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7。我把手机亮度调至最低,屏幕上只剩一个白色小箭头在微微颤抖,
像一颗悬而未落的心。维多利亚港的风带着凉意,从九龙的高楼缝隙里钻出来,掠过耳廓时,
才惊觉耳边空着,没有另一只耳机分走半分鼓点。今天是和沈晴分手的第一百天。
她删了我的微信,拉黑了微博,连网易云里那个共同歌单也散了。
如今能证明那段关系真实存在过的,只剩一张旧照片:去年跨年夜,同样是这道栏杆旁,
她把脑袋靠在我肩上,耳机线缠成个八字,远处烟花炸开时,像一朵巨大的蒲公英。
那天我发了条朋友圈:“以后每年今日,都要在同一分钟回到这里。”今年今日,
距离那个约定的分钟只剩十三分钟,我却连走到原地的勇气都凑不齐。
只好给自己定了个更低的目标:拍一张“看起来不孤独”的照片,发去朋友圈,然后关机。
只要照片里能有第二只手、半张笑脸,哪怕是一根虚焦的荧光棒,就算赢了。23:49。
人潮比预想中更汹涌。港铁尖东站的出口像台失控的爆米花机,
滚烫的甜香混着咸湿的风一同喷涌。我被裹挟着推向星光大道,
脚下嵌着的明星手印硌着鞋跟——踩着刘德华的签名、张曼玉的掌纹,一路踉跄向前。
志愿者往我手腕扣了只荧光手环,塑料卡扣“哒”地合上,像道轻缓的锁。手环是感应式的,
会随远处飘来的音乐从蓝转紫,再漫成粉。“祝你今晚能同步。”他说。同步?
我连心跳都比周遭慢半拍。举起手机,前置镜头框住自己时,
画面里总藏着败笔:背景里一对情侣正低头接吻,女孩的手环在我头顶亮成桃红色,
像顶刺眼的羞耻帽。删掉照片,我往钟楼方向挤。钟楼台阶早被三脚架和直播补光灯占满。
穿短裙的女主播操着东北口音喊:“宝宝们,把‘港风’打公屏上!
”她的环形灯晃得我眼冒白星。绕到她身后,我把手机镜头倒挂在栏杆外,想借那片暖光,
拍出“人潮里我依然温和”的假象。快门按下的零点零几秒前,人群突然爆发出尖叫,
集体向右涌——无人机方阵开始倒计时了。手机被栏杆的震动震落,“啪”地磕在台阶上,
镜头裂出细密的蛛网。弯腰去捡时,裂开的镜片里映出无数张脸。每张脸上都漾着笑,
唯独我的嘴,像条被悄悄缝住的线。23:55。我退到海港城二楼露台。这里人稀,
风却更烈,卷着维多利亚港的潮气扑过来,把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
倒显出几分刻意经营的文艺。玻璃栏板凉得像块冰,我把手机贴上去,调至延时摄影模式,
想捕捉楼下人潮流动的光轨——那些晃动的荧光手环、手机电筒、广告牌的霓虹,
该能织成一片温暖的海。三秒、两秒、一秒——快门开合的轻响刚落,
背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闷响。转头时,正撞见个穿黄色外套的小孩把整张脸糊在玻璃上,
鼻尖和两瓣鼻孔被压成三枚圆币,雾气顺着呼吸在玻璃上漫开,像团模糊的肉色幽灵,
恰好悬在我肩膀上方。我对着照片苦笑。这样算不算“同框”?至少画面里多了另一道活气,
哪怕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低头检查成片时,目光却被玻璃反射的自己绊住。
黑色羽绒服裹得严实,灰围巾绕了两圈,眼下方是两片青黑,
像没褪尽的淤青——原来今晚根本没心思收拾,连最浅的遮瑕都忘了涂。
可头顶那顶红色毛线帽却记得戴,是三年前沈晴送的,针脚歪歪扭扭,松紧处时松时紧,
像条蜿蜒在头顶的旧伤口。她当时还笑说:“织错了好几处,将就戴,
等我练熟了再给你换个新的。”风又大了些,吹得帽檐发颤。我伸手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遮住半张脸。布料蹭过鼻尖,带着洗不掉的羊毛味。帽檐挡住了远处的光,
也遮住了那些不想被人看见的东西——微颤的睫毛,抿紧的嘴角,还有眼底藏不住的空茫。
楼下的人潮忽然沸腾起来,隐约有倒计时的声浪飘上来。
我盯着手机屏幕里那张“幽灵合影”,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没按下去。
玻璃上的雾气渐渐散了,小孩早就跑开,只剩我和自己的倒影并排站着,像两个沉默的同伴。
23:58。我决定做最后一搏:上天星小轮。只要船驶离码头,以维港为背景,
让烟花做层朦胧的滤镜,再深的孤独,或许也能被衬得像种自由。码头的闸门只开了道窄缝,
安保人员举着扩音器反复喊:“只出不进!只出不进!”我贴着斑驳的墙根挪,
趁他转头招呼别处的瞬间,一个滑步溜进了船舱。甲板上早已站满了人,肩膀挨着肩膀,
呼吸混着海风的咸。我费力挤到最前端,双手高高举着手机,镜头框住自己,
背后是整座港岛的霓虹——那些错落的光点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明明灭灭地晃着。
倒计时还剩二十秒,人群开始自发地倒数,
声浪一波叠过一波:“十九、十八、十七……”突然,一个穿人偶服的大熊从我面前横过,
