲临终前欠下的债还剩一大半没还,房东的短信像根针,
扎得她心口发疼。她转身往地铁站走,得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兼职能做,哪怕是发传单也行。
第四天下午,宋听澜套着笨重的玩偶熊衣服站在恒隆广场门口发传单。头套里又闷又热,
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糊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她把传单塞进一个路过的女孩手里,
趁对方接传单的空当,赶紧摘下头套透口气。冷风灌进领口的瞬间,
她看见沈砚舟从对面的奢侈品店里走出来。他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驼色大衣,
身姿挺拔得像棵松。他的臂弯里挽着个女人,一身白裙,黑长直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肩上,
皮肤白得像瓷,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像被春风修剪过的栀子花。那女人踮起脚,
伸手给他系领带。沈砚舟微微俯身,配合着她的动作,
侧脸的线条在商场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宋听澜下意识地把熊头套重新戴好,
厚重的布料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可她还是能感觉到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她转身想往另一边走,
却听见女人的声音隔着头套传进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砚舟,今晚陪我吃饭好不好?
我订了那家新开的日料店。”沈砚舟的声音跟着传来,比前两次都要温和些:“今晚不行,
约了医生。”“又是复查?”女人跺了跺脚,声音里有埋怨,“你都好了呀,
医生都说没事了。”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玩偶服的布料传进来,闷闷的,
却像玻璃制品,看着完整,仔细听却能觉出里面藏着的裂纹。“好了才要复查。”他说,
“听话。”宋听澜抱着传单快步走开,玩偶熊的爪子蹭过玻璃门,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明明他们只是两次意外相遇的陌生人。
可刚才看见沈砚舟配合着那女人系领带时,她突然想起母亲还在的时候,总说她笨,
连鞋带都系不好,却还是会蹲下来,耐心地给她系成漂亮的蝴蝶结。晚上十一点,
宋听澜拖着装玩偶服的大袋子回到出租屋。那袋子比她还高,
里面的玩偶熊头套蹭着楼梯扶手,发出“咚咚”的声响。楼道里的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
像恐怖片里的场景。走到楼下时,她突然顿住了。昏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正是前几天见过的那辆。沈砚舟靠在车门上抽烟,火光在他指尖明灭,
像在黑夜里咬开了一个又一个小洞。他看见她,把烟摁在脚下的烟缸里,动作利落。
“宋听澜?”他叫出她的名字。宋听澜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大概是那天外卖单上的信息。
她抱着袋子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他:“先生,您找我有事?”“我缺个护工。
”沈砚舟开门见山,“日结,两千一天。干不干?”宋听澜的心跳漏了一拍。两千一天,
七天就是一万四,足够交房租,还能还一部分债。可她没做过护工,
连照顾人都不太会——母亲生病时,大部分时间都是护士在照料,她只能打打下手。
“我、我没经验。”她老实说。“不用经验。”沈砚舟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底,
“只要看着我别跑了就行。”他的语气有点像开玩笑,可宋听澜却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她想起手机里房东的短信,想起母亲病历本上那串刺眼的数字,想起自己刚才发传单时,
被人推开的胳膊还在发酸。“干。”她咬了咬下唇,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沈砚舟从车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明天早上八点,肿瘤医院住院部12楼3床。
穿这个去,别穿你身上这件。”宋听澜接过纸袋,触手是柔软的布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卫衣,又看了看沈砚舟,想问他为什么选自己,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问那么多干什么?能赚钱就行。回到出租屋,宋听澜打开纸袋,
里面是一套浅灰色的护士服,尺码刚刚好。她把衣服叠好放在床头,
又从床底翻出母亲留下的《小王子》。书的封面缺了一角,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留下的痕迹。
她摩挲着那处缺口,突然想起沈砚舟刚才靠在车门上的样子,
他的背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孤单。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宋听澜站在肿瘤医院住院部楼下。
她穿了那套浅灰色护士服,头发梳成利落的马尾,
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她早上五点起来熬的小米粥,想着病人可能需要吃点清淡的。
12楼的病房是单人套间,比她的出租屋还大。沈砚舟正坐在窗边看文件,
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外面却披了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
把病房的清冷都衬得柔和了些。他看见宋听澜进来,抬了抬下巴:“坐。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已经凉了。宋听澜走过去,拿起杯子想换点热水,
却被沈砚舟叫住:“不用。”他合上文件,“助理一会儿会来,让你填个表。”果然,
没过十分钟,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表格。“宋小姐,
麻烦填一下。”他把笔递给她。表格上大多是基本信息,最后一栏写着“紧急联系人”。
宋听澜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她没有亲人了,朋友都是一起送外卖的,各自忙着讨生活,
她不想麻烦他们。她把那栏空着,想先把其他的填完。“宋小姐,紧急联系人这栏需要填。
”助理提醒她,“万一病人有突发情况,我们得能联系到你认识的人。”“我来签。
”沈砚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走到桌边,
拿起笔弯腰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写下一串号码。字迹清隽,和他的人一样。他写完,
抬头冲宋听澜挑了挑眉:“公平。你的紧急联系人也是我。
”宋听澜看着表格上他写下的号码,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
打开盖子:“我熬了点小米粥,你要不要喝点?”沈砚舟看了眼粥,没拒绝。
宋听澜盛了一碗递给他,他接过去,用勺子慢慢搅着。“你母亲……”他突然开口,
“是生病走的?”宋听澜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胃癌。”“疼吗?”他问。
“最后那段时间,挺疼的。”宋听澜低下头,声音有点哑,“医生说没办法了,
只能靠止痛药。”沈砚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粥喝完了。化疗开始后,
宋听澜才知道沈砚舟说的“不用经验”是假的。第一次化疗结束的当晚,沈砚舟就开始呕吐。
宋听澜正端着温水想让他漱口,他突然捂住嘴冲进洗手间,她来不及躲,被吐了一身。
秽物的气味很刺鼻,宋听澜却没顾得上恶心。她赶紧放下水杯,进去扶他。
沈砚舟撑在洗手台边,脸色白得像纸,额角的青筋都爆起来了,却还在笑:“抱歉,
弄脏你衣服了。”“没事。”宋听澜拿了条毛巾给他擦嘴角,动作有点生涩,
“我去洗洗就好。”她的袖子上沾了不少秽物,黏腻的触感很不舒服,
可她看着沈砚舟难受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沈砚舟漱了口,靠在墙上缓了会儿。
他看着宋听澜挽起袖子,露出的胳膊很细,手腕上还有点之前发传单时被划伤的浅痕。
“你为什么总穿别人的旧衣服?”他突然问。宋听澜的动作顿了顿。她身上的护士服是新的,
可里面的打底衫是母亲留下的,洗得领口都松了。“不是别人的。”她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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