圆滚滚的身子撞得我胳膊一歪。它举着毛茸茸的爪子比出剪刀手,正好挡在我镜头前。
我下意识伸手去拨,那只熊头套却“咚”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个满头大汗的男生,
额前的碎发全黏在皮肤上。我们对视了一秒,他眼里的惊恐像被戳破的气球,
慌忙弯腰去捡头套,而我在那瞬间按下了快门——照片定格的画面里,
一只巨大的熊头悬在我头顶,空洞的脖颈对着天空,像则没头没尾的荒诞寓言。
人群的倒数到了“三”,声浪陡然拔高,震得耳膜发麻。我低头查看那张照片,
心口突然空了一块。屏幕里,熊头套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我的眼睛,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像两颗在宇宙里擦肩而过的星,明明靠得那么近,却谁也照不亮谁。
海风卷着甲板上的喧嚣扑过来,吹得手机屏幕微微发烫,我盯着那两个对望着的空洞,
忽然想起沈晴以前总笑我拍照时眼神发飘,说我“像在透过镜头看别的地方”。那时我不懂,
现在倒觉得,或许从很早开始,我就习惯了在热闹里走神。就像此刻,
周围的倒数声已经到了“一”,远处的烟花正准备撕开夜幕,
我却只盯着照片里那个与我对视的熊头套,忽然明白:有些孤独,
连最荒诞的巧合都帮不了忙。0:00。灯光秀比预定时间早了几秒启动。
数百架无人机在墨色天幕上缓缓拼出“2025”四个荧光数字,
笔画间的流光还没来得及连成完整的轮廓,下一秒却骤然散作漫天雪花似的噪点,
忽明忽灭地坠向海面。紧接着,
沿岸所有大楼外墙的霓虹同步熄灭——整座港岛沉入停电的黑暗里。人群发出短促的惊呼,
像被同一根无形的针齐刷刷戳破的气球,那声浪刚扬起就碎在风里。黑暗来得太彻底,
连惯常悬在低空的星光都被高楼切割成碎片,落在眼皮上只剩一片沉郁的黑。
我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隔着羽绒服的布料撞在肋骨上,
像有人在空荡的房间里反复敲着墙壁。不知是谁先打开了手机手电筒,一道光柱刺破黑暗,
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光束在人群里乱晃,像群找不到方向的萤火虫。
有人吹起尖利的口哨,大概是想驱散这突如其来的滞涩;远处传来小孩的哭声,
被大人温软的哄劝声裹着,慢慢低下去。我却站在原地,脚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所有嘈杂都退成模糊的背景音,只剩海浪拍击船舷的声响,一下,
又一下,规律得像在给谁数着时间的拍子。我忽然想起沈晴以前说过的话。
那是某个停电的夏夜,我们窝在出租屋的沙发上,她指尖划过我手背的纹路,
轻声说:“黑暗里,人的耳朵会比眼睛先看见。”于是我闭上眼。风从维港深处漫过来,
带着海水的腥气,把远处钟楼的老铜钟吹得嗡嗡共振,那震颤顺着空气钻进耳道,
像根细针轻轻拨弄着耳膜。我听见身后情侣的呼吸,先是黏在一起的温热,
片刻后又轻轻分开,带着笑意的低语被风撕成碎片。还有自己羽绒服布料摩擦的声响,
窸窸窣窣的,像有片雪花落在火上,慢慢融成水汽。最清晰的,
是甲板木板缝隙里漏下的海浪声。它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切,仿佛就在耳边翻涌,
带着咸涩的潮味,漫过那些被灯光掩盖的细节——某双磨破的鞋跟叩击地面的轻响,
某个人清嗓子时带着的喉音,甚至远处便利店冰柜压缩机突然重启的嗡鸣。
这些细碎的声响在黑暗里慢慢聚拢,像在拼一幅隐形的画,画里没有绚烂的烟花,
没有同步的霓虹,只有无数个在同一秒沉默的人,和他们各自藏在呼吸里的故事。
我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早已暗下去,裂成蛛网的镜头贴着掌心,凉得像块冰。
原来不用照片证明,不用旁人见证,在这片突如其来的黑暗里,
孤独也可以变得很具体——它是心跳的频率,是海浪的节拍,
是风里藏着的、那些没说出口的惦念。0:03。灯突然亮了。不是零星几束,
而是整片整片地炸开,像是有人拿抹布把蒙尘的夜空重新擦亮。沿岸大楼的巨幕次第启动,
开始滚动播放“观众自拍大投屏”——那些停电前十秒被系统捕捉到的人脸,
正一张接一张地在夜色里铺开。第一张是一家三口,爸妈搂着孩子的肩膀,
三只手凑成个歪歪扭扭的心形,背景里的霓虹在他们发梢镀了层金边。第二张是两个男生,
举着面小小的彩虹旗,额头抵着额头笑,其中一个的手环还亮着,在旗面上洇出片淡紫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